我撒丫子就往那兒跑。
可就這一會兒功夫,樓時麒已經(jīng)爬到了判決碑的頂端,整個上半身都探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怕引來別人的注意,只能壓低聲音朝他喊:“樓時麒你快下來?!?p> 樓時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并沒有下來的意思。我急了,也顧不上別的,把包扔下就要往上爬。就在這時樓時麒一撐碑沿,把自己從上面推了下來,輕巧地落在我面前。
“你他媽在干什么?”我揪住他,低聲罵到?!斑@東西很危險,你丫不要命了?”
“不是我主動的!”樓時麒掀起袖子理直氣壯地把胳膊伸到我眼前,露出小臂上幾道很深的抓痕。“剛剛我看有個人要上去,就去制止他,沒想到那個混蛋把我一起拽上去了,我掙脫的時候他還給了我一下?!?p> 原來樓時麒頓住是因為和對方在碑頂上僵持,并不是不想下來。這時他低著頭又嘟囔了一句:“是野人么,爪子這么鋒利,看給我撓的,都流血了!”
我小心地拉過樓時麒的胳膊,這傷看上去的的確確像是人抓出來,可嚴重得更像是猛獸造成的,我可從來不知道人的手指頭能鋒利到這種程度。
在這里能傷到樓時麒的人不多,除了李元,其他人都跟著大部隊走了。總不可能是一開始就消失了的布魯斯吧,那個人可看上去不像是茹毛飲血的類型。
樓時麒給我看完傷口后就要把袖子放下來,我瞪他一眼:“去找白老師包扎一下,這么深的傷口不處理不行?!?p> “哦,你很擔(dān)心我么?”樓時麒停下了動作。
“哼,我擔(dān)心接下來被你拖后腿?!蔽也辉敢夂退嗾f,直接問到:“是誰弄傷你的?”
“一個死人?!睒菚r麒說著,單手從背包里掏出一卷繃帶草草裹在手臂上,就袖子放下了。很快傷口上的血就隱隱透了出來。
死人?我剛想追問,就聽到史蒂芬妮不耐煩地喊:“你們那兒墨跡什么呢!時間不等人,小心月亮沒了。”
這是她又一次提到月亮了。我們已經(jīng)在這地下神殿待了這么久,外頭的滿月早就應(yīng)該沒了。
等我再看向樓時麒,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又毫無征兆地消失了。擔(dān)心他我真是吃飽了撐得,哪怕那個傷了他的死人帶著尸毒毒死他都活該。
“他先往前走了?!崩钤蛠喼Z一起等Alex收拾東西,見我過去,他朝史蒂芬妮等人的方向一抬下巴。我點點頭。
那邊兒Alex把那些檢查用具收拾好,李元和亞諾都伸手去接,她道了謝自己背了起來。趁兩個留守的人都沒有注意這邊,Alex悄聲說:“剛剛從【賽特的判決碑】頂上弄下來的尸體少了一具?!?p> 我們忙看向陳列在白袍科普特人不遠處的那幾具尸體,一、二、三、四...
“剛剛那兒有幾具尸體來著?”我心存僥幸。
“加上科普特人,一共七具?!崩钤卮鹆宋遥又弥形恼f到:“樓時麒估計是發(fā)現(xiàn)了這點,所以追著那個尸體上了賽特的判決碑?!?p> “你知道他剛剛在做什么?”我皺眉看向李元。他把視線移開,去打量剩下的尸體。
亞諾問Alex:“你們確定那幾具尸體是尸體么?”
沒人覺得這個問題可笑。
“從我的經(jīng)驗和專業(yè)知識來說,他們確實都死了?!盇lex嚴肅地說。
“無論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早該離開的杰森走了過來,在Alex做出反應(yīng)之前對著剩下的尸體連開數(shù)槍,他甚至還來得及換個彈匣,“現(xiàn)在他們都‘確定的’死了。”
確實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其中有具尸體的胳膊都被崩掉了!
我驚魂未定地站在李元身后,盯著杰森用槍對準(zhǔn)還未遭到毒手的科普特人。剛剛李元和亞諾沒有制止杰森,只是擋在我和Alex前面,以防反彈回來的子彈會打到我們。畢竟刀并不能穿透科普特人的皮膚,誰知道子彈會不會管用。
Alex沖過去朝杰森怒道:“把你的槍放下!”
兩雙綠眼睛鎖著彼此,先退卻的是杰森。他聳聳肩,說了句“這里臭死了,你們也快離開”就把槍收了起來,迎著聽到槍響跑來查看的幾人走過去。
“臭?”我和亞諾都抽了抽鼻子,互相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莫名。我完全沒聞到什么臭味兒,除了亞諾身上淡淡的須后水味道外,就只有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很微弱的甜香。
Alex神色一動,又去研究被杰森破壞的尸體,我們幾個跟著蹲下。
這幾具尸體也都“又死又活”的,穿著不同年代的服飾,身上也有和哈桑如出一轍的“詛咒”。奇怪的是杰森的子彈碰到尸體,并沒有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而是真真實實地打進了那幾具尸體里。
可是為什么它們能被子彈打中,而科普特人的尸體無法被利刃刺穿呢?
Alex拿出一把手術(shù)刀,小心地朝那個倒霉的被杰森弄掉一條胳膊的尸體劃去。刀直接切開了皮肉,只是同樣沒有血流出來。
“不是刀或者槍的問題?!盇lex說。
李元從她手里接過手術(shù)刀,對著科普特人沒被杰森禍害的尸體就剌。這次令人意外的,遠不如姜燦藏刀那么鋒利的手術(shù)刀反而很輕松地劃開了這具尸體。
“為什么會這樣?”亞諾問。
“因為他‘沒那么完整’!”
“完整性!”
我和李元同時說完,相互肯定地點點頭。
“你們說什么?”Alex問到。
“姜燦,就是剛剛那個從前面回來的隊員,跟我們說了這科普特人的尸體和前面那些很大的不同之處就在于,這具尸體是完整的?!蔽医忉尩?。
“我明白了!”亞諾興奮地說,“所以剛剛他用刀切不開這具尸體,但是當(dāng)他把皮膚上的‘詛咒’破壞掉以后,嗒噠!尸體就能輕松被切開了!”
“對,所以杰森能用子彈打中剩下的這些尸體,應(yīng)該也是因為那些尸體的‘不完整’?!?p> “可為什么是這具尸體?科普特人才是最應(yīng)該一開始就不完整的,基督徒按理說不會對尸體做防腐的呀?!眮喼Z提出了質(zhì)疑,但沒人能回答。
顯然這里還有很多不對勁之處,比如為什么“完整性”對于尸體的防御機制這么重要,但是眼下對于我們而言更重要的是繼續(xù)往前走。畢竟在我們認知里的“前方”,還有更多的尸體等著我們呢。
姜燦已經(jīng)帶著眾人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聽到幾聲驚呼,應(yīng)該是碰上了他說的那些死狀詭異的尸體。
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樓時麒站在洞口。
“你在看什么?”杰森問,他也朝四下看。這兩個人怎么會湊到一塊兒?
Alex瞧不上他們這種不分主次的德行,也還在氣頭上,根本不愿意搭理杰森,說了句“借過”就往洞里走。
樓時麒示意她等一下。“你們覺得這個‘通道’是什么形成的?”
他在問我們,但是眼睛卻看向我。這本不在我考慮范圍之內(nèi),可樓時麒這么一問,我下意識觀察起那個洞口。
入口兩邊的石壁光滑,隱隱還有些陰刻著的圖形。原本我以為這只是個山洞,可現(xiàn)在看來倒是更像人工開鑿的。
“是不是和剛才我們走過的那段路有點類似?”樓時麒說的是在審判之后,見到賽特的判決碑之前的那道門。
這么一說,確實很像。要是給這兒也加上一道門,那這里就不像是個洞口,而是一道關(guān)了。
李元思索片刻:“有沒有可能這里和剛才的門其實本來是一體的,但是甬道中間被掏空了,所以才有后面這個擺放判決碑的空間?”
我和亞諾幾人忍不住回頭看。果真如此的話,那得花多大精力才能把山體挖出那么高的一個空間啊。畢竟剛才李元他們爬上過賽特的判決碑,那上頭還是空的,根本看不到頂。
我不知道這里的空間為什么會這樣切割,難道賽特的判決碑真的意味著那里是個界碑么?可要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界限并不是橫向,而是縱向的話,那剛剛真應(yīng)該把那個碑拔起來,看看底下通向哪兒。
“想要驗證的話先去看看尸體吧?!盇lex的話把重點拉了回來?!盁o論如何都得繼續(xù)往前走不是么?!?p> 樓時麒笑了,做了個請的手勢。我下意識的掃了一眼他另一只胳膊。
“你受傷了?”Alex經(jīng)過樓時麒的時候,皺著眉問。
“一點小傷,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边@還是我第一次聽樓時麒說英語,他聲音里透著冷淡,根本沒有說中文時那種又軟又賤的勁兒。
Alex聞言抬起眼睛,樓時麒垂眸和她對視。兩人互相看了一會兒,Alex說了句“隨便你”就往洞里走。
“我被那個逃掉的‘死人’抓傷了。”樓時麒突然道。Alex停了下來,回過頭看他。樓時麒朝她伸出胳膊,自己把袖子卷了上去?!奥闊┠懔撕R鹦〗悖嘀x。”
“怎么回事?” Alex邊拆著胡亂纏住傷口的繃帶邊問。那道橫在手臂上的傷口只被草草包扎了一下,一看就是為了止住血而已。
“我看到有人在爬賽特的判決碑,于是跟了上去,想看看到底是誰。但是離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原來是一具尸體,我想離開的時候被他抓到了胳膊?!?p> 樓時麒說話的時候沒有看我們,可感覺就像是說給我和李元聽的。
Alex沒說什么,給他消完毒重新纏上了繃帶,還留下了些注意事項等醫(yī)囑。樓時麒一一仔細應(yīng)了。
“他不是主動跟著那具尸體上去的。”等樓時麒和Alex走進洞口后,李元忽然說。“他追到【賽特的判決碑】后,是被那具尸體拉上去的?!?
吃土老王
尸體的英文是body,亞諾這里用的是buddy:兄弟、伙計這個詞 尸體是不會跑的,老伙計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