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翔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刻意慢慢的，一臉不可思議的重新轉(zhuǎn)過頭來，怔怔的瞪著柯清云看。
他沒有說話。但卻是真的再有力不過的正無聲控訴著柯清云根本是在以權(quán)欺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是柯清云這會兒卻反而好似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讀心”本事？——她完全就像是根本沒有看懂他的臉色、她面前的那一眾族人們看她的臉色一般，竟然還能十分平常的自顧自的繼續(xù)自說自話道：
“你怎么想的？你想要什么？——這些都與我無關(guān)?！贿^，如果你的野心已經(jīng)妨礙到了我族真正想要實現(xiàn)的目標，已經(jīng)開始與我族選擇的走向相偏離，甚至是打算要叉開來另走他道……
“那么，除非你把你的身體留下，否則，‘你’就必須接受我族對背叛者的懲罰。
“——因為，就算你的想法是你的，但是，你能有今日——你所使用的資源，乃至你的身體，——這些都是我族的資源，不是你自己的?！?，你的歸你的，‘你’唯一能帶走的，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但你的身體，你的命，必須留下！”
柯清云雖然說了一通跟她剛才“污蔑”柯翔的話毫不相干的是她的明確立場表態(tài)，但是，跟她一樣的同樣也接受過系統(tǒng)的長達至少十年的“柯族史”教育的、包括柯翔在內(nèi)的在場的所有柯族人，他們完全能夠聽得懂她的意思。
原來，這已經(jīng)不是她怎么想柯翔的問題了，而是上頭已經(jīng)掌握了足夠充分的證據(jù)，以致才會這樣判斷柯翔的意圖、以及評估他的所為所可能會對全族造成的損害的程度。
這事可就大了！
不然的話，柯清云根本沒必要在無憑無據(jù)的情況下，就這么草率的將柯翔可能存有異心的問題一下就拔高到了竟然要質(zhì)疑他可能懷有與柯族并不同心的私欲價值觀的層面？
甚至，還暗示了，柯翔如今的惡劣程度，都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會讓他一邊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族里提供的資源支持，一邊則又在不斷挑戰(zhàn)著柯族之所以能發(fā)展到今日這樣的規(guī)模，并且在這條生存道路上能夠始終平衡著本族的生存、發(fā)展，與族人自己的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能夠一直支撐著柯族始終維持著這樣的整體平衡，讓全族仍然能夠作為一個精神共同體的還能繼續(xù)走在這條路上的那最底層的柯族秉持的信仰，它對解釋柯族與這個世界的關(guān)系，它對向族人解釋這里的世間萬物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的理解方式，——柯翔是在挑戰(zhàn)這樣的信仰，并且是以一旦松動了它的根基就可能牽連到族里作為下面的基礎(chǔ)支撐力量的至少數(shù)目占了族人的百分之九十五不止的多數(shù)族人們的最直接的生存為代價的，來為他自己牟取私利？！
這樣的代價，柯翔他承擔(dān)得起嗎？負責(zé)得起嗎？還是他以為自己撕開了這道口子所能帶給他的挑戰(zhàn)的成就感，絕對能夠滿足了他想要滿足的優(yōu)越感——那才是應(yīng)該的？才是他該得的獎勵？——而至于代價？那就是那百分之九十五的族人們自己活該了？！
跟柯翔之前耍弄的手段一樣，柯清云也在本該繼續(xù)說點兒什么的時候，突然不說了。
然后，她就突然轉(zhuǎn)換了話題，不再繼續(xù)咬著柯翔不放，而是言歸正傳，又重新回到了之前中斷的要做的事情上。
只不過，這回，是由她來對他們下達命令，而他們也比之前的單純照章辦事要更加信服——是由柯清云所代表的柯族的權(quán)威。
“不管怎樣，我相信時間、實際行動，才是最好的證明。其他的，多說無益?！绻媸潜辉┩髁?，那只要自己問心無愧，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時間遲早會還你一個清白。
“所以，為求公正，在我做出最后決定之前。我有必要先公布一個事實讓在場的各位知道：
“其實，據(jù)我族的資料顯示，這府中并不只有你們是柯族人?！贿^，你們的確是以柯翔的權(quán)限能夠知道的現(xiàn)在還在柯府中的我族的族人。
“雖然，我不便告訴你們其他的族人具體是誰，各自又有著什么其他的任務(wù)在同時進行著……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
“在場的各位，你們一共占到了這柯府總?cè)藬?shù)的一成；
“而另外的并非是我族族人、但算得上是柯翔的心腹、還有他們自己各自沾親帶故的自己人，這些人總共加起來一共占到了柯府總?cè)藬?shù)的五成；
“除了這兩部分之外，最后剩下的那四成，則是杜宇默的人、杜萱的人、前雁皇指派來后又讓現(xiàn)雁皇周允瑞接手直接管控的人、還有周允瑞自己暗中派來的——部分是他的人，部分是蘇云暢的人，——的人……
“再有，你們尚還不知的我族的其他族人，其實一直就混在你們之外的那另外兩部分人中。
“——然后，包括了你們，我族派來混在柯府中的總?cè)藬?shù)，現(xiàn)在一共占到了柯府總?cè)藬?shù)的三成。
“告訴你們這些，就是希望你們能比過去更加自覺?！^清者自清。只要身正，就不必擔(dān)心會被監(jiān)視，不知會被何人監(jiān)視？”
說到這兒，柯清云刻意停頓了下，明顯就是在特指柯翔的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很快移開了視線，向面前的一眾族人鄭重下達了她的命令：
“好啦。廢話就說到這兒?，F(xiàn)在，你們就留下前面兩排的人，幫我把這七具尸體抬到后院去生火燒了。而且務(wù)必要保證柯翔始終在場旁觀。——其他的人，就都退下吧?！?p> “諾！”眾人齊聲應(yīng)道。
然后，就默契十足的該散的各自散去、回去原位；留下的十人中，有三人互對了眼色后，其中的兩人自去取來柴火搬去后院，剩下的一人則什么都不做的緊緊跟在柯翔的身邊；其余的七人，則一人扛一具尸體的朝后院走去。
柯翔？只能不作聲的默默跟去后院。并任由原來還是他的屬下的族人，如今成了會優(yōu)先聽從柯清云的命令，且現(xiàn)在就在奉命貼身監(jiān)督著他——直到那七具尸體徹底的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