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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玉京

第二章 優(yōu)柔寡斷林縣令

闖玉京 欲陳 5171 2021-08-28 21:00:00

  王格豪是三天后才回衙門報道的,當(dāng)時他一身血污,傷痕累累。沒有人責(zé)怪他,也沒有人趁機發(fā)難,他拿出來了一份不錯的借口,跨州大盜劉一首的頭顱。

  令人詫異的是,“身負(fù)重傷”的王格豪傷中偷閑,已經(jīng)寫好了報告。

  縣令林大人倒履相迎,一臉誠懇迎接王格豪,隨手將報告扔給師爺,親自安排王格豪在內(nèi)屋休息,用戰(zhàn)時軍令強搶大夫藥物。

  無他,那日之后雖照成的破壞不大,但間接將一些隱藏的矛盾都激發(fā)了出來,如今賓城早就是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不用點手段還真請不來。

  林大人清楚,造成這一現(xiàn)象最直接的原因是,真的有一群“商人”在城南廢墟旁住下。

  雖然有著商人不干預(yù)俗世的修商界規(guī)定,但這伙商人還是堂而皇之祭出法器將城南悉數(shù)罩下,賓城左右都是大山,只有南門和北門,北門外雖是官道,但又有傳言那日有數(shù)名商人在天上斗法,打塌了北方數(shù)個城池,百萬饑民四處游蕩。

  林大人早就派重兵嚴(yán)守北門,許出不許進,默認(rèn)了這個事實。

  于是一伙本來隱藏身份的黑道之人,迫不得已下四處放火作亂,雖然在有序的鎮(zhèn)壓下大多失敗被捕,但還是有個別高手逃離,一時間人心惶惶。

  劉一首更是囂張至極,光天化日下強闖北門。

  好在今日總算有了個交代。

  一切安定好后,林大人從書房進入密室,密室內(nèi)早有三人在等待,分別是林恬,林陽溪和師爺嚴(yán)守信。

  換句換來說,分別是私生子,侄子和姐夫。

  林恬正和師爺嚴(yán)守信說話,林縣令注意到林恬火藥槍放到了右手邊,心里對昨晚那場火拼有了底數(shù),看來比預(yù)計中更重要一些,林恬如今左手受傷,戰(zhàn)力可當(dāng)半數(shù)計算。

  “姑丈大人,如今城內(nèi)大小漁網(wǎng)都收齊了,如今只需安定秩序,派兵守住糧倉,同時派遣一支精煉小隊,從東面大山入,到赫馬平原去捕獵一番,運氣好的話,我們近期便有大量物資可入城,到時候賓城就安定了,同時,也可將公子小姐秘密送往河州。”林恬說話間話語穩(wěn)定有力。

  “不用送那逆子去河州了?!绷挚h令一揮衣袖,示意眾人免禮,坐在了密室的主位。

  “那伙商師已經(jīng)給我送過了信件,是正派人士白華堂的商師,這次他們來賓城也不是為了傳聞中掉落的寶物,而是來濟世救民,此前他們就星夜兼程來通知我們做好躲避工作。可惜礙于規(guī)矩不能飛劍傳書,不然我們何至于由此飛來橫禍。”

  嚴(yán)守信苦笑說道:“便是能傳,我們也接不住。到時候內(nèi)廷那邊估計又是定位成一場挑釁,一來二去,不僅沒有幫助,也是平添麻煩。只是……白華堂此舉,好像不妥?”

  “自然不妥,雖然有天災(zāi)人禍另當(dāng)別論的規(guī)定,但此時還算不上嚴(yán)重,更是沒必要來我賓城,看來內(nèi)廷高手不日就要到來,白華堂也是時間緊迫,這才封鎖南門。還好,南門那只是一群泥腿子,隨他們折騰。”

  林縣令大人三言兩語蓋棺定論,心里亮如明鏡,早已一清二楚那些城南難民的下場,只是分毫不在意。隨即拿出了王格豪那封書信,不知何時又從師爺手里拿回來。這才是他心里在乎的事情。

  嚴(yán)守信接過書信驗過字跡和措辭,符合王格豪的習(xí)慣,又交給林恬進一步確認(rèn)。

  之后,嚴(yán)守信等林恬點頭后,才說道:“林大人,看來王格豪羽翼已長,野心不小。這封書信正是他的底線。”

  “王老虎在這個賓城待著太久,我們畢竟才來五年,都道強龍不壓地頭蛇,這種情況也是正常的,王家雖人丁單薄,聲名不響,但一直都是個‘黑望族’,父親不必太多煩惱,熬過了王老虎,便是高枕無憂?!绷痔窠釉?,表情已然有些不自然。

  林大人搖頭說道:“查清楚了,整個賓城里,最先知道商師要來的人正是王老虎,連消息也是他故意放出來了,可惜我們知道的太晚,已經(jīng)有大批不法分子混入,這個劉一首正是王老虎的手下?!?p>  “當(dāng)日王老虎駕車從城南出,剛出不就,就有巨響,看來王老虎是去見那伙商師,我們查到他的消息被他得知,便城里大鬧一頓,最后送個人頭給我們,果然是王老虎的風(fēng)格,果斷無情?!?p>  嚴(yán)守信補充說道:“還好我們及時停下,不然后果更危險,王老虎也不愿意鬧大,給個臺階雙方都下,只是這次之后,彼此雙方日子更加不好過了?!?p>  眾人點頭,都覺得麻煩。最后都將目光看向了林陽溪。

  林陽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胖子,很多事情都沒有分寸,但是有一件事是其他人比不上的,他有一絲很淺薄的商根,雖然還不是呼風(fēng)喚雨的商師,但也修煉了四種不入流的小商術(shù)。

  難能可貴的是,年少時候他偶有機遇,正是白華堂一個不記名的弟子。

  在這兩天里,林陽溪也是充當(dāng)唯一一個和城南交流的關(guān)鍵人物。

  眾人一同看向林陽溪,卻看到了一個局促不安的死胖子,只是抖著肥肉,讓人心生嫉妒,怏怏不平。

  林縣令心里倒是寬慰,也不著急,示意林陽溪坐下喝口水,想明白了再說。他看著林陽溪,心里盤算要不要找個黃道吉日過繼來收為義子。如今正是一份慈父望兒的欣慰畫面。

  林恬也逐漸放寬了心,自己別說沒有商根,如今就是有了,自己也即將四十,年齡過大,看來是終生無望。他看了一眼嚴(yán)守信,姑丈大人早就看向了自己,兩人于是一副了然的樣子也平靜下來。

  ……

  凡俗之人想要修煉,是難上加難,一萬個人里面也未必能有一個有商根的,但沒有商根就注定無法吸收天地間不可見的商機,成為商人注定紙上談兵。

  商根也分優(yōu)劣,差一點的商根甚至不如沒有,空遭滅頂之災(zāi)。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機緣巧合之下,也會有一部分人偶然覺醒或者壯大商根,從此拜入長生,侯門信手拈來。

  比起覺醒,壯大更加簡單一些。所以大千世界中有無數(shù)像林陽溪一樣天生商根羸弱之人,背負(fù)著一種不可言的使命,每隔幾年就有商師來查看一番,有些幸運兒撞大運合格入選,更多的人還是不夠格,從此在終生的郁郁寡歡中抱有幻想遺憾撒手。

  人數(shù)雖多,但放在殷朝大陸里,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不可查。比起億萬生靈來說,這類人還是稀少。

  同時,更多的世俗人往往出于嫉妒,暗下殺手,使得這一類人更難成長起來。

  在世俗界有這樣不成文規(guī)定,倘若商根年年有增長,那么會被賜下一道玄妙商術(shù),如果被連續(xù)賜下九道,或者一口氣賜下九道,便算正式進入修商大門。于是凡俗之間有著這樣一群隱秘的人,稱作生意人,按照掌握的數(shù)量分為一品到九品。

  因為頭三道商術(shù)都稱為觀氣生意術(shù),這些商術(shù)只能輔助修煉之人察覺天地間的商機來壯大自己,卻沒有絲毫能力自保。只有到了四品之后,才會一些錢通鬼神的玄妙法門。

  ……

  而林陽溪正是一位五品生意人,大有機會進入修商大門。林縣令看著林陽溪,滿意至極。

  年輕人,浮躁是好事,朝氣!嚴(yán)謹(jǐn)也是好事,像我。

  直到茶水喝完,林陽溪才鼓足力氣說道:“師父正好在城南,王老虎確實之前就和他們碰面過了,那時候他帶了另外一個人去的,那人好像叫作田占東。”

  林恬心里一咯噔,由于那天早上的突發(fā)情況,他至今仍是歷歷在目,他很確定三天前他們正是隨著王老虎去查田占東失蹤的案子。難怪這種關(guān)頭,王老虎還有那個功夫……

  “當(dāng)時王老虎帶著田占東去拜師,那個田占東確實是有商根,不過和我一樣,屬于劣商根,也不知道王老虎哪里找來的人,不過師父說了一件奇怪的事情,當(dāng)時田占東知道自己能修商后,不僅沒有驚喜,而且還很驚恐,甚至看向師父的眼神明顯是在求助?!?p>  林恬等這死胖子半天娓娓才道來這一段小事,顧不上失禮,連忙問道:“那田占東后來怎么樣?”

  林陽溪略加思索,不確定說道:“當(dāng)時師父也是有意收田占東為不記名弟子,但是被拒絕了。人各有志,師父也對他不抱希望,就此算了。只是之后田占東好像半夜時候又來過一次,當(dāng)時師父已經(jīng)動身了,就此錯過,這個消息也是后面度尾鳥傳來的,師父也不太確定。”

  嚴(yán)守信這時候也忍不住問道:“我只想確定一件事情,王老虎有沒有商根?”

  這次林陽溪立刻搖頭,“我也好奇這件事情,師父確認(rèn)過了,不可能?!?p>  密室之中氣氛緩和了不少,林恬也默默長呼一口氣,只有林縣令依然鎖著眉頭,接著他堅定說道:“恬兒,接下來你負(fù)責(zé)‘看護’王老虎,寸步不離。于公于私,你都有這個理由,王老虎不會懷疑什么,我只有一個問題,現(xiàn)在的你對上現(xiàn)在的王老虎,有幾成勝算?”

  林恬估摸了一下,“三七開?”

  “重兵把守下,只有七成嗎?”

  “七成還是人家的?!?p>  林縣令安靜下來,又問道:“我如果能調(diào)來一些商器呢?”

  一旁的嚴(yán)守信立刻高聲攔道:“大人,萬萬不可。非戰(zhàn)時不可動用商器,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無妨,前些日子宵小作亂,打砸官倉,丟失了一兩件。按律,不過是老夫一人流放三千里,還禍不及家人?!绷挚h令堅定回復(fù)。

  現(xiàn)在看來,為了保險起見,義子的事情還是得緩緩。

  嚴(yán)守信深知林縣令脾氣,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立刻就跪了下來,不斷磕頭,“大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林恬也趕忙拉著林陽溪跪了下來,只是換了稱呼,“父親,三思?。 绷株栂桓野l(fā)言,只是一味跟著磕頭。

  林縣令只是笑看著,還不忘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覺得這東鄉(xiāng)湖貢茶似乎配不上這氛圍,又從后面機關(guān)里取出一壇酒,是他親手釀好的女兒紅,年前挖出時剛好滿十六年,之前怪女兒不爭。

  之后就怪自己太爭氣了,終究是要錯過了。

  等到師爺?shù)热丝牡脮灂灣脸?,速度放緩時候,林縣令猛然一拍桌子,師爺?shù)热耸荏@,不覺停下,才有心聽林縣令解釋。

  “我這輩子當(dāng)官也算到頭了,今天也六十多了,沒個三災(zāi)六病,也很快就要走了。人生最后走哪算哪,也算喜喪,怨不得老天爺不給我機會。守信你比我小八歲,跟了我也三十多年,也該知道我從不后悔,錯了就改,改不了就認(rèn)。但我今天不弄死王老虎,林家除我之外,都將死于非命。獨獨這一件事情,我錯了也認(rèn)!”

  “不為其他,就為一句小心為上!”

  林縣令干咳兩聲,示意眾人站起來,或者坐下來說話,話都到這份上,再跪著就是不把自己當(dāng)林家人看了。

  “恬兒,溪兒,你們也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也得讓你們知道。這個世界,雖然修商者不多,雖然修商者高高在上,修商者和凡人之間并不是完全兩個世界。殷朝皇室其實也是修商者,兩千年前還是殷商大陸最大的修商門派,如今雖然沒落成二流門派,但基礎(chǔ)當(dāng)年協(xié)議,七大門派還是默認(rèn)殷朝的統(tǒng)治權(quán)?!?p>  “老夫當(dāng)官多年,雖然從來只是縣令,但流轉(zhuǎn)各地,總是知道一些隱秘。如果我所料不錯,王老虎剛剛回來時雙眼有神,氣態(tài)不穩(wěn),但偏偏全身上下沒有什么致命傷口,恐怕他如今已然是擁有商根,溪兒,此事你可以向你師父匯報,便說王老虎他已經(jīng)墮入魔道?!?p>  林陽溪畢竟年輕,沉不住氣,加上對師父敬若神明,忍不住說道:“不可能,師父說過商根天注定,沒法更改。便是覺醒,王老虎也早過三十,幾乎不可能!”

  林恬拉住了林陽溪,靜靜聽下去。

  “話雖如此,但人類不是一種認(rèn)命的生物。幾千年來,有無數(shù)人絞盡腦汁想要修商,或者為自己不能修商的后代謀取出路,視天地為芻狗,這類人零零散散成功了幾種方法,修商界統(tǒng)稱他們?yōu)槟?。其中,最出名的魔修方法,叫作盜版?!?p>  “盜版?”

  “不錯。天地之間有商機,商機不可泄露,不可操控,不可泯滅。但商機猶如水向下流一般,也有我們所不知的規(guī)律所在,大體而言,可能類似于有德者居之。但一類人另辟蹊徑,俗稱‘體修’,只是改造自己的身體,類似器皿一般,讓商機自然灌入。”

  林縣令喝過酒有些氣氛高昂,自己緩了一下接著說道:“本來,這類‘體修’也是好事一件,遠了不說,至少能幫人延年益壽,強身健體。但很快修商者就發(fā)現(xiàn),體修的成就最后還是和自己的商根有關(guān),天生有商根的人用不上,天生沒商根的人很快就駕馭不住體內(nèi)財富,甚至開始雙眼通紅,牙齦外翻,心肝俱黑!”

  “啪”一聲,林縣令重重敲打桌面。

  “于是才有了盜版,體修中的敗類!人族之恥!體修大體還是尊天地行事,但盜版卻豪奪商機,空搬其規(guī)模,而不假思索,甚至肆意更改,只為收入更多,有形體無德行,手段卑鄙下流!直接搶取他人商根,壯大自己,謀其財害其命,手段之惡劣,令人發(fā)指!多少本來可以修商的人,因此早逝,令人嘆息!”

  林恬如遭雷劈,回想起這些年王格豪的種種事跡,才明白了父親的擔(dān)憂,不說王格豪墮入魔道,就是他進入正派,以他的性格,林家也躲不開這頭餓狼。橫豎都是一死,他心里明白了父親的決定。

  “父親!孩兒知錯了!”

  林縣令只覺得勞累,今日起他的死期就可以倒數(shù)了,以內(nèi)廷高手的速度,就是八萬里加急,也攔不住王格豪那看似嚴(yán)重,實則不值一提的小傷。想著王格豪隨時可以逃跑,留給林縣令的時間也不多了,他默默盤算一切事情,務(wù)必小心行事。

  最后,林縣令看了一眼眾人,示意他們抓緊時間,卻留住了林陽溪。

  一來溪兒行事不穩(wěn)重,待會去找白華堂找救兵的事情務(wù)必先給他打好腹稿,二來林縣令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林家的一些秘密自己的倒霉兒子是守不住了,也得交給這個侄子。

  “溪兒,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林陽溪重重點頭,大是大非他還是分得清楚?!笆甯?,我曉得?!?p>  “打擊盜版,人人有責(zé)!”

  面對林縣令欣慰的表情,林陽溪終于忍不住問道:“叔父,只是最后我還有一件事情放不下,此去一別,叔侄二人便是天人永隔,雖然小侄只來了賓城短短兩月,但叔父視我為己出,我也早已把叔父當(dāng)父親。只是這最后……”

  林縣令和藹看著他,“只是什么?”

  “只是最后小侄想給叔父立個衣冠冢,才發(fā)現(xiàn)不知叔父姓名。雖然幼不問長,但不寫名字成何體統(tǒng)。還請叔父成全?!?p>  林縣令哈哈大笑,“全賓城人都知道了,唯獨你不知道?我姓林,名縣令。周歲抓周時剛好抓到了父親的買官文書,從此我就叫縣令,只是我不爭氣,這輩子都是個縣令。沒辦法,其他人更舍得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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