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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垣契闊

十四、龍曇滅羽府

東垣契闊 其水有云 4226 2021-10-05 06:00:00

  羽府最近正在被各路武林人士騷擾。騷擾的方式不盡相同,有登門拜訪的,也有直接挑戰(zhàn)的,還有半夜偷盜的,不過方式雖然不同,目的卻都一樣,都是沖著一份地圖而來。

  近來不知怎的,江湖上開始傳聞刳心洞藏有《文蹈千秋劍法》的秘密,又傳這刳心洞的地圖藏在羽府之中。起初羽執(zhí)以為這樣荒誕的傳聞是無稽之談,并沒放在心上,可是江湖俠客來得多了,羽執(zhí)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為詭異的是,羽執(zhí)府上不知為何真的藏有刳心洞的地圖。有時藏在書房,有時藏在花廳。若是有武林人士偷走一份,第二日必定會再補上一份。即使地圖偶然被羽執(zhí)府上之人查到收走,也必定會有人再適時地補上。因為這刳心洞的地圖源源不斷地從羽府流出,羽執(zhí)就是想要澄清此事,亦是百口莫辯。

  羽執(zhí)猜測過是不是府中出了內(nèi)鬼,暗中搞怪,可是這置放地圖之人武功高強,又不是府內(nèi)之人可比。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抓住那些來搶圖、偷圖之人來問個究竟,也派出過自己的手下外出打探,卻始終沒查出什么有利的線索。想到自己退隱江湖多年,如今卻被江湖眾人搞得不得安生,羽執(zhí)心中著實窩火。

  那夜,羽執(zhí)在府中院內(nèi)見到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一手拿了棒棒糖,一手拿了一摞刳心洞的地圖,他突然明白了地圖一事的幕后操控者。

  “你是誰?地圖一事可是你散播的?”羽執(zhí)惡狠狠地拔劍問道。

  “沒錯,是我散播的。你應該感謝我,這么短的時間就讓你這么偏僻的一個府邸成為武林中炙手可熱的地方。”小姑娘笑嘻嘻地說道。

  “你到底是誰?栽贓于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要緊張,就是借貴府的名義,設個局,引出我想要的人和東西?!?p>  “設局?為何偏偏選中我的府上?”

  “羽執(zhí)你怕是忘了,當初你是因為什么才隱居于此的?!毙」媚镆蛔忠话宓卮鸬馈?p>  羽執(zhí)聽了此話,腦中就像炸開了雷,手中的劍也垂落下來,就像一只斗敗的公雞,低垂了腦袋。

  “你是神爵派的人?”羽執(zhí)的聲音中飽含了恐懼。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龍錦城的女兒,龍曇?!饼垥胰耘f是一副喜笑的面孔,舉著棒棒糖道:“當年你是退隱,還是出逃,你要不要重新解釋一下?”

  “當年的事,都是我錯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以為……還望掌門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庇饒?zhí)身子不由自主地癱軟下來,跪在了地上。

  “嗯嗯,好說。”龍曇舔了舔自己手中的棒棒糖,“你只要幫我完成這個局,那你欠神爵派的債,就算一筆勾銷了?!?p>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p>  “還算聽話?!饼垥艺f著,把手中的地圖塞進懷中,卻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把寶劍,剎那間便將羽執(zhí)一劍斬殺,羽執(zhí)甚至連下一個呼吸都還沒有完成,就一命嗚呼了。

  “殺掉你,就算你配合了。要不然,我這局還怎么繼續(xù)設下去?”龍曇對著羽執(zhí)的尸體無辜地說道,“見諒啊!”

  接下來,龍曇在羽府大開殺戒,羽府之人無一幸免。似是故意要練練自己的劍法似的,龍曇一手拿著棒棒糖,一手持劍,每個被殺之人都是一劍斃命,再不多出第二劍,每一劍所刺中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看到府中之人都已經(jīng)化作她的劍下之魂,龍曇對此景象很是滿意,不禁嘆道:“真是一幅杰作??!”

  其時,月色正從云縫中灑落下來,龍曇的身上、臉上濺滿了斑斑血跡,每一滴血都反射著冰冷的月光,似將這滿府的月光都映成了紅色。寂靜的夜晚,站在尸首叢中的龍曇,猶如鬼魅一般冷艷。

  想到手中還握著棒棒糖,龍曇剛要繼續(xù)吃,卻發(fā)現(xiàn)棒棒糖上已經(jīng)沾染了不少血漬,想了想,便撅了嘴,從手中丟開。

  許是有些累了,龍曇在羽府中選了個舒適的位置,便睡下了。之后,便有了第二日瑯玕三人入府將她救回的一幕。

  不過,即使三人沒有入府,龍曇也會有其他的方法接近他們。

  上官玉燭兄妹的身份龍曇提前便已知曉,而瑯玕的身份是在她被三人救下之后才知道的。龍曇覺得瑯玕既然與文子琢相關,接近他,或者能知曉更多關于《文蹈千秋劍法》的秘密。誰知瑯玕不受誘惑,龍曇還是第一次在試圖親近別人時吃了敗仗。

  再后來,刳心洞做誘餌,將真正懷有《文蹈千秋劍法》的人引來,這個計劃還算成功。只是她沒想到請了神爵五使出馬,都未能將想要留下的人留下。不過,令她驚喜的是,文子琢竟不知如何得了劍法和兵書,而且將兩本書給了瑯玕,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龍曇為了得到劍法和兵書,極力接近瑯玕。其實瑯玕的房間,她也是悄悄檢查過的,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

  之后她又懷疑瑯玕把書交給了張無痕保管,所以又去了張無痕的房間查探,仍是一無所獲。直到上官玉燭偶然提到李玄鑒得了兩本書便興奮得像個孩子,龍曇這才知道劍法和兵書是在李玄鑒那里。

  當日,龍曇正在李玄鑒房中翻找,正碰上李玄鑒回屋,她便將李玄鑒打暈,正要檢查李玄鑒身上,趙翼等人卻突然闖入。情急之下,龍曇便演了一出床上非禮的戲碼。

  如今,既是不必偽裝,龍曇便大大方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唉呀,我的劍藏了太久了,真是委屈我自己了,下次我可不要裝成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了?!饼垥覑蹞嶂约旱某缫騽?,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聲音卻仍是清脆,語氣還有些撒嬌意味。

  上官玉燭腦袋有點發(fā)懵,問道:“你是神爵派的人?那羽執(zhí)府中被滅門是何人所為?”

  “哦,我的杰作。沒想到你們?nèi)サ媚敲丛?,擾了我的清夢?!?p>  想到龍曇當日是因為在羽府行兇之后,又愜意地睡了一晚才見到瑯玕他們,上官玉燭不禁毛骨悚然。

  “這么說,你當日是睡在了眾多的尸首中,根本不是因為害怕暈了過去?!?p>  “不錯。嗯,血腥的味道有助于我的睡眠?!?p>  上官玉燭聽了龍曇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那日,若不是被泛濫的同情心蒙住了雙眼,他應該察覺到龍曇編造的謊言中的漏洞的——一個武林高手在羽家滅族,卻偏偏漏掉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想想都覺得蹊蹺。而他們?nèi)似褪菍垥业脑捝钚挪灰?,可見龍曇所看中的,就是他們?nèi)说膫b義心腸。

  “你為何要這么做?”

  “自然是為了劍法和兵書呀!”龍曇以劍指向李玄鑒。

  上官玉燭突然想到了刳心洞,想到了神爵五使的出現(xiàn),頓時明白了這一切。

  不過,此時龍曇已經(jīng)不容他再繼續(xù)思考了,她的劍快如閃電般沖向李玄鑒。上官玉燭剛要持劍迎戰(zhàn),誰知后院墻上露出了許多弓箭手,搭起了弓箭對準了龍曇,又有眾多身著盔甲的兵士翻墻而入,將龍曇圍在正中。

  上官玉燭一時搞不清這些兵士的來歷,趙翼卻看得明白,不管是弓箭手,還是兵士,這可都是禁衛(wèi)的精銳。趙翼心中一種即將回宮的預感油然而生,這讓他有些暗自歡喜。

  龍曇見了這陡然增多的敵人,臉上沒有懼色,倒是有些興奮。只見她右手揮舞了崇因劍,一面與兵士的劍戟相接,一面斬落近身如雨的飛箭,左手卻還緊緊攥著那支未吃完的棒棒糖。

  上官玉燭第一次見到龍曇使劍,驚奇于她劍法的精妙,又覺得她在箭雨之中就像一只飛舞的蝴蝶??墒牵部吹们宄?,這些兵士個個都是精銳,訓練有素,龍曇此時可以自如應戰(zhàn),卻不能堅持長久,等她體力下降,必定受傷。剛剛他還對龍曇心懷恐懼,現(xiàn)在卻又為她感到不安。

  這時,墻外飛來一位青衣劍客,正是神爵五使之中的丹青使。他避開箭雨和兵士的攻擊,來到龍曇身邊,攜了她的腰,將她帶出了兵士的包圍。隨后又斬落幾個弓箭手,在弓箭手重重包圍之中打開一個缺口,帶了龍曇迅速離開。

  弓箭手和兵士并未追趕,畢竟,他們的職責是保護李玄鑒,而不是俘獲敵人。

  瑯玕和上官祺落聽到客棧后院的動靜,趕了過去,正趕上龍曇和丹青使離開。

  禁衛(wèi)的弓箭手和兵士圍攏到李玄鑒身邊,俯身跪下,為首的一名禁軍首領單膝跪于李玄鑒身前,請?zhí)踊貙m。

  瑯玕諸人頗為吃驚,上官玉燭曾猜到李玄鑒是皇室中人,卻怎么也沒想到他竟是當朝太子。瑯玕心想:“若是太子,便是許思湘的皇子了?!彼麖那暗故锹犖淖幼林v過許家姐妹的事情。

  李玄鑒一臉愁容,對禁衛(wèi)道:“都起來吧,今天多虧大家及時相助?!庇致燥@尷尬地對瑯玕眾人道:“呃,我不是有意要欺瞞大家的。你們不要介意??!”

  上官玉燭對李玄鑒施禮道:“太子殿下,是我們照顧不周,失禮了?!?p>  李玄鑒被迫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反倒有些局促不安。他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趙翼,眼神分明在指責是趙翼透露了自己的行蹤,引來了禁衛(wèi)。趙翼一臉被冤的神態(tài)。這時,李玄英卻悠悠然從遠處踱了過來,李玄鑒可算是找到了泄密的源頭,沖著李玄英道:“英弟,是不是你把禁衛(wèi)招來的?”

  李玄英非常鎮(zhèn)靜地走到李玄鑒面前,不置可否地將一封信遞給了他,道:“宮里十萬火急傳過來的,看看吧?!?p>  李玄鑒茫然地接過信,看完之后,慌道:“是真的嗎?母后病了!嚴重嗎?不行,我得馬上回宮。”抬腳要走,想到身旁的朋友,頓了一下,道:“不妥,還有我?guī)煾??!闭恢撊绾未蛩悖蝗幌氲剑骸澳负蟛×耍瑤煾羔t(yī)術高明,正好可以請師父一起入宮,為母后診治。”當然他這么想的時候可能自己也沒意識到是因為自己想時時和張無痕在一起,所以才找了這么個借口。

  不過,最終的結果是,在李玄鑒的極力邀請之下,張無痕確要陪他一同入宮了,瑯玕不放心妹妹一個人去,便是要相隨的。上官玉燭兄妹則是與他們分開,回到東垣派。至于瑯玕要去東垣派拜望師伯的約定,便只能等他和張無痕結束了京城之事,才能赴約了。上官祺落不太滿意這樣的安排,卻也只能勉強接受暫時與瑯玕的分開。

  最開心的其實還是要屬李玄鑒了。龍曇的事早已被他拋之腦后,當天下午,李玄鑒的馬車便載著張無痕,在禁衛(wèi)和趙翼、李玄英、瑯玕等人的保護下,浩浩蕩蕩出發(fā)趕回京城。

  最疑惑的是張無痕,這么多人的隊伍在她還是有些不適應的。李玄鑒便在馬車中仔細向張無痕普及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又普及了關于這個社會中等級制度的一切名目。

  張無痕認真地聽著,學到了好多新鮮的名詞。不過,她明白是明白了,但是心中又有了另一種疑惑——這些好像與她關系并不大,知道這些也并不能對她的醫(yī)術有任何進益。所以,她也不過是將李玄鑒普及的這些名詞在自己的腦海中儲存起來而已。

  在一處安全的地點,丹青使將龍曇輕輕地放了下來。

  “曇兒,你可以跑掉的,為什么不跑?”

  “我還沒有拿到劍法和兵書呢。”龍曇不滿地撅起了小嘴,“再說,那些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饼垥倚睦镏赖で嗍箤⑺瘸鍪菫榱怂茫焐蠀s是不服氣。

  丹青使看著她的神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其他師伯呢?”

  “都已經(jīng)打道回府了?!?p>  “你怎么沒回去啊?”

  “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p>  “就知道,師伯你對我最好了?!饼垥野褎Ψ旁谏砗螅崃四X袋,看著丹青使。

  丹青使覺得這一幕好像許久之前見過一樣。

  “你下一步還要怎樣?”

  “我已經(jīng)知道劍法和兵書在何處了,下一步便是取回來?!饼垥因湴恋臉幼?,仿佛將整個世界都握在手心之中。

  “隨你吧,自己小心。不要逞強!”

  “知道啦!我走了。”龍曇看看手里的棒棒糖有些臟了,便扔到地上,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新的棒棒糖,一邊吃著糖,一邊邁著歡快的步伐走了。

  丹青使看著龍曇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和你母親的身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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