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多么美好的事物,一旦少了光線的照耀,便都陷于黑暗,不為人察了。同樣,那些可憎可鄙,骯臟不堪之物,也會經(jīng)由夜色之手,抹平其罪惡的印記。幽暗漆黑的深谷中,墨色的空間總是讓人對之產(chǎn)生無限遐想,其中有多少未知的危險令人猜不透,看不見。身處這樣的不安之中,哪怕星點的光亮,便都成了人們前行的方向。
李玄鑒花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將重傷的趙翼背到了谷中一處有燈火的人家中。趙翼只在被李玄鑒背起他的時候清醒了一下,說了句:“殿下,不可!”此后便沒了意識。張無痕倒是不自量力地主動提出過要替換李玄鑒來背一會兒,被李玄鑒無視。
可是,李玄鑒自己又何曾做過什么力氣活,更不要提負重前行了。
一路背,李玄鑒在心中一路納悶——之前看趙翼帶了自己和張無痕兩人,都是輕輕松松的,自己怎么背了一個都要累得半死!平時看趙翼身材魁梧,行動卻敏捷而靈巧,也不像有多重的樣子,如今背在身上,簡直像背了一座大山!只是,這山雖重,卻是李玄鑒寧愿與之共亡,也不會拋下的。
終于挨到了一戶深谷中唯一能夠看到閃爍燈光的人家門前,為他們開門的是一個名叫小桃的女子,還有跟在她身后怯生生的一名啞女。小桃對于李玄鑒三人的意外到來有些驚慌,但是看到有人受了傷,滿身是血,便急忙熱心地將三人請進了家中。
把趙翼放在床上之后,張無痕忙著給趙翼檢查包扎傷口,查探傷勢,又給他吃了一粒守虛丸。小桃姑娘端來了清水和一些外用的傷藥。李玄鑒身上的衣衫被趙翼的血和自己的汗盡皆濕透,手腳因為一路的疲憊在不停地發(fā)抖,對此他全然無察,他的注意力都在趙翼和張無痕身上。
“趙翼的傷還好嗎?他不會死吧!”
“應該不會。只是傷得很重,怕是要休養(yǎng)很久?!?p> 聽到張無痕這句話,李玄鑒才定下心來。張無痕看他手在發(fā)抖,上前要拉起他的手看一看。李玄鑒急忙將兩手放到了背后,道:“沒關系的,就是太累了!我的手太臟了,不要臟了你的手?!?p> 這時,小桃貼心地為李玄鑒和張無痕兩人拿了干凈的衣物,又招呼了兩人去洗漱,這讓李玄鑒頗為感動。如果說落入谷底的時候,李玄鑒和張無痕算是死里逃生,那么,洗完澡,換了干凈衣服,又稍微吃了些東西之后,兩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重生了。
小桃的家不算大,只有三間正房和一個裝滿雜物的廂房。除了小桃和啞女,小桃另有兩位家人當日剛好不在家中,所以正房中的另外兩間便都給李玄鑒三人騰了出來。
夜已深,小桃和啞女回到自己房間自行睡去。至于另外兩間房的安排,李玄鑒卻有些犯了難。一間房中安置了趙翼,剩下一間房,自然是要給張無痕住的,可是李玄鑒總不能與張無痕同住一室,又不好去和重傷的趙翼擠在一處。
李玄鑒思來想去,抱了自己的被子,準備去外面廂房湊合一晚。張無痕卻拽住了他,問道:“你要去哪兒?”
“我去外面廂房睡吧!”
“可是這里就有床??!我們擠一擠便睡下了?!睆垷o痕不由分說地把李玄鑒手中的被子又放回了床上。
“無痕,我睡在這里不太合適?!?p> “為什么?”
“因為只有與你成親,舉行婚禮之后我才可以睡在你這里?!?p> “那你以后會和我成親嗎?”
“當然,一定會的!我還要給你舉辦一場獨一無二的盛大婚禮。”
“那反正你要和我成親的,不過是提前一些和我睡在一起,為什么不合適?”
李玄鑒竟無言以對。
“總之,真的不太合適。”
沒想到,張無痕聽了這句,竟哭了起來。李玄鑒慌了手腳,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親呀?”張無痕哭得很是傷心。
“怎么會!我心里只有你,只想和你成親?!?p> “那你為什么不愿意和我睡一張床?”張無痕哭個不停。
“我愿意呀!我特別愿意,做夢都愿意。”李玄鑒趕緊抱了張無痕,輕輕地愛撫了她的背,又給她擦去了眼淚,道:“好啦好啦,是我錯了。今晚我和你睡一張床,好不好?”
張無痕點點頭,這才停住了淚水。
當晚,李玄鑒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擠在了張無痕的床上。張無痕側著身子,目不轉睛地望著仰面而躺的李玄鑒,看得李玄鑒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無痕,怎么不睡覺?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p> “我有什么好看的?”
“嗯,鼻子好看,眼睛好看,嘴巴也好看,哪兒哪兒都好看!”
“你還睡不睡覺???”
“一會兒就睡。”張無痕的目光一點兒都沒移開,問道:“空空,我想抱著你睡,可以嗎?”
李玄鑒猶豫了一下,回道:“可以?!?p> 于是,張無痕便把頭靠在了李玄鑒的肩膀處,一只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一條腿搭在了他的身上。李玄鑒被她這樣一抱,渾身都像著火一般,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墒菑垷o痕抱了他似乎又不老實,那只手在他前胸好奇地摸來摸去,那只腳也在他身上蹭來蹭去。李玄鑒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充了氣的皮球,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
“別碰!”李玄鑒陡然起身,抓住了張無痕在自己身上亂動的手和腳。
“可是,不碰你,我怎么抱著你啊!”
房間中滿是張無痕身上散發(fā)的幽香。李玄鑒看了張無痕星光一般的眼眸,心中瞬間閃過一絲邪念。他羞紅了臉,急忙從床上爬起,外衫也顧不得穿,匆匆地跑出了房間。
“空空,你出去干嗎?”
“太熱了,出去涼快一下,你先睡吧?!?p> “哦?!睆垷o痕聽話地答應著。
來到院中,李玄鑒長出了一口氣。谷中的夜空被一層薄霧罩住,顯出一片曖昧般的朦朧。十月初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些寒涼,只穿了內(nèi)衫的李玄鑒卻依然覺得燥熱難當。他有點后悔為什么要答應與張無痕睡在一處,這分明就是他的一場劫難。
剛才的沖動久久未散,李玄鑒不敢回房,看到院中有盆涼水,他便重新洗了臉。之后,李玄鑒就在院中定定地站著,又過了許久,才終于下了決心,悄悄地回到了房間。
懷著無數(shù)的忐忑,來到張無痕的床前,李玄鑒已經(jīng)準備好了要如何應對張無痕的不安分??墒?,等他俯下身去,重新躺到床上的時候,再看張無痕,卻已沉沉睡去,入了夢鄉(xiāng)。
李玄鑒安靜地看了睡熟的張無痕,半晌未動。最后,他還是忍不住偷偷地抱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了句“晚安”,便也安心地睡著了。
第二天,張無痕一早就去到趙翼身邊,看看他傷勢有無加重,又給他換藥,重新包扎。李玄鑒一覺醒來,不見了張無痕的蹤影,便知她的去處了。
來到趙翼的房間,看到張無痕正在忙碌著,李玄鑒不知自己該做些什么。趙翼在昏迷中仍然有些痛苦,無意間抓住了張無痕的一只手腕,張無痕掙脫了幾下都沒掙開,便隨他去了。李玄鑒看張無痕的手腕被趙翼抓出了紅印,急忙上前拍了拍趙翼的手背,道:“趙翼,趙翼,松開手。”
趙翼并沒有回應。
張無痕道:“他還沒醒,聽不見的。”
“疼嗎?”
“不疼?!?p> “怎么會不疼,你看你手腕都紅了?!崩钚b使勁將趙翼的手指掰開。剛掰開了趙翼的手指,放出了張無痕的手腕,李玄鑒還沒喘口氣,因為自己靠得趙翼太近了,趙翼卻又牢牢地抓住了他的頭發(fā)。
李玄鑒有點泄氣,拽了拽頭發(fā),拽不出,再去掰開趙翼的手指,這次趙翼好像比剛才抓得還結實些。李玄鑒有些無計可施。
這時,張無痕從旁邊拿了剪刀,麻利地將李玄鑒被抓的頭發(fā)齊刷刷剪了去。趙翼手中仍在攥著李玄鑒的斷發(fā),而李玄鑒的頭發(fā)則短了好大一截。
李玄鑒愣住了,問道:“你在干嗎?”
“幫你脫困?!睆垷o痕舉了剪刀,一臉無辜。
“你知道……”李玄鑒欲言又止,心想:“對,你不知道。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普通人尚且不可輕易剪掉頭發(fā),更何況是太子?!?p> “什么?”
“沒什么。”李玄鑒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沒事沒事,這只是個意外,很快還會再長起來的?!?p> “若是你覺得我剪得不好看,一會兒我再幫你修整一下?!?p> “你經(jīng)常幫人修整頭發(fā)嗎?”李玄鑒遲疑地追問。
“那倒沒有,不過我以前幫一些小狗狗修剪過毛發(fā)?!?p> “哦,那不必了,不必了!你現(xiàn)在剪得就很好看,特別好看,清爽了許多?!崩钚b嚇得連連擺手,想象一下都知道到時候會被張無痕剪成怎樣的奇形怪狀。
“好吧?!睆垷o痕放下剪刀,又去埋頭在趙翼身邊忙活了。
面對自己少了一截的頭發(fā),李玄鑒心想:“頭發(fā)啊,辛苦你們了!”再看看趙翼還死死拿在手中的斷發(fā),心里不由地嘀咕道:“趙翼你是有多喜歡我的頭發(fā)??!”
這時,小桃端來了些吃食,招呼李玄鑒和張無痕兩人一起吃飯。這讓李玄鑒大為感動。
“小桃姐,謝謝你!”李玄鑒對小桃深施一禮。
“不用這么客氣,救人危難,應該的。”小桃被李玄鑒的感謝弄得很不好意思,可是,看到李玄鑒參差不齊短了很多的頭發(fā),小桃有些驚訝,道:“公子,你這頭發(fā)……”
“呃,新發(fā)型,對身體好!”李玄鑒應答如常。一邊幫著小桃擺列碗筷,李玄鑒一邊問:“小桃姐,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無覓谷,谷中人少,外面也少有人知。不知你們是如何到了谷中?怎么受的傷?”
“我們,是路過,遇見了壞人,從上面摔進谷中,他才受了傷?!?p> “哦?!毙√殷@訝于三人能從如此高的地方摔進谷中,還能大難不死,她的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
啞女在房門處好奇地瞅了李玄鑒這樣一個陌生人,不肯進門。李玄鑒問道:“這是你的女兒嗎?”
“算是吧,是我與祖母偶然看到被棄養(yǎng)的一個女孩兒,便救了回來?!?p> “哦,你與祖母真是好心!怎么不見你祖母呢?”
“她,已經(jīng)過世了?!?p> 李玄鑒自知失言,他沖著房門處的啞女擺了擺手,讓她進來,啞女這才進了門,挪步到文小桃身后。
“現(xiàn)在家里只有你和她兩個人生活嗎?你還有別的家人嗎?”
“我還有一個祖父,尚在人世。這里還有我的姑姑和姑父與我同住,不過他們前兩日外出游玩,大概這兩日便回來了。”
擺好了碗筷,李玄鑒把張無痕叫到了桌旁,四個人一起吃了飯。之后,小桃收拾了桌子,帶啞女出了門。
張無痕道:“空空,我想出去看看谷中有什么藥草,趙翼的傷并沒有太大起色,有些傷口還伴有中毒的跡象?,F(xiàn)在只是靠了我身上的守虛丸才能活命,可我手上也只剩三顆了。小桃這里的藥草太少,我還是得去尋些藥材,方可長久?!?p> 李玄鑒昨晚便已想過他們?nèi)巳绾蚊撋淼膯栴}。
看趙翼的傷勢,短時間內(nèi)是醒不過來的。為今之計,只能盼著方可堪帶領隊伍盡快找到這里,才能脫離危險。只是不知道神爵派的人是否也在尋找他們,此時張無痕貿(mào)然出門采藥,不知會不會遇到危險,可不管怎樣,趙翼都急需救治。而且實際上他們躲在這里也算不上安全,谷中的血跡很容易便能將神爵派的人引過來。
李玄鑒心中正在思量萬全之策,外面卻傳來了一陣響動。他與張無痕從窗口望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心已然成真,神爵三使已經(jīng)找到了這里。院中,赤焰使掐了小桃的脖子,隨時都可取其性命。丹青使將啞女控制在手中,而流黃使則慢條斯理地晃動著手中的一心劍。
李玄鑒從屋中拿了趙翼的拱辰劍,抱在懷中給自己助威,又將張無痕護在身后,走出了房間。見了李玄鑒和張無痕,流黃使道:“三位還真是命大?!笨吹嚼钚b身旁少了趙翼,他又改口道:“哦,原來不是三位,是兩位,死了一個也好。不過無所謂了,我想,兩位應該不會每天都那么好運的,比如今天?!?p> 李玄鑒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后悔過自己之前沒有學武,這才會在此時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你們想怎樣?小桃姐和孩子并沒有錯,不該傷害她們。”
“不想怎樣,只要你乖乖聽話,一切好說?!?p> “好,聽你的。你先放了她們,反正我們兩人都不會武功,也跑不了。”
流黃使轉回頭看了看赤焰使和丹青使,要他二人放了小桃和啞女。丹青使很快放了啞女,赤焰使卻怒道:“老子又不歸你管,干嗎要聽你的?”
“你愛聽不聽,待會兒我們要找的人若是死了可就不好了?!?p> “死的活的有什么分別?”
“現(xiàn)在活的比死的有用?!绷鼽S使耐心地解釋著。
“那我手上這個的死活又有什么要緊,你不要殺,老子偏要殺?!背嘌媸棺蛉毡阋驗榱鼽S使弄丟了李玄鑒,害他們找了一夜而心存怨念,現(xiàn)在就更是因為流黃使隨便向自己發(fā)號施令有些憤憤,執(zhí)意要殺了小桃。
丹青使冷冷地站在一旁,熟視無睹。流黃使一臉嘲笑般看著赤焰使,心想:“殺吧殺吧,關我什么事!就好像我會在乎似的。殺了這個,剩下兩個我們趕緊帶走交差才是正事?!?p> 李玄鑒看到赤焰使要對小桃下手,一沖動拔出了拱辰劍,道:“等一下,別殺小桃!”
赤焰使回頭看到李玄鑒拿了劍,倒覺得稀奇,道:“怎么,這是新學了武功,還要與老子比劃兩下嗎?”
李玄鑒自己也覺得自己拿劍的樣子很不順眼,道:“不是的?!鞭D念一想,又將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脅道:“你們?nèi)魵⒘诵√遥托菹氲玫交钪奈?!?p> 流黃使冷笑了一聲,道:“好啊!那我們就要死了的你,也可以。”
李玄鑒心想:“不是說我活著比死了有用嗎?”他為自己的無用感到氣餒。張無痕在一旁卻時刻關注著他手上的劍,生怕他真的傷了自己。
赤焰使剛要殺了小桃,啞女撲身上前,想要救下自己的母親。李玄鑒計無所出,低下頭,不忍再看,又用一只手遮住了張無痕的雙眼,不想她看到這殘忍的一幕。
可是,李玄鑒所擔心的一幕并沒有發(fā)生。赤焰使的殺戮被一名突如其來的老者打斷。老者出其不意地將小桃從赤焰使手中奪下,又將啞女一并帶離了神爵三使的控制。
神爵三使不知來人是誰,以為李玄鑒來了救兵,便愈加警惕。赤焰使因為到手的獵物被人搶了去,怒氣更甚,道:“你是誰?敢和老子搶人!”赤焰使武功不弱,來人突然偷襲,這才被他得手。
李玄鑒看到小桃被人救下,沉落的心才稍稍平復,他的手也從張無痕的眼前移開。再看這位老者,竟是跛足。張無痕覺得很熟悉,她悄悄地對李玄鑒說:“我好像認識他?!?p> “那名老者嗎?你認識啊,那太好了!我們有救了!他是誰?”
“他好像是之前在京城騙我說我母親會到京城找我的那個人。嗯嗯,對,就是他。我當時還給他診治過他的腳傷,不過他這腳傷有年頭了,可稍作調(diào)理,但難以恢復如初了?!睆垷o痕非常認真地向李玄鑒解釋著。
“他會救我們,是嗎?”末了,張無痕樂觀地問道。
“呃,大概不會?!崩钚b簡直要暈倒,心想:“這叫什么認識?。∧阏J識的明明就是個綁架犯,唉,來的竟是敵人!”這樣一想,那時候綁架張無痕的確乎是一個跛腳的老者,竟然就是眼前這位了。等等,張無痕剛剛說她還曾經(jīng)給那老頭兒治過腳傷,幸虧沒治好,倘若治好了,那今日他綁架起他們兩個人來,還不是更加輕松。
流黃使率先認出了眼前老者的身份,道:“你是文延義吧!”可是他心中疑惑,文延義是早已被廢了武功的,今日的身手卻很讓人吃驚。
“哈,還真是!原來是當年從我們神爵派手中跑掉的漏網(wǎng)之魚?!背嘌媸挂舱J出了文延義。
丹青使看到文延義,眼中的神情頗為復雜。他仿佛記得這一年來,龍曇是在尋找文延義的,卻沒想到在這里被他撞見。如果可以,丹青使今日倒是很樂意幫龍曇了了心愿,不過,如今的情形,怕是還要再等一等。
文延義如今見了神爵三使,倒是沒那么慌張,道:“此前種種,皆是誤會。我與貴派,目標一致,當同心協(xié)力才是?!?p> “那你今天這是……?”
這時,小桃在文延義身邊小聲說道:“爺爺,還請救救那位公子和姑娘?!?p> 原來小桃竟是文延義的孫女!文延義先前的一切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可是,面對小桃的請求,文延義只是白了她一眼,回頭又向流黃使道:“我只要救下我的家人,至于其他人,諸君自便?!?p> “好啊!那我們便繼續(xù)做我們的事了?!绷鼽S使笑得無關痛癢,卻更讓人感覺陰險萬分。赤焰使還要糾纏于小桃和文延義,被流黃使攔下。
流黃使自是不會因為文延義的到來就退讓的,即便文延義真的想要救下李玄鑒和張無痕,流黃使也不覺得文延義能夠得逞。此時放過文延義,只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畢竟李玄鑒的軍隊也一定正在尋找他們。至于文延義,流黃使現(xiàn)在還不屑理會。
李玄鑒從得知文延義是綁架張無痕的那個老者時起,就對他的搭救不抱任何希望了。不過既然他是小桃的爺爺,能救下小桃和啞女,也是好的。
晨光之下,神爵三使宛若谷中的三尊惡魔,逐漸向李玄鑒和張無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