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煙草公司后,時間也快到傍晚了。今天艾麗兒或許會回來的晚一些,那么購買食材這種活就得交給亞倫來辦。
從事務(wù)所里拿到那熟悉的編織袋,順便包一些茶葉放在禮盒中,亞倫像個家庭主婦那樣腳步輕輕的走在希娜街上。
轉(zhuǎn)過熟悉的街口,傍晚的臨街店鋪大多點著煤氣燈,那些流動攤點就著店鋪的燈光在外面叫賣,老婦人和一些老頭子在果蔬攤點前精挑細選,生怕會挨宰。
吆喝聲此起彼伏,攤點的小販們從早喊到晚,直到人跡罕至的夜深,他們忌憚在大街上閑逛的惡棍,只好匆匆回家,每天都是如此。
一路向前走,亞倫路過了那家名為“郁金香”的酒吧,是的,他并非文盲也不是腦子進水了,那家酒吧就是叫郁金香。
說起這間酒吧的名字,也得益于亞倫。酒吧主人曾被黑幫威脅,直到把自己最后的那點積蓄交給了亞倫,這件事就從此解決了。
亞倫也為此感到惋惜,并嚴厲的責(zé)備酒吧主人,你該早點來雇傭我的,把錢交給我保管總好過那群下城區(qū)的人渣。
這種有些小錢賺的委托還有很多很多,街區(qū)的居民們都很誠實,不像下城區(qū)的惡棍只會拖欠工資還經(jīng)常像條野狗亂吠。
從這些委托上來看,亞倫不再是個作風(fēng)惡劣的惡棍,他更像是一個正義的伙伴。
溫蒂絲區(qū)的市民對于希娜街的偵探和助手評價很高,他們提到亞倫是一個風(fēng)趣的年輕人。
自從得知他是一名偵探后,有關(guān)調(diào)查的委托絡(luò)繹不絕,以至于后來頻繁有從內(nèi)城區(qū)遠道而來的貴婦,含著淚花請求他調(diào)查丈夫的出軌是不是真的。
因此亞倫和貴婦們達成了很深的友誼,素不相識的淑女們也因為偵探而緊密連接在一起,她們時常聚在一起舉辦沙龍集會,彼此親切的稱呼亞倫為“婦女之友”。
值得一提,亞倫曾經(jīng)還為柏倫近郊泛濫的野豬做過不可磨滅的貢獻。
溫蒂絲區(qū)長為了表彰這位偉大偵探的功績,特意雇了蒸汽火車運來了幾十只煙熏野豬。
從那以后的幾個月里,偵探和助手生活在一見到豬肉就犯惡心的地步。
于是艾麗兒嘗試將煙熏豬肉送給街區(qū)的其他住戶,郁金香的好名聲也來自這位美麗的小姐。
有段時間,艾麗兒一度認為是周邊鄰居的愛與和平喚醒了亞倫心底的真誠。
亞倫則叼著香煙漫不經(jīng)心的說,他這樣賣力的為街區(qū)服務(wù),當(dāng)然是為了那筆排名第一就能拿到的額外獎金,他為了那筆錢做了很久的準(zhǔn)備,算是名副其實。
準(zhǔn)備好食材后,也許是覺得還少點什么,亞倫又轉(zhuǎn)到了附近的花店。
推開玻璃店門,頭頂?shù)拟忚K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花店主人在柜臺后探頭表示歡迎。
不過在見到客人是亞倫時,她像是默契的、滿含深意的笑了一下,然后繞過柜臺,搭著亞倫的肩膀像是老朋友那樣。
“蘇特爾先生,怎么這個時候來光顧我的店呢?是不是又惹那位助手小姐生氣了呢?”花店主人抬著眼眸,笑嘻嘻的。
環(huán)顧了室內(nèi)一周,然后朝下看了一眼,亞倫注意到花店主人好像畫了淡淡的妝容。
這個女孩叫蓓茜,她今年大概剛剛過了二十歲,是一年前接任店主的。
那天亞倫像往常一樣來這里買幾束花插到花瓶里水培,發(fā)現(xiàn)那個笑起來很憨厚的老店主不見了,他的女兒蓓茜接替了他的工作。
蓓茜擁有一副標(biāo)致的不列顛人種長相,那雙翠綠色的眼眸總是很活潑的樣子。
“如果真的惹她生氣,我恐怕連食材都沒必要買了。也許可以來你這蹭一頓飯,反正你不會介意的?!眮唫惡莺荽炅艘幌滤念^,開始在花店里走走停停。
他以前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金色郁金香代表了財富這種鬼話,從那以后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買幾束回去。
“還是要金色郁金香么?”
蓓茜瞥了他一眼,熟練的走到角落,將一束早已包好的郁金香遞給他。
亞倫看著眼前那束郁金香愣了一下,不過這不重要,他說了聲謝謝就接過郁金香離開了花店。
時間說真的委實不太夠用,眼下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去了,如果再不把現(xiàn)有的急事做好,艾麗兒沒準(zhǔn)又得去煙草公司質(zhì)問約德怎么回事。
有聲音在后面追著大喊,但顯然沒人比這個身體素質(zhì)極強的偵探跑得更快,更遠。
他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是蓓茜,因為他沒付錢。
……
昏暗里只有街邊路燈的燈光映亮了亞倫的半張臉,他收回手上的地址,深吸了一口氣,把煙頭碾碎在地上,裹緊了風(fēng)衣走近眼前的公寓大門。
雷蒙斯在萬念俱灰下交給了他這份地址,詹姆斯和杰姆短暫的在這間公寓的二樓成為室友,現(xiàn)在詹姆斯毫不留情的背叛了他,那么他也需要知道杰姆究竟是怎么死的。
這是作為老朋友之間最后的請求,他哭的像條可憐的癩皮狗。
雖然二流偵探十分不情愿,但他為了有朝一日雷蒙斯刑滿釋放,還記得自己在很久前欠他最好的朋友一共10鎊4先令這檔事,只能為難的答應(yīng)。
手里捏著禮盒和那束金色郁金香,亞倫緩緩敲響了公寓大門。
公寓的房東是一個老邁的女人,雷蒙斯在過去常稱她為維納太太。
“請問是哪位?”
半分鐘后,有人在門后說話,那聲音很有老邁婦人的感覺,尖細的嗓音有些虛弱無力。
亞倫清了一下嗓子,準(zhǔn)備介紹一下自己,不過在這之前維納太太已經(jīng)打開了門。
大門露出一線弱光,嬌小的老女人眼睛在燈光下映亮,她就這么小心翼翼的看著亞倫,很疑惑的樣子。
“維納太太,晚上好?!眮唫惵冻雎殬I(yè)化的微笑,抬起手上的禮物,“您還記得雷蒙斯警長么?這次我替他來拜訪您,詢問一下近況?!?p> “啊……是雷蒙斯的朋友啊,那么你先進來吧孩子。馬上就要開飯了,如果不嫌棄的話也可以留下一起吃晚餐?!?p> 維納太太笑的很開心,似乎這里很久沒來過客人了。亞倫越過門框,從里面把大門關(guān)上。然后緊跟著維納太太進了公寓。
他把禮物放在桌上,倚在沙發(fā)里用那特有的觀測方法,靜靜觀察著房間里的一切。這樣或許引起別人的反感,但本職工作使他常常犯這種亂掃的職業(yè)病。
所以他只能像個賊一樣。
一層的公寓大概是維納太太自己居住的地方,整體的裝飾有些陳舊,但意外的整潔。
沒有男人留下的痕跡,鞋柜里只有女性的鞋子。
趁著維納太太在廚房準(zhǔn)備茶點,亞倫從沙發(fā)上稍微側(cè)過一下身子,隱約看到半敞開的臥室,里面只有一張小床。
細細的聞了一下,空氣里飄著淡淡的花香,是一種混合香水的味道,這個時代男人們不流行這種花型香水。
維納太太是單身,丈夫有兩種可能,死了,或者離婚。
既然公寓里除了二樓有租戶,那么亞倫可以開始直接詢問自己本次的目的。
根據(jù)一段時間的調(diào)查,他發(fā)現(xiàn)男人起疑心的幾率總是大于女性,于是在追加禮物這方面再經(jīng)過調(diào)查,男人們更加謹慎了,而女人們更加害羞,戒備心理漸漸放緩。
最后他嘗試繞個彎子,和男人們私下討論政治以及試探他們感興趣的點,并加以誘導(dǎo),發(fā)現(xiàn)男人們會變得非常愉快,并在不知不覺中就被帶偏了思想。
而女人卻對客人對她的投其所好感到不適應(yīng),認為他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并且加深懷疑。
放松性的深吸了一口氣后,亞倫選擇直接點。
“對了,維納太太,詹姆斯在家么?”他故作輕松的問。
從廚房出來的維納太太把茶點放在桌上,一邊把茶水遞給亞倫,一邊低著頭努力思考著,
“詹姆斯先生最近都沒怎么回來呢,他前些天告訴我說蘇格蘭廳最近很忙,因為抓到了一個殺人犯,警察們還真是忙碌呀……”
亞倫輕聲說了聲感謝,接過茶杯品嘗了一口,口味是有點偏淡的綠茶,很適合老人,或許他送來的禮物維納太太會喜歡的。
不過這時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從這一面當(dāng)做出發(fā)點的話,也許會對今晚的調(diào)查有很大的幫助。
風(fēng)險有點大,不過這值得一試。
“維納太太,”亞倫把茶杯放在桌子上,瓷杯與托盤間碰撞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聲音,維納太太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吸引。
這種方法十分管用,但此時或許有些不太禮貌。
“請問杰姆先生在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