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之外,夜色如墨,穹頂星空,熠熠璀璨。
臥室內(nèi),方黎收起靈符筆墨,毀去臨摹的紙張,確定沒有痕跡留下后,仰身躺倒在了床上。
突然接觸到仙跡,又畫符成功,他內(nèi)心激動,思緒飄忽不定,便沒有按照往常一樣打坐運功。
只是,這一躺下來,他非但沒有睡意,反而更覺清醒,腦海中思緒亂飛,一會兒盲猜著判官筆的來歷,一會兒又幻想起未來自己踏上仙道的模樣。
胡思亂想中,時間一點點過去,子時將盡,方黎才迷迷糊糊陷入夢中。
盡管睡得晚,但次日天一亮,方黎還是如往常一樣早早起床,穿戴整齊后,提著刀來到院中演武場,先練拳再練刀。
早膳之后,他洗了冷水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匆匆離開了莊園。
回來時,方黎手中不僅多了一套本草圖冊,還有兩個一斤容量的酒葫蘆,葫蘆里裝的是他從幫會里買來的虎骨酒。
臥室內(nèi),方黎取出昨晚畫好的酒封符,將其中一張貼在了一個酒葫蘆上,剩下的兩張一同貼在了另一個酒葫蘆上。
他早就從李煥師兄那里打聽清楚了下等虎骨酒的炮制過程,知道褚空前輩留下的配方與普通配方并無二致,唯一的區(qū)別就是多了一步封符窖藏。
故而,他才選擇直接購買虎骨酒,然后貼上自己畫好的靈符。
貼好靈符后,他又在外面裹上了一層昨晚用普通墨汁畫出來的無效黃符,以作掩飾,然后才將兩個葫蘆收進包袱里。
接下來,方黎又去了趟藏書樓,將【金石錄】和【奇蟲錄】借了出來。
回到住所,他迫不及待地翻開圖冊,逐一研究起里面的插圖。
金石錄里記載了一些稀有礦物和傳世古物,前者如靈脂玉、紅山朱砂都有記載,此外還有玄鐵、沉銀、紫金等。
這玄鐵歷來都是武者夢寐以求之物,據(jù)說在鑄造兵器時,只要加入一兩,就可將之提升至寶兵級別,若是完全由玄鐵鑄造,那便是傳說中的神兵。
至于沉銀和紫金,據(jù)傳是從金銀中提煉出來的,但現(xiàn)實中并未聽說有人能提煉,如今流傳于世的沉銀和紫金都是礦山中挖出來的。
二者數(shù)量稀少,大多被鑄成器物,一代代流傳。
金石錄對這些礦物都是以文字描述為主,配有插圖的基本都是傳世古物,比如靈玉仙子。
這靈玉仙子是由一塊一尺來長的完整靈脂玉雕成,傳說栩栩如生,觸之宛如少女肌膚。
這么大的靈脂玉本就十分罕見,再雕成仙女,可謂價值連城。
這樣的寶物無論誰拿到手里,肯定都是獨自把玩欣賞,所以很多人都只聽說過,卻從未親眼見過,而金石錄里就有此物的畫像。
方黎看到靈玉仙子圖的瞬間,腦海里想的是修仙之法,因為很多行功運氣的路線都是隱藏在畫像中。
抱著這種念頭,他將圖中線條一一與經(jīng)脈比照,但遺憾的是,沒有一條附和他的猜測。
接下來,方黎又陸續(xù)看到了用紫金鑄造的鴛鴦壺,以血玉雕刻的鳳凰珮,通體由玄鐵鑄造的神兵——紫云劍,等等。
每幅圖畫,方黎都觀察的很認真,但無論他怎么聯(lián)系比照,都無法得出符合常理的結(jié)論。
“難道仙法并不是藏在畫像里,而是藏在這些畫像對應(yīng)的實物中?”
方黎皺著眉頭,腦海里念頭不斷。
“又或者,這些畫像在刻板印刷時,并未按照原本臨摹刻畫?”
思索間,方黎隨手拿起本草錄,將兩者放在一起比較。
不料,此舉還真讓他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同:手中的金石錄似乎與本草錄并非出自同一套刻板。
發(fā)現(xiàn)此點后,方黎立即認真比照起來,果不其然,二者在字跡上略有不同,此外,紙張的年代也有一些差別。
兩本圖冊的紙張雖然都有些泛黃,但本草錄的紙張似乎更為老舊一些。
接著,方黎又拿起奇蟲錄,三者放在一起比較,差別更為明顯,奇蟲錄和金石錄字跡相同,紙張老舊程度相仿,分明出自同一套刻板,而本草錄單獨出自另一套刻板。
“這……”
方黎眉頭緊鎖,神色瞬間變得陰晴不定。
按理來說,藏書樓收藏三本圖冊時,應(yīng)該是同一時間,既如此,三本應(yīng)該屬于同一套,可是,現(xiàn)在卻并非這樣。
“所以,要么幫會收藏圖冊時,本就是這樣的一套,要么中途有人換了后兩本?!?p> 想到這,方黎有些患得患失起來,“倘若是后者,那換得人是發(fā)現(xiàn)了秘密,故意如此,還是無心弄壞了書冊,然后重新購買補上?”
此刻,方黎越想越覺頭大,正當他準備重新理清思緒時,屋外突然傳來了李煥師兄的命令聲。
“所有護法弟子立即集合!”
是分舵的人來了?
方黎心中一懔,連忙將三本圖冊壓在被子下面,然后一邊調(diào)整心緒,一邊往外走。
一出房門,方黎就看到了四個身影,其中一個正是李煥師兄,另外三人卻是從未見過。
這三人的年紀都與李煥差不多,一個背著刀,一個腰間別著長鞭,剩下的一個赤手空拳。
前者身材勻稱,一張方臉顯得十分正氣,中間那人膚色蒼白,身量消瘦,一雙三角眼顯得有些陰鷙,后者皮膚黝黑,濃眉大眼,身材比李煥師兄還要壯碩三分。
演武場上,當包括方黎在內(nèi)的五個護法弟子全部趕到時,李煥朗聲介紹起了三人的身份來歷。
事實與方黎猜測的一樣,三人都是常駐分舵的護法弟子,同時也是方黎他們的師兄。
那刀客名叫趙不歸,來自興元縣分舵,三角眼名為應(yīng)宏,來自定陽縣分舵,壯漢姓丁名磊,來自石泉縣分舵。
介紹完三人,李煥目光一轉(zhuǎn),落在其中兩人身上,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兩個,去興元縣?!?p> 說罷,也不管二人反應(yīng)如何,又看向另外兩人,“你們兩個,去定陽縣?!?p> 最后,轉(zhuǎn)向方黎,表情不變道:“方黎,你去石泉縣?!?p> 方黎聞言,心底閃過一抹失望,李煥口中的三個縣城,定陽縣的富庶僅次于總舵清河縣,其次為興元縣,再次還有一個未到的長豐縣。
至于石泉縣,在整個臨江郡屬于墊底的存在。
去分舵駐守,就像是當官一樣,越窮的地方,油水自然就越少。
石泉縣的貧窮眾所周知,這預(yù)示著,今后的日子,方黎別說撈油水了,就是正兒八經(jīng)地賺銀子,也會變得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