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諸多掩飾，但陳將軍也非池中物，既如此，那不如請將軍道明來意，也好彼此各做打算?！?p> “回城之后，殿下如何答復(fù)鄰遙遇襲之事？”果然，面具撕下，就是赤裸裸的目的，陳恬最擔(dān)心的，也同樣是云想煩惱的。
“我想先聽聽陳將軍對此事的看法?！痹葡胼p描淡寫的把話題又扔回面前人。
“臣是此次護(hù)軍的將軍，但也只是一介莽夫，諸事還需稟明殿下，不敢擅作主張。”
“那將軍的意思，是我胡說八道也可以了？”云想毫不掩飾的冷笑：“我所說的任何一條罪名將軍都認(rèn)？”陳恬的為人處事，她昨日僅僅兩面之緣就了解了。看似從容不迫，實際上心思沉穩(wěn)算計之深怕是比那個王叔還厲害，他毫不保留自己的野心，那不是魯莽，是一種天生的優(yōu)越感，可以凌駕于任何人的自信。
“如果將軍真的深明大義，那我不日即可向王叔稟告，說這一切，都是將軍的謀劃?！?p> “殿下聰慧，卻也只是一面之詞，珣王畢竟是朝中要員，對殿下的話也只會斟酌而不會奏鳴?！?p> “是啊，以眼下的局勢，我確實這樣說是找麻煩，我人還未進(jìn)宮，就學(xué)會搬弄是非，于情于理，沒人會信。將軍之所以有恃無恐，也是篤定這一點(diǎn)。既然你的過錯圣裁已下，那還有必要來多此一舉？莫非，將軍以為，我會私下里向皇上告密，你和刺客之間的那番話？”
“......殿下不曾想過，刺客那樣做的目的？”
“他們的目的，恐怕從一開始就不是我，甚至說，縱火拿人，都只是聲東擊西而已?！痹葡胍宦穪?，總是不斷思考她來到這里時發(fā)生的一切，那么突然，那么逆轉(zhuǎn)，又那么詭異。既然陳恬是當(dāng)事人，云想頗有深意的看著他。
“抓我卻不害我，那明顯就是為引人來，可人來了，卻只是打傷你，若說你們是同謀，睹一切的我又不被滅口，那這一切我唯一的解釋，要么你不認(rèn)識刺客但刺客認(rèn)得你，要么你們真的相熟共謀了這一切，不管是哪一種，被皇上聽到，你都脫不了干系。”
“殿下高見。”
“將軍不必夸我，我想如果當(dāng)時跟著你的那些人還活著，你也不會找我串供，畢竟十多個人眾口一詞，我也只有默認(rèn)的份?？涩F(xiàn)在他們死了，最終只有你我二人脫困，這里最大的珣王卻是局外人，有些事你說了他未必會信，還沒準(zhǔn)他添油加醋，那還不如不說。所以結(jié)論就是，你不得不來探我的口風(fēng)，認(rèn)為我有心防你，就想借我之前和現(xiàn)在的不同，企圖要挾?！?p> “......”
“這一點(diǎn)陳將軍大可放心，我先前的伎倆既已被你拆穿，往后在你面前，我也不會故技重施?！?p> “可殿下雖然是貨真價實的殿下，所說的未必會讓皇上信服......”
“但你會信，你也不得不信。不是嗎？你信了，王爺就會信，三人成虎，皇上自然也信?！?p> “確實......”見他含糊，云想緊接著問：“難道將軍現(xiàn)在還抱有幻想？你是否太高看現(xiàn)在的處境了?！?p> “并非臣高看自己，在王爺?shù)母?，自有王爺?shù)娜苏辗?。然而，王府之外的波濤洶涌，卻也并非王爺一人左右，恕臣直言，殿下現(xiàn)在能倚靠的珣王殿下，勢必會引起旁人興風(fēng)作浪，如果有人知道當(dāng)時處境......”
“即使有人挑起事端，憑空捏造會大過實事求是嗎？”
“既有殿下的保證，那臣自也無疑慮，只是殿下終究被俘，自己罪責(zé)難逃，還望他日殿下能向皇上求情一二，至少，是臣自身不當(dāng)?！?p> “皇上自是分得出輕重，畢竟有錯的是刺客，不過我既然已經(jīng)與將軍一線，那我自然沒有丟卒保車的道理?！?p> 這場交易算是達(dá)成，陳恬也表示自己會讓珣王以為他越接近皇城對圣裁的急不可耐，云想對他的手段自然了然，該說和不該說，他們心中明鏡。
臨近西斜，云想才再次回到臥廳，莊媽媽雖深知她不會離開別院，仍舊免不了擔(dān)憂，見云想回來，一臉愁容才放下。
云想對她從不設(shè)防，退了旁人，就將今日和陳恬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訴她。
莊媽媽對陳恬頗有印象，但這個人心機(jī)太重，今日他主動投靠，也不知是喜是憂，便說：“陳將軍若想倚靠你，你可以暫時任用一番，但若收他為己用......”
云想還不等她說完，便嗤笑一聲：“奶娘，別傻了，現(xiàn)今還算是落魄的我身上哪有價值讓別人投靠，或者說有交易的可能，就算有，也是那種人為自身打算?！?p> “.......也是啊，這種人別說臉上，就是心頭都長著眼，要是真留在身邊，防誰都得先防他?！?p> “是啊，所以現(xiàn)在，我們只能算是合作，還是互不信任的?！?p> “唉，若是王爺還在，婣婣何苦你孤身一人勞心這些?！鼻f媽媽似是想起往事，一雙目眸竟水潤起來。云想見此，忙打岔：“奶娘，你的用詞是太不當(dāng)了，我怎會孤身一人，我不是還有你嗎？”
“奶娘也是上年紀(jì)了，除了縫縫補(bǔ)補(bǔ)什么都不會，只盼這身老骨頭能多挺幾年?！?p> 云想不住的咋舌，心道莊氏看著不過四十多的年紀(jì)，怎么就這么自卑：“奶娘老了，那婣婣也老了啊。”
莊媽媽一聽嗔怪：“婣婣不可胡說?！?p> 云想：“奶娘要是老了，婣婣卻不跟著老，豈不是像楊宮儀成了老妖精?！鼻f媽媽倒是被她逗樂，假嗔道：“瞎說什么呢，這要是讓她聽見，豈不要到王爺那告狀。”
“我沒說錯啊，奶娘看她臉上的胭脂，不就跟土渣子似得，把自己都快堆起來了。算了不想她，還是祈求老天咱們能躲過這一劫再說吧，只要我能請圣上在這事上放我一馬，我以后就安穩(wěn)的養(yǎng)著自己，再不管那些瑣人瑣事?！?p> “婣婣你能這樣想，那便再好不過了。”
見她高興了，云想撒嬌般的摟著奶娘，只是心里依舊忍不住竄出個念頭——安穩(wěn)，我真的能安穩(wěn)度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