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席顏早早醒來。
她一從床上坐起來時,腦袋陡然傳來一陣陣的疼,昏昏沉沉中意識到自己昨晚干了一瓶白酒,自己醉倒過去了。
低眼看了一眼自己全身,還是昨晚的衣服,席顏瞇了瞇眼,最后起身走出房間。
此時剛早上六點左右,天剛透著一點點亮。
山中白霧濃厚,冬升的太陽被蒙上一層白霧,灰蒙蒙的,有種置身于仙境的感覺。
席顏在門口升了一個懶腰,打算呼吸一些新鮮空氣,緩解一下頭疼癥狀。
不料,她正扭腰時,突然看見遠處牛圈前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身穿簡單的薄秋衣,身上是墨綠色的長衫,身下是黑色的長褲,身形修長挺拔。
他背對著她,長袖挽至手肘處,微微躬身,把飼料倒進槽中。
男人胳膊修長,手指骨節(jié)分明,膚質(zhì)白皙,置身于這灰蒙蒙的天地間,有種仙人下凡體會凡人生活的既視感,虛無縹緲,卻又極其接地氣。
似是感覺身后有股強烈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男人身形頓住,作勢要轉(zhuǎn)過身來。
席顏猛地收回視線,眨眨眼,佯裝繼續(xù)伸懶腰,做著早操運動。
陸淮青轉(zhuǎn)過身來,看見她在做操,眉宇間一柔,把手中的東西收拾了之后,抬步向他走來。
想到昨天醉酒后心里想的那些事,又想到自己可能不由自主地對對方說了出來,席顏感覺一陣羞赧,不敢看向?qū)Ψ健?p> 她心里很虛。
可陸淮青卻一直往她這邊走來,她心更是虛得不得了,裝模作樣地做著操。
男人走在她跟前停下,靜靜地看著她。
他一直不說話,直到她終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才慢慢地放下抬起的腳,整理著裝個站直。
席顏轉(zhuǎn)頭看去,忽而展開笑顏:“呦,你也起來了嗎?怎么起得那么早?”
他嘴角一勾。
席顏分明看到他這抹笑意里的嘲諷。
“……”
她迅速斂去笑意,輕咳幾聲。
陸淮青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視線從她頭頂?shù)侥_下全掃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她的額頭上。
“頭,還疼嗎?”
“???”
“昨晚你喊了一整晚的頭疼,我還以為你酒精中毒,要打算送你去醫(yī)院?!?p> 席顏瞇了瞇眼,明顯不相信:“是……嗎?”
“你不記得了嗎?”
席顏撓了撓鬢角,望天,回想了一下。
只記起一些零零散散的記憶,一時清晰,一時又很模糊。
但她可以保證,自己沒喊一晚上的頭疼。
“我昨晚……”她頓了頓,“沒有喊了一晚上的頭疼吧?”
男人勾唇,笑得恣意,走近她一些,望進她眸中。
“你真的不記得你昨晚對我說了什么嗎?”
“??”
這種“她喝醉酒之后上了對方,結(jié)果自己提褲子就走人”完美飾演了負心漢形象的既視感是怎么回事?
似是想到昨晚說的一些零碎的話,席顏后退幾步,陡然拔高聲音:“不、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
“真!”席顏說得義正言辭,“我、我先去洗漱了!”
“席顏。”
她剛轉(zhuǎn)身要逃跑,陸淮青直接在身后喊道。
身體猛地一頓,席顏站在原地,不敢轉(zhuǎn)身。
“你說的對,我與記憶中的那個姐姐多年未見,或許她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擁有幸福的家庭?!彼呱先?,站在她跟前,“很多時候我都不清楚我對此執(zhí)念的意義在哪里。我對她,或許不是什么意思,可能只是依賴,可能是因為她曾經(jīng)給過我溫暖,而我貪戀那股溫暖而已?!?p> 席顏一愣,抬眼看他:“你……”
“抱歉,我說的有點亂?!彼脱?,呼吸沉了沉。
而后,他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席顏,你是你,不是任何人。我也從未把你當成任何人,你做你自己,不需要成為誰。”
昨晚醉酒后在床上,她拉著他說的那番話在他這些話提醒下,清晰地闖進她的腦海里。
她昨晚說過“我想成為那個姐姐”之類的話,他這是不僅清晰地聽到,還對此作出了回應(yīng)。
“……”
席顏沉默須臾,眨巴眨巴著眼,突然大笑起來:“笑話!本小姐怎么可能會羨慕別人,想成為別人呢!陸淮青,你肯定是聽錯了!”
她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聽得不錯,以后不要再聽了。我昨晚沒洗澡,我先去洗個澡!”
說完,她灰溜溜地跑去浴室,跟個泥鰍似地鉆了進去。
“……”
晨時的風微涼,呼呼地吹來,拂上他的臉。
陸淮青,在風中凌亂了。
——
洗完澡吃了早飯之后,席顏回到自己的房間,閉門不見。
溫景路過,一臉疑惑。
走過的梁宇瞅了一眼,笑問:“以前就屬她沒有一刻好好待在房間里,怎么這會兒,吃完飯就回房間待著了?”頓了頓,雙眼突然一睜,“莫不是……昨晚那瓶白酒醉得她性情大變了?”
“……”溫景一臉無語,怒氣沖沖地走過去,“梁宇小兄弟,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梁宇被他這氣勢洶洶怯了,“啥事?”
“席顏她本性不壞,不過是以前生活得太過驕縱,意外來到這里不習慣這里的生活,難免有怨言,希望你能理解她。希望你以后不要處處針對她,可以嗎?”
梁宇被氣笑了:“我什么時候針對她了?!”
“你難道不是嗎?”
“我……”
梁宇的話還沒落下,遠處似是傳來一陣微微震動地面的聲音。
他一愣,轉(zhuǎn)身,循著聲音的方向轉(zhuǎn)過去。
遠處,正有一輛大卡車往這邊行駛而來。
梁宇雙眼一睜,直愣愣地望著那輛車。
許是卡車的聲音過大,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梁宇和溫景一同看過去。
良子和林升從房間里跑出來。
除了溫景,其他三人皆是一臉震驚的模樣,望著眼前這輛大卡車越老越靠近。
首先反應(yīng)過來的人是梁宇:“不是,怎么回事啊?!這車哪兒來的?”
大卡車在他們面前停下來,隨后車門打開,跳下一個青年男子。
面兒,屬實很陌生。
梁宇盯著他:“這位兄弟,你怎么把車開到這兒了?你是?”
男子笑呵呵地走過去,伸手過去:“你好,我叫陳舟,是來給你們送物資的人?!?p> “物資?”梁宇更是詫異,“按照以前規(guī)定的時間,明天不才是給我們送物資的時間嗎?”
男子一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稍縱即逝,讓人難以捕捉。
陳舟噗嗤笑出了聲,收回手,有些局促地來貨搓了搓。
“您大概還不知道吧?上級這次讓我提前給你們送來,確保你們后勤物資的充足?!?p> 林升走了過去,瞅了身后那一大卡車,不免心中存疑:“一直以來給我們送來物資的人是老風那兩兄弟,怎么到你這兒只有你一個人送來?”
不應(yīng)該呀。
他們隸屬政府單位,上級在做事上非常有時間原則,畢竟每個月給他們送來物資中,采購這些物資的消費都由上級單位報銷,程序繁多,規(guī)矩和規(guī)則也很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修改時間的。
陳舟看向林升,笑道:“確實,上級原本是安排兩個人一同前來給你們送物資,但我那個兄弟在來的路上,身體臨時出了點問題,不能上車行駛,只能讓他待在臨和醫(yī)院附近的一間驛站旁邊等著我。我給你們送完物資返程的時間就去接他?!?p> “我看你面生?!绷稚杵饋恚澳闶悄膬旱娜??老風他們兩兄弟呢?”
“嚯,他們因出了點事情,暫時不能前來給你們送物資,所以上級便派我們過來。”對方解釋道,“我剛進公司,這也是第一次開了那么遠的路程給你們送物資,第一次跑長途,經(jīng)驗不足,還請見諒。”
心中所有疑問,但林升見對方笑容可掬,態(tài)度謙和,倒也慢慢地相信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