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席顏醒來之后,頭疼得厲害,口干舌燥地走去客廳給自己倒杯水喝時,擱在客廳沙發(fā)上的手機響起。
是溫景打來的,無非是詢問她最近有沒有時間回一趟席帛集團,說是上次的合作非常成功,回來慶祝慶祝。
“行,我知道了,”她含糊著聲音,“慶功宴的事兒先擱一擱,我最近有件非常要緊的事兒要做,等處理完之后我再回去,你先張羅好?!?p> “什么要緊事兒?”
“報警?!?p> “?!”
手機那頭的溫景雙眼睜大:“是、是出了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是別人侵犯了我的權益?!?p> “哦,需要幫忙的時候盡管跟我說?!?p> “成,沒什么事我先掛了?!?p> 掛完電話之后,席顏拿下手機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新的未接來電有好幾個。
席鋒凱的,也在其中。
她立即撥打他的號碼,對面很快接通。
對面一陣沉默,最后才語氣沉重地出聲:“席力明擅自把公司里自己所持的股份偷偷低價賤賣,有好幾家外面的小公司已經插足成為席氏集團的股份高層。此事不容小覷,稍有不慎,會攪亂整個席氏集團,昨晚我給你的那一批證據(jù),你務必收好?!?p> 話一頓,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聲音都沉了些:“今天,報警吧?!?p> ——
掛了電話之后,席顏簡單洗漱,套了件外套便出了門。
路過對面門,她停下腳步,緊緊地望著那一扇緊閉的門。
昨晚那瓶酒還不足以讓她醉得不省人事,沖動之下的邀吻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結果。
然而,她的主動換來男人更加熱烈的吻。
這是不是表示……
其實陸淮青,也是喜歡她的?
席顏沒有走過去敲門,而是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今天她沒時間去回想昨晚與他的旖旎之吻,而是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報警。
否則,席力明那么狡猾,必定會想到對策。
先下手為強,是她最擅長做的事情。
剛走出小區(qū)大門,望了一眼小區(qū)。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這會兒天剛魚肚白,太陽初升,雪花融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濕氣。
小區(qū)的阿姨正在掃雪,席顏轉身走到車庫去拿車。
——
“陸先生,請問您是張東茂先生的家屬嗎?”
“是,您是?”
“您好,我是帝都市云陽區(qū)警局的章警官,今天我們給您打電話是來通知您一聲,關于您家屬張東茂先生在七年前那場風山域大火中犧牲的案子有了新進展,今天您有時間來一趟警局配合我們調查嗎?”
“好,我即刻過去。”
——
日光東升,整個天色亮了大片,雪花融化,地面潮濕,陰涼冬風拂來,像是刀子般在臉上割著。
警局的庭院休息椅上,陸淮青勾著肩膀,腦袋低垂,靜靜地坐著。
今早警局給他打來電話,他著急忙慌地前往,誰料,又是一個幾近沒有進步意義的消息。
前幾天,警方在席顏所住的小區(qū)下面抓了一個涉嫌盜竊的嫌疑犯,并帶回了警局。
經過盤問,對方并不是帝都本地人,而是外地人,且老家是在風山域那邊。
帝都是一個包容性很強、生活著各類形形色色的人的城市,每年外來這邊打工的人不少,對方提到老家是在風山域,警局本沒有懷疑什么,但因對方的長相特性跟七年前風山域那場森林大火的嫌疑犯長大極其相似,便讓警方留意。
但在盤問中,對方態(tài)度端正真誠,神色鎮(zhèn)定,警方問什么,他就答什么。
一番盤問下來,能獲取的信息太少,警方最后便以偷竊罪名把對方暫時扣押在警局。
章警官今早對他說的話,陸淮青至今還歷歷在目。
當時,他趕往警局,章警官詢問了一些事,便把一份資料遞給他。
那是當年嫌疑犯、經歷七年時間,到目前能獲到最詳細的資料。
陸淮青接過來看了一眼。
“當然,今天抓捕到的那個盜竊犯,我看著確實跟當年嫌疑犯的畫像有些像,就多留了一些心。現(xiàn)在我已經讓檢測部門提取他的DNA,擇日就能出結果?!?p> 陸淮青盯著那份資料上的畫像,出了神。
聽到章警官的聲音,他才悠悠地扭頭。
他久久地注視對方,良久才出聲:“章警官,這次的希望……會有一點嗎?”
聞言,章警官眸色緊了緊,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陸先生,我知道你很難過,這次或許又是一場空。但最起碼,隨著時間流逝,我們對這起大型縱火案有了更確切的調查,收集了更多、更細致的資料。想必不久,我們一定能把這案子偵破,把縱火犯捉拿歸案?!?p> 陸淮青眼眶微紅,腦袋嗡嗡作響。
他以為,今天會是一個有結果的一天,最起碼,也得有一些進展。
沒想到,又是這樣。
這么多年來,陸淮青來往警局不知有多少次,也不知有多少次接到警局的電話,說這案件有了新的進展,然而沒多久,又沒什么結果了。
當年的火災太大了,事故發(fā)生時,全國嘩然,一片唏噓。
大家在網上義憤填膺,怒罵縱火犯,說勢必要把縱火犯給揪出來,務必讓縱火犯把牢底坐穿。
然而,大家都想的太簡單。
整片風山域森林太大了,加上當?shù)赝ㄓ嵑碗娏η钒l(fā)達,沒有攝像頭拍攝到當時的畫面,想要搜尋犯罪嫌疑人的足跡,提取DNA,以此偵破案件,但是,太難了。
一場大火,把所有的東西都燒至殆盡,不留一絲痕跡。
那場大火中,不僅犧牲了他的養(yǎng)父,同樣,對于國家層面來說,也犧牲了身為國家重量級森林工程學教授的張東茂,這無疑是國家和風山域森林的損失。
見他神色落寞,章警官出言寬慰:“陸先生,七年的時間,確實很長很長,但實話說,每年警局里未破案的案子多達十起,有些時間短,有些時間長,甚至有些時間長達幾十年。我們警局里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新領導換了一個又一個,至今沒有破案的案子還是有好幾幾起。但是,請您放心,我們警方一定會竭盡全力,努力把您養(yǎng)父的案子給偵破了?!?p> 陸淮青點頭,深嘆口氣,似是想到什么:“對了,這起案子原本是風山域警局那邊的,怎么被調到帝都了?”
章警官起身,把一份紅頭文件遞給他,說:“這是我們上級領導往下頒發(fā)的紅頭文件。張東茂先生當年是國家級別的干將,就這么犧牲在那場大火中,國家非常重視,一直緊跟這起案子的進展。雖然這案子開始是風山域警局那邊受理,但這案子太大,又是多年沒什么大的進展,所以上頭急得很啊,便把這案子的卷宗發(fā)給各大省市協(xié)助調查,如有相關嫌疑人,務必一個都不放過,甚至跟這上面頭像長得相像的,都得找來問一問?!?p> 陸淮青點頭:“對了,您說要提取那個盜竊嫌疑人的DNA進行做對比,為什么?”
“那人原本是因盜竊被我們抓了,沒想到他的長相跟你養(yǎng)父那起案子的嫌疑人頭像長得有五六分的相像,我們不敢錯過,便提出提取他DNA,進行對比和甄別?!?p> “相像?我可以看看那嫌疑人的畫像嗎?”
章警官拿出手機,翻了翻,點開一張圖片,說:“抱歉,他雖然是嫌疑人,但還未定罪,我們不可以侵犯他的個人隱私,他進警局所做的登記資料,我不能給你看。但我拍了他一張照片,你可以看看?!?p> 陸淮青接過手機,目光在觸及到那張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臉時,雙眼倏然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