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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八十 且放安定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080 2021-10-30 12:39:22

  張姮看著匾額上的三個燙金大字——玲瓏館,心情極其復雜,卻不知是喜是憂。

  上書苑奇怪的侍監(jiān),青秋殿的受難,峰回路轉,梁妃禁足,惡奴伏誅,元容獲權,這一切看著順理成章,卻又叫人不得其解,陰謀之下,誰又是真正的贏家,元容嗎?自己嗎?張姮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她著實累了,只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拋卻一切雜念睡去。

  張姮幾乎是一沾床便在不知外界,等她睜開眼,已經(jīng)月上半空,槿靈聽到張姮寢殿內一陣陣咳嗽聲,猜想張姮被咳醒,就端著一碗甜羹進來。其實以前,張姮身邊都是莊陪伴,后來有了咳疾,大多是半睡不睡的,如今自個一人要不是疲乏到了極致,是很難眠的。

  張姮頭昏沉的不行,不過唯一的萬幸,這一次真的只是寒氣輸肺,再無旁騖。

  槿靈見她醒了,驚喜道:“殿下您醒了,太好了,果然還是御醫(yī)高明。殿下要不要進些吃食?”她一問,張姮倒真覺得餓了,只是昏昏沉沉的沒有回答,然后又在床上又小覷了一會兒才睜眼,見槿靈身后的桌上放著甜羹,眼神視意她端來。

  槿靈先是舀了一勺自己喝了,才將甜羹端給張姮,張姮奇怪問:“你這是做什么?”

  槿靈回到:“殿下,這是夫人的吩咐,以后殿下的飲食,都要奴婢嘗過才能給殿下食用。”奶娘還是不信任槿靈,或者她從來沒信任過任何人,張姮如是想。

  嘗毒這種事,本應由身為居食宮女的槿心負責,只是張姮一直不愿,現(xiàn)在莊媽媽雖然準許槿靈近身伺候,可也依次為由,無論什么湯羹藥引,都要她先嘗試,以示真心。對于莊氏的試探,張姮也不好說什么,問道:“奶娘醒了?”

  槿靈回道:“是的,經(jīng)過太醫(yī)救治,夫人的傷已經(jīng)處理好些,下午的時候人就醒了,還囑咐奴婢們各自安歇。只是那時殿下還在睡,她不讓奴婢打擾殿下休息?!?p>  張姮才有了些許安心,喝著槿靈喂的甜羹,忽然心生一計,問她:“槿靈,你可知道頭七嗎?”

  槿靈搖搖頭道:“頭七?那是什么?奴婢不知?!?p>  張姮假裝解釋道:“頭七,就是人死后第七天,陰司準許她的魂魄回來她生前所在的地方,看看生前認識的人,或者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轉達給他人?!?p>  槿靈點頭道:“這是民間說的嗎?奴婢倒是頭回聽說。”

  張姮驚訝問道:“哦?你頭回聽說,難道在宮里,沒人講究過這些?”

  槿靈回道:“宮里的人歿了,也是看品階按規(guī)制入殮,一般宮妃可以入皇陵。至于伺候的宮人,要是好命,皇上能叫回原籍安葬,若是命運不濟,也就隨意找個地方安葬了。”

  說完眼神一陣落寞。

  張姮以為自己挑起了槿靈的傷心處,撇開話題道:“那看來宮里是沒有這種流言蜚語的,只是我才想起,馬上就是中元了,青秋殿又死了那么多的人,等到了第七天,會不會出什么事。雖然說那些人是咎由自取,但是人死總歸會有一股怨氣,萬一......”

  槿靈被她嚇到了,忙阻止道:“殿下別說了,您說的奴婢也心慌。要是這樣,奴婢馬上去準備些驅邪的東西?!?p>  “不急,等明日你讓阜平阜安一塊去內廷司要材料準備,今天晚了,你還是趕緊去睡吧?!?p>  張姮喝完便叫槿靈下去,從她的觀察來看,槿靈沒有半點遮掩,合上被子卻是輾轉反側,再不得眠。心中牽掛著莊氏,于是慢慢起身,披上衣服,就往莊氏的臥房去了。一路摸索著找到房間,借著月光來到榻前,莊氏受此酷刑,雖被醫(yī)治,可終究身子還無法動彈,氣息也弱,看著睡得還算安穩(wěn),張姮看在眼中,悄悄俯在莊氏身側,心里一味酸楚,眼圈立時紅腫,流下了淚水。

  “婣婣,你哭了?身上的傷還是痛嗎?”莊氏后半夜淺眠,張姮進來的時候她有些感覺,只是身上傷太重,一時沒能做出反應,見張姮哭了,這才強掙扎開口說道。

  “奶娘,是婣婣的錯,是婣婣害得你?!睆垔臏I珠更甚,幾乎浸濕了莊氏的被褥,埋著頭抱著莊氏嗚嗚地哭起來。莊氏更加心疼,想動卻動不了,只能細聲安慰:“這不是婣婣的錯,都是那些惡人做的孽,奶娘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很多了,莫哭了,等過些日子,再給你做你最喜歡的栗子糕和棗泥酥?!?p>  “奶娘,我曾發(fā)誓不叫人欺負你,可如今......如今將你害成這個樣子。”她心有郁結,莊氏嘆口氣勸道:“人各有命,婣婣務要自怨自艾,你父王生前不也說過,生是天家人,早晚也要回到天家去,命中該有此劫怨不得誰,何況咱們的冤屈讓惡人已受到了懲戒。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年紀尚幼,可千萬不要像你祖母那般心結難舒,徒留悲哀?!?p>  張姮忽然問:“奶娘,我祖母是怎樣的人?”

  莊氏自覺傷感,只是談到已故的慈獻皇后便娓娓道來:“康皇后是賢良淑娥,早在你祖父還是漢王時,先帝賜婚的嫡妻。出閣前是江州聞名的一代佳人,我還記得,康皇后那年不過十四五歲,外出進香,引來無數(shù)公子貴胄爭相拜訪,那溏泥庵原本寂寂無名,卻因此香火鼎盛,聞名遐邇,至今江州還有人以此為話題。后來嫁入皇室......唉,夫無半真情,又諸事所累,最終只能嘆一聲可惜,直到撒手人去,也無人念其分毫?!?p>  莊氏說道最后,張姮不免為她祖母慈獻皇后的宮廷生活感到不幸。要知道縱然你花容月貌溫柔謙和,在不愛你的人眼中,始終不過路人則以。好一點對你相敬如賓,可對于為人妻室來說,相敬如賓不相睹,這不是更大的諷刺嗎?何況夫君還是一朝天子?;蛟S唯一值得后人稱頌的,就是她做好了一位國母的本分,可這又多么可悲。

  張姮又問:“那我的父王呢?”

  莊氏奇異道:“婣婣,你怎么了?好端端的為何問皇后和王爺呢?”

  張姮遮掩道:“婣婣只想知道奶娘眼里的他們是什么樣的?”

  莊氏沒有懷疑,哀嘆道:“唉,啟州的時候,你總是無憂無慮的,到底是這皇宮的人心不古,將你變得多愁善感?!?p>  張姮抱住莊氏,盡量渴求一些溫暖道:“就因為無憂無慮,才會少不更事,對于自己的親人都不能連心扶持,更看不透徹,這是婣婣的不孝。奶娘,我日后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莊氏眼角流下淚道:“好好,我的婣婣大了,奶娘真的高興,今晚奶娘就陪著你,你想聽什么奶娘就說什么?!?p>  廂房內,二人又聊了許久,直到凌晨時分才支撐不住睡去,難得的好眠無夢。

  張姮醒來的時候,已是巳時隅中,見莊氏還在睡,怕耽誤醫(yī)治,悄悄起身,出門喚了槿心槿綿好好伺候,又叫阜平阜安兩兄弟去傳膳,自己則在院中享受片刻的日照清凈。也不知過了多久,槿靈引著萬順前來。

  他一見在院中發(fā)呆的人,便輕聲請安,張姮回過神,看見他親自帶人送來好幾口大箱子,忙問:“公公有禮,您這是?”

  萬順回稟:“殿下,陛下知道殿下初到玲瓏館尚不適應,于是派奴才將這些補品,錦緞,金玉器和一應用具帶來給殿下,另外朝露殿還未損毀的首飾也一并交還殿下。陛下的意思,一是撫慰,二也算是......彌補?!?p>  張姮慘笑道:“這原是長河的罪過,讓皇上擔憂了。只除了這滋補之物,那些金銀恐怕......”

  萬順自然了解道:“殿下不必庸人自擾,皇上對殿下是不言而信,絕非外人三言兩語就可輕慢待的。說句冒犯的話,奴才也甚少見皇上那番震怒。事后陛下一時傷感,也廢了不少心神。請殿下放心,既送來這些,那都是皇上的金口玉言,日后若還有人以身外物興風作浪,皇上絕不會輕饒。”

  張姮道:“長河謝過公公的寬慰。”

  萬順自不敢當,命人放好賞賜后便離去。

  槿靈過后進來稟道:“殿下,內廷司將中元節(jié)例送來了,另外,昭儀娘娘特別叫人送來一尊安神神像,和一些驅鬼辟邪的朱砂掛飾。”

  “驅鬼?”張姮看也不看道:“留下節(jié)例和安神像,其他的送回內廷司吧。”

  槿靈為難:“可是殿下,那些朱砂掛飾是昭儀娘娘命內廷司送來的,如果退回去的話......”

  張姮道:“槿靈,在屋里安放安神像,可以說是為了安神定心,可如果擺放這些驅鬼的東西,你覺得外人會怎么說?人言可畏,本宮不需要有人多此一舉明白。你們也記住,本宮在外人看來現(xiàn)在只需要安寧定神?!?p>  “奴婢明白?!?p>  “那些讓你準備的辟邪之物準備得如何?”

  “回殿下,奴婢們已經(jīng)準備了四十多個桃木牌?!?p>  “已經(jīng)這么多了?”

  “嘻嘻,殿下不知,那些小桃牌就是一個個木頭片子,不用打磨雕刻,綁上繩結就可以了。”

  “好,等今晚夜深人靜,你們把這些都放到及曄宮四周,不用成堆可以分散擺放,記住一定要在最顯眼的地方?!?p>  張姮心中料定,梁妃能有此計,絕不是一個人頭腦發(fā)熱出手的,她必有同謀,而且梁妃在后宮一人獨大多年,絕不會獨斷專行,她要以此暗中觀察,看看究竟還有誰和梁妃勾結,以便日后嚴加防范。

  且說那日元容一行人回到錦繡宮,宮人提前得到了消息,都在正殿叩首恭賀她得了后宮鳳印,本都以為獻媚一番能得賞賜,可不想元容把眾人厲聲呵斥一遍轟出殿外。

  元容身邊的譚錦司跟隨時間最長,也最得她的心,忙問:“娘娘為何不高興?”

  元容瞥了她一眼:“你覺得現(xiàn)在是值得慶祝的時候?”譚錦司尷尬不知如何搭話。

  元容道:“虧你也是跟在本宮身邊的老人,這么簡單的事你不知道?梁妃剛被禁足,本宮就這般慶賀,你這是想讓別人都以為,長河翁主蒙冤是本宮做的嗎?”

  譚錦司忙說:“奴婢不敢?!?p>  元容蔑了她一眼道:“哼,梁妃確實歹毒,冒犯君王,不管原因如何都是不赦之罪??上О。M盡心思的謀劃卻落得一場空。”

  譚錦司疑惑:“謀劃?娘娘的意思是說,這次的事是梁妃設計的?”

  元容說道:“春蒐時本宮就懷疑,她貴為妃位,又及萬千恩寵,卻為何處處和一個無權無勢的王姬過不去。既然事情出在青秋殿,那就好解釋了。”

  譚錦司道:“梁妃不是娘娘,她膝下無子,只有個隔著血緣的世子,自然著急。”

  元容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就算是寵妃冤枉了王姬又如何?早聽說她人神志不清瘋瘋癲癲的,萬一沖撞了皇上,就是不受下獄之責,也會終身圈禁,再無翻身之日。這也是梁妃高明的地方,如果真毒瘋了翁主,勢必引起她人懷疑,只要慢慢追查她就無所遁形。雖然不知怎么突然冒出個玉鐲,但此心之毒,果不出‘那人’所料?!?p>  元容思及那人身影,眼神透出一抹曖昧不明的光彩,譚錦司看在眼里,感嘆不外乎他會如此,別說是身居高位的命婦,就是她見了一面也難以忘懷??蛇@身份終究有別,何況那人還是......

  一旁迎香不安地問道:“娘娘你,你又見‘那人’了?”

  元容倒不覺尷尬,只是雙眸浸透出一股柔情,軟下聲:“你懂什么,此次本宮能抓到機會,多虧他暗中籌劃報信,否則,本宮會那么容易讓皇上賜予大權嗎?”蔑了她一眼對譚錦司說:“不管梁妃如何,總之現(xiàn)在是她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宮要趁著這個時機,好好將后宮大權牢牢掌握在手里。之前本宮叫你查梁妃安插的眼線親信,你都查清楚沒有?”

  “回娘娘,已經(jīng)都徹查清楚了。”

  “很好,從明日開始,這些個蛇蟲鼠蟻,你要一個一個的全拔除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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