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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六十五 妖星局——星變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7023 2022-01-04 11:22:19

  張姮和張啟元并沒有相處太久,他聽到別處傳來聲音,又慌慌張張地跑開。

  張姮也沒阻攔,畢竟知道了他的身份,日后相見也自有緣分。

  但等她在回到長慶殿,所有人面色緊繃,忙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槿心忙道:“殿下,方才有宮闈局的人突然來查長慶殿的人數(shù),差一點就發(fā)現(xiàn)阜安不在?!?p>  “宮闈局?為什么宮闈局忽然來查人?”張姮莫名,東君作為宮闈局的主事尚宮,怎么會突然來查問自己。槿心對此也不明白:“她們來得突然,只說快到殿下的生辰,借口嚴查內(nèi)宮,原是見殿下不在等候的,可不知為何攀談起來,然后話就拐到宮里人數(shù)上,非要查一查。還好阜平在自己眉心點上一顆痣這才蒙混過關(guān)。”

  張姮有些疑惑,東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狀況,也不可能叫人不明不白的來問話,后宮各部更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東宮尋事,只怕事情將有變數(shù),忙對阜平道:“阜平,你讓人偷偷去宮闈局打聽一下,看看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槿心忙攔下勸道:“殿下不可,此事暫時蒙混過去,最好還是不要聲張,反叫人懷疑就不好了?!?p>  張姮想想也是,只宮闈局無故來訪,怕是東君那出了什么意外,但眼下只能佯裝鎮(zhèn)定。

  到了晚膳時,只都過了時辰還不見傳膳的侍監(jiān)來回,張姮越發(fā)不安,這時阜平帶著一個面生的侍監(jiān)進殿回稟:“殿下,成望宮侍監(jiān)有事求見?!?p>  張姮以為是張思戚有事,對方卻盡量放低聲音道:“殿下,奴才是偷偷來的。今天司天監(jiān)的人來見皇上,說天象有異,話語間涉及到了后宮人,奴才怕有事,所以趕忙來知會殿下?!?p>  然后張姮聽他娓娓道來,就在半個時辰前,司天監(jiān)大司章圖,未經(jīng)傳召慌張來到成望宮稟告,說重陽節(jié)那天天象有異,司天監(jiān)擔負觀天之責連夜觀察星象,發(fā)現(xiàn)熒惑星竟然出現(xiàn),主星更現(xiàn)燭火之沖,且四周藍虎七大宿中的焦火,文宮和斗犀星閃爍異彩,乃是大兇之兆。按照記載,斗犀屬于天家星,伴隨這幾樣不吉利的星象,章圖預示宮內(nèi)有災星妖孽,引天火入人間作亂。

  張姮對天象不了解,但也知道這個司天監(jiān)是針對而來,不過事情壞就壞在這段時間,張思戚陸續(xù)收到各部呈報的奏折,她也聽到外面的傳聞。

  多地田畝呈現(xiàn)焦黑狀,可并不是天干物燥被火侵襲,原本只是幾戶人家,可一夜之間像瘟疫一樣,讓方圓的農(nóng)田土壤盡數(shù)焦黑,糧食還沒來得及收就跟著腐爛,更泛著怪異的氣味,叫人作嘔。而且這種情況還在蔓延。

  這還不算詭異的,更詭異的是此次除了農(nóng)戶的田畝,還有耕牛,也不知是中毒還是誤吃了什么,死了大半兒,后來剩下的羊馬豬狗,以及散養(yǎng)的各種家畜也無一幸免,而且死狀蹊蹺,都是內(nèi)臟發(fā)黑,就好像被灼燒一般恐怖。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斷發(fā)酵,看來司天監(jiān)的說辭,張思戚是一定信了。而那句宮內(nèi)災星妖孽,沒有明說,但以競陶的手段,張姮好像看出了陰謀的端倪。

  不過對這個侍監(jiān)的通氣她還是感激的,不管他私心有什么,這份恩情是記下了,讓阜平打賞后悄悄將人送走。

  宮內(nèi)氣氛緊張起來。槿心道:“殿下,司天監(jiān)這話明顯直指內(nèi)宮了。”

  張姮倒氣定神閑:“自古天象之說無人不信,特別是帝王更為重視,看來這才是競陶的目的。只可惜我發(fā)現(xiàn)的太晚,先是太廟祭祖,先祖的長天壽明燈熄滅,而司天監(jiān)才進宮說明,怕是瞅準沢惠大師在我面前突然圓寂,兩件事加上宮外的異變,皇上不信都難了。”

  槿綿急道:“那殿下如今怎么辦?天象顯現(xiàn)大兇之兆,這絕非小事?!?p>  張姮又豈會不明白其中的兇險,只沒想到競陶暗中布了這么大局,和帝姬府里應外合。

  田玉央去查油漬至今沒有結(jié)果。而且現(xiàn)在最棘手的問題倒不是他,軍糧供應和天象也先放一邊不談,農(nóng)戶們收不到糧食,自然就得進城進鎮(zhèn)購買,可事情發(fā)生的突然,米鋪也需要進購方能保持貿(mào)易的平穩(wěn),如果存糧不多,那隨之而來的就一定是米價飛漲,若是百姓被奸商逼急了,不曉得又會發(fā)生什么暴亂,但愿這次危機,能撐過即將到來的冬天。

  司天監(jiān)在張思戚處逗留了很久,也不知說了什么直到深夜,張姮才收到章圖離宮的消息。事不宜遲,將阜平槿心槿綿還有趙彬全部召集到跟前,她要在事情鬧得更大前部署籌謀。

  “今日宮闈局突然造訪,只怕是山雨欲來,而且那個侍監(jiān)也說災星之事非同小可,所以接下來的日子不一定能夠安泰,如果事情有變,大家盡量遠離長慶殿?!?p>  “殿下?!這不行!哪有殿下涉陷,奴才就離去的道理!奴才絕不離開您!”

  眾人當然不會棄主不顧,但張姮讓他們稍安勿躁:“你們的心我知道,只這一次不單單是我一人,皇上的心思我無法預測,萬一有事,我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還需要你們幫助?!?p>  隨后張姮說出了幾件事。

  倘若事情真鬧得大,阜平要盡量想辦法離宮,去聯(lián)絡宮外的栗娘等人準備糧食和銀兩,視情況安撫災民施米疏財。而且她料定,屆時一定會有人滋事,五方衙門和巡防總署不會置之不管,逼不得已,也可去向宣王求助,接下來該怎么做不用多說。

  而槿心槿綿就簡單,留意蕙宮的動向,如果發(fā)生突變,一切自保不可妄動。東君那里,張姮暫時不想暴露,而且以她的能耐也不需要她費心。

  至于趙彬,出事之前就安守崗位,如果真有禍端,就暗中去拜托萬公公暫留宮中,但決不能相信陳恬或者鮑挄,與御前侍衛(wèi)和禁軍也不能過多接觸。趙彬雖然不明白用意,但也應承下來。

  “我暫時能想到的只有這么多,至于其他人,大家暫時不要聲張,還是那句話,一切隨機應變?!?p>  槿綿欲言又止,張姮知道她想說什么,最后補充道:“方才我說的,都是在你們平安無事的前提下。我心里還有個最壞的打算......萬一,皇上將我們押去三思署,記住,到時候都不要妄動,我會盡量抓住機會爭取生機,這是我給你們的承諾。”

  ——比起張思戚,宮人更像是親人。只要他們在,張姮就有信心度過危機四伏的每一天。

  之后的時日,一切看似平靜,但東宮知道暗流已經(jīng)開始涌動。很快,災星妖孽降臨人間的事在宮里傳開,似乎劫難,不日就會降臨。

  旁人不論,但競陶對此深信不疑。從她收到?jīng)g惠圓寂的消息,便覺得時機成熟,不顧書賢勸她忍耐,立即讓章圖去皇帝面前將編排好的話敘述一番。盡管古今帝王不都懂得觀天看象,但必信此類天言,又何況為讓他動容,競陶可提前做足了功課——先祖的長天壽明燈,還有那些無故損毀的大面積農(nóng)田。

  張思戚下朝后,面沉似水,天象異變的事,開始在朝臣之中流竄,反而戶部呈報的災情損失被淹沒其中。只他們不在意不代表皇帝可以忽略,從奏折的內(nèi)容粗略算來,東郡,南郡和長陽郊外,特別是松陽郡的受害造成的損失其大,糧食折損不計其數(shù)不說,田地還能否明年從新啟用還是未知。而且城鎮(zhèn)以內(nèi)的米倉雖充足,但被購買不久也出現(xiàn)谷米腐爛發(fā)黑的事,好在只是個例,局勢尚且還算控制得住。

  另外他憂心忡忡還有一事,如果長陽城救濟不及,難保今年的冬天不會有大規(guī)模的人禍,現(xiàn)而今只能盡力保住軍糧,以防將來有軍部嘩變之事。好在其他各州,沒有呈報此類相關(guān)的事,心里隱隱祈禱災禍千萬不要擴散至全國,何況四屬國使臣也還沒離開。

  而且邊境戰(zhàn)事依舊焦灼,也不知突利可汗對邊境幾個部落如何處理,愈發(fā)叫人頭痛。直到去了交宸宮,見到姒玉,心里才多少輕松了一些。

  姒玉溫柔的幫他寬衣暫歇,軟聲細語道:“陛下,您先別急著午休,嬪妾怕空腹對您身子不好,所以特意為您準備了些栗子粥,您嘗嘗。”

  張思戚看著粥,沒來由的傷感。姒玉以為做錯,忙誠惶誠恐道:“嬪妾失禮,請皇上恕罪?!?p>  張思戚回過神道:“美人這是做什么?是朕一時傷感,與你無關(guān),你快起來?!?p>  姒玉這才起身,眼眶含著淚珠,叫張思戚十分不舍,語氣溫柔道:“美人不要傷心,都是朕嚇著你了,前朝事多,朕一時失態(tài)了。”

  “陛下為國事操勞,嬪妾不敢擾了,只擔心陛下的身子勞苦,所以忍不住流下淚,叫陛下跟著煩心?!辨τ竦能浾Z相伴,著實讓張思戚受用。

  宮里的女人不多,可各個都是千挑萬選。曲玫偶爾發(fā)些脾氣,可也是性情使然,可不知為什么,張思戚越來越覺得她言語嬌嗔,其她婕妤木訥更暖不了他的心。唯有姒玉,讓他沉寂多年的心又熱情起來,恭敬有禮,還不失自己的小性子,這讓他更感覺懷中美人的真實。

  就在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高才稟告說競陶求見。

  張思戚對這個女兒儼然沒了往日的耐心,剛想說不見,就聽姒玉道:“殿下最合皇上的心,如果不是有要事,絕不會來嬪妾宮里打擾皇上的?!?p>  張思戚看著她,想人還是競陶送來的,便準其進來。競陶一進殿就道:“父皇,兒臣這幾天總是心緒不寧,時常在夢中驚醒,所以想求父皇開恩去慈心堂誦經(jīng),祈求平安?!?p>  張思戚奇怪問道:“好端端的去佛堂做什么?”

  競陶眼圈泛紅道:“兒臣回宮后,自知罪孽仍舊深重,原是想多多彌補,所以平日除了陪著母親在蕙宮抄經(jīng),在不敢去他處。只昨夜忽然夢到一尊大佛,旁邊站有一少女身影,她的手附在佛上,驚擾讓其流血不止!兒臣猛地驚醒,到現(xiàn)在駭心有余悸,所以想去太廟誦經(jīng),祈求列祖庇佑,也求寬恕,更求上天保佑父皇和大魏安康?!?p>  張思戚聽她提起元容,頓時反感,但是那噩夢,難免聯(lián)想起司天監(jiān)昨夜呈報的事;天象沖撞與宮內(nèi)女子有關(guān),何況太祖早已事先預警。

  張思戚神情憂郁,后宮的事接二連三,風浪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勸競陶道:“不過一場夢,你不要自作多情,小心自己的身子要緊?!?p>  競陶聽罷竟哭了起來:“父皇明鑒,自從一年多前兒臣就時常睡不安穩(wěn),夢境中總有陰郁之事,只不敢驚擾父皇不敢言明。可這次的夢實在明晰,不敢不來請示。而且兒臣回宮途中,宮外也時常有人議論,這兩年來莊田十有八九發(fā)生異數(shù),兒臣記在心里,可因為百姓果腹尚能保全,所以沒有放在心上,這一次兒臣是真怕了?!?p>  張思戚皺眉,競陶說怪異的事存在有一年多,越發(fā)不安,看來是因自己沒有及時察覺,這才讓先祖震怒。

  競陶見對方有所心動,眼神示意姒玉,她只得對皇帝道:“皇上,夢境中的事嬪妾不懂,但殿下是絕不敢欺君罔上的,如此夢境叫人聽來著實膽戰(zhàn)心驚,只怕真有妖魔作祟也未可知?!?p>  兩人一答一合,張思戚最后決定讓齊覺寺高僧再入太廟祈福,重新禱告上蒼以平息天怒,

  但競陶怎肯讓事情就此打住:“父皇,兒臣斗膽請父皇徹查?!?p>  張思戚不明:“查什么?”

  競陶道:“父皇,兒臣在?山受佛尼大師訓導時,她曾跟兒臣說過,這山間最是靈氣富裕??傻搅艘惶烊胍?,天空暗的連一顆星都沒有,她言明這是大兇之兆!兒臣回宮后,私下曾請司天監(jiān)夜觀星象,他們斷言糜囡大師所言不假!而太廟供奉先祖的長天壽明燈無故熄滅,只怕真的是災禍妖星降臨人世了。”

  張思戚猶豫,以往親眼所見倒罷,司天監(jiān)是觀星占卜預警的機構(gòu),言明說此次妖星來勢洶洶,若不盡早查清是誰的命格應了此天劫,只怕魏國命數(shù)在劫難逃,懇切之意斷不會有欺瞞。

  只是......后宮人,真的會是妖星嗎?

  見他有些顧慮,競陶接著說:“父皇,司天監(jiān)還有糜囡大師所言兒臣絕不會懷疑,若父皇還有疑慮,不如請齊覺寺眾位大師在觀天象一次。據(jù)兒臣所知,沢惠大師雖然圓寂,但廣海大師還在,他是大師的師弟又是齊覺寺西堂首座,他的道行也很精深的?!?p>  張思戚覺得有理,一系列的事聯(lián)系起來絕不會是巧合,速命高才去讓廣海大師與司天監(jiān)官員今夜再刺觀星,以保大魏安泰。

  競陶得逞暗笑,只要廣海按照計劃將妖星之說定錘,那后宮所有人的命,就統(tǒng)統(tǒng)攥在她的手里!

  她的得意之色自然沒逃過姒玉的眼睛,當然張姮也沒有錯過。

  自從廣海出宮去了觀星臺,她就知道這邪說很快就會不脛而走,張思戚這么做等于是認了魏國有妖星作祟,那么誰也不會再安穩(wěn)度日。好在田玉央及時將絲帕上的油漬查清了,原來這幾天他一直在城里各大燈油鋪周旋,張姮也就明晰燈油為何會無故熄滅。

  供長天壽明燈長燃的燈油,是是用最昂貴的鯨油脂提煉,濃度很高,原本是不會被任何東西影響的,只手帕上的油漬不是鯨油,只是普通的膏油,里面還包含了大量玫瑰果提煉的液體,除此之外還有麻核草和棕櫚籽,讓燈油再被稀釋,而沒有了油自然也就不能再點燈,再加上這三物的香味也很濃郁,也就順勢遮過了原本的香味。田玉央和燈油商人反復做了實驗,這才確定了結(jié)果。

  張姮內(nèi)心不住諷刺;競陶啊競陶,你為了一己之私,膽敢將預示魏國盛衰命數(shù)的長天壽明燈熄滅,難為你將時間拿捏的那么好,看來為了取我的命,連大魏的命脈和祖宗基業(yè)都不顧了。若說妖孽,你張姌才是真正的災星妖孽??!

  不過事情雖知道真相,可太廟如今已被封閉,若冒然前去,只怕會讓競陶倒打一耙,既然當日是禮部策劃,那當日負責長天壽明燈的人就是人證,只朝廷官員她無法接觸,眼下溫沨還沒回來,她要追查此事還得需要朝廷的人幫忙。轉(zhuǎn)頭對田玉央道:“田太醫(yī)辛苦,這件事事關(guān)重大,本宮懷疑重陽節(jié)當日祭拜中的長天壽明燈被人做了手腳,所以才讓太醫(yī)幫忙追查?,F(xiàn)如今本宮還需你幫個忙,請將此事告訴宣王。”

  “這......”田玉央有些為難,他本不想牽涉朝廷爭斗的事,追查油漬時,商人說出里面的成分就知道不簡單了,如今張姮再提,難免反感。

  張姮知道為難,又說:“本宮知道此事叫太醫(yī)為難,你只需幫本宮到宣王府傳一句話就好,其余的事本宮不會再勞煩你了。”

  田玉央這才作罷,等到了宣王府大門,那些看守對他還是客氣的,聽田玉央又是奉翁主之命前來,立即將他請進大廳,只張啓之未到,杜若先端著茶出來相迎。

  田玉央忙起身行禮,杜若笑道:“今日王爺不在府,不知這位先生有何貴干?”

  田玉央見她溫婉,不自覺地想起了槿靈,掩飾住情緒自報家門:“是,在下太醫(yī)院人,此次特奉翁主之命,傳話于宣王殿下,只不巧王爺不在,不知何時歸來?”

  杜若聽是長河翁主派來的人,佯裝親切道:“原來是御醫(yī)大人,小女子失敬,小女是宣王的表妹,久居府內(nèi)不識外人,還請?zhí)t(yī)莫怪。若是急事,大人不妨告知小女代為轉(zhuǎn)達?”

  田玉央不知張姮的話能不能講給第二人聽,畢竟事關(guān)太廟,為謹慎只好起身告辭,說等王爺回來再來拜會,哪知杜若道:“太醫(yī)如此是不信小女,放心,王爺是小女的至親,知道表哥與翁主交好,翁主殿下的急事,自然是要緊的大事,我們絕不會耽擱的?!?p>  田玉央聽罷,只好拱手相謝,將事情一五一十地相告,杜若面露正色,答應田玉央等宣王回府立即轉(zhuǎn)達,對方不疑有她,話帶到就告辭了。

  杜若待送走了田玉央,倒是如實將他的話相告張啓之,只不過說得十分婉轉(zhuǎn)。到了晚膳時分,才對一天都在書房看書的張啓之提起:“表哥,最近下人出府辦事,常議論一件怪事?!?p>  “什么事?”

  “大街小巷都在盛傳,天降妖星為禍人間呢?!?p>  張啓之對此嗤之以鼻:“民間百姓的無聊之說,什么妖星?哄孩子的混賬話罷了?!?p>  杜若笑道:“表哥說得是,不過自古改朝換代,起因都是流言蜚語和天地異象,倒也不知是真是假?!?p>  張啓之知道杜若向來精明,不會無緣無故提起無稽之談,問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杜若道:“不瞞表哥,若兒在一個戶部奉常的小妾那里聽說,松陽郡縣內(nèi)的米倉不知何故紛紛發(fā)黑腐爛,而且之前街頭巷尾,也在傳說很地田畝泛黑,顆粒無收?!?p>  張啓之倒不否認,且這事不但怪異,更查無實據(jù),聽說司天監(jiān)之前進宮呈稟,緊接著齊覺寺的廣海大師就去了觀星臺,心道這張思戚真是昏庸了,如此做,不正告知眾人認同了妖星之說嗎?隨口反問杜若對此事的看法。

  杜若忙道:“表哥,天怒這種事雖然不好說,但人怨卻是實在的,土地無故發(fā)黑,難道就一定是上天降災嗎?那為何沒人看到是怎么發(fā)生的?反正若兒是不信的,若兒不會看星星,自然旁人說什么是什么?!?p>  “不錯,正因為你不知道,旁人才可以大說特說,久而久之人云亦云。妖星的事,多半有人為在其中推波助瀾?!睆垎欀畡傉f完,在飯廳內(nèi)點著的七連盞錯金燈忽然熄滅,杜若一嚇躲到他身后,不時哆嗦道:“真是怪了,這燈,這燈怎么忽然熄滅了,嚇死我了?!?p>  翟武回道:“王爺,這燈油沒燃完,只不知為何點不起了?!?p>  杜若忙道:“拿來我看看。”

  翟武取了一點燈油放在二人面前,杜若聞了聞,假意問道:“這是誰將玫瑰果油放進燈油里了?燈油都被稀釋開了,沒了油當然點不著了。”

  在旁的丫鬟忙跪下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錯,今日添燈油的時候,奴婢一時情急拿錯了,方才才發(fā)現(xiàn),請王爺和小姐恕罪?!?p>  杜若擺手表示無事,倒是張啓之似乎被點醒,說道:“好好的燈油竟能自己熄滅......”

  杜若見此關(guān)切問道:“表哥你怎么了?”

  張啓之疑惑地反問杜若:“重陽那天皇帝祭祖,我雖然沒有進去太廟,但宮里傳來消息,說長天壽明燈無故熄滅,而后沒多久,米糧發(fā)黑的事就開始陸續(xù)傳開,今天司天監(jiān)更傳妖星之說,我總感覺這一切似乎有些古怪?!?p>  杜若故作恍然道:“表哥說的是,百姓們雖然不知太廟的事,可那官宦人家又怎會不知?”

  張啓之冷笑,憑他多年的閱歷,妖星之說多半是人為陰謀,只不過布局的人心思細膩,先讓皇帝看到長天壽明燈蹊蹺熄滅,再由司天監(jiān)挑明,只不過這鋪墊做的太好,竟讓方圓數(shù)個郡縣村落全遭受無妄之災,皇帝不信都難。他要盡快籌謀,以擺脫現(xiàn)在如履薄冰的境地,直言道:“翟武,通知周大人,要他務必在這段日子留意城內(nèi)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禮部官員和奉令,若我所料不假,祭祖當日負責大典規(guī)程的人,一定知道內(nèi)情?!?p>  “王爺?shù)囊馑际?,太廟的燈熄滅,跟朝廷有關(guān)?”翟武不明白,但張啓之卻肯定:“他們沒那么大的膽子,但妖星之說來的確切,城內(nèi)必定還有大的動作?;蛟S,他們會知道其中的環(huán)節(jié)。”

  杜若驚道:“表哥?!這是真的嗎?讓長天壽明燈不再燃燈,這簡直太可怕了,那可是象征魏國命數(shù)的重中之重,他們怎么會這么大膽?”

  張啓之安撫道:“你不要怕,表哥只是猜測,但方才你也看到了,燈并非無故熄滅。我必須要早做籌謀,否則宣王府難保不會遭受滅頂之災。翟武,走?!?p>  杜若看著張啓之離去的身影,眼里閃爍著光彩;長河翁主帶來的消息真是太及時了。

  丫鬟則小聲問道:“小姐,這樣好嗎?那太醫(yī)是奉翁主之命來報信的,那燈油之事,如果事后叫王爺知道......”

  杜若卻一反方才的溫柔,陰狠說道:“事情即將鬧大,表哥怎么會知道。而且我按照太醫(yī)的囑托傳達了話,只要你不說,誰會知道這樣一件小事?”

  那丫頭嚇得緊閉雙唇,對于杜若她其實很清楚,對方絕不像表面上的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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