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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七十三 妖星局——皮影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7779 2022-01-11 12:42:00

  張啓之自外城事起,就趕著白天放糧派米,當然有侍衛(wèi)維護,畢竟有大戶被人闖入宅院搶劫的有前車之鑒,他不敢輕易涉險。只隨著路邊乞丐越來越多,很多地痞無賴也猛地冒出來,他們先踢翻了粥鍋,又轟趕那些討要的人。見有人滋事,翟武當然帶人來抓,可人員嘈雜,他們到時,那些人早四散逃脫。

  后來那些無賴似是迫于翟武的威懾,只將主意到那些剛剛拿到稀粥的人身上。

  難民們也是拖家?guī)Э诘?,有些不方便來乞討的,就暫時委身破廟和廢棄棚子里,等那些拿到粥的人遠離了翟武的視線,幾個地痞上來就是一頓毒打,命差點不保,更別說什么米粥。

  此番最感覺事態(tài)嚴峻的,還是屬阜平和栗娘他們。

  按吩咐,一行人在大雪前帶著籌備好的存糧碎銀和過冬衣物趕到,時指望民眾見到能有稍許平復,可事情卻比想象的要復雜的多,萬沒想到長陽城竟涌來那么多難民,打聽之下,東南郡和郊外的皆有。且隨著氣候漸冷,覺得難熬的已不單是外來的,連原住民的日子也緊張起來。

  除此還有一件事,就是他們的心存芥蒂。

  早在開設粥棚之前,栗娘就想先發(fā)放糧食衣物給那些原住戶,解他們的燃眉之急。那是一家三口,夫婦兩的小女兒餓的臉色蠟黃,原本見人送來一袋米,一家人還挺感激,可聽說這米是長河翁主派發(fā)的,夫妻倆立即將房門緊閉,更大罵他們是妖星,用妖火毀壞莊稼,后是降大雪,存心要折磨死貧民百姓。

  栗娘等人無奈,只好去下一家,可還沒走幾步,就有人拿著棍棒來驅趕他們,不光扔石頭更有人拿糞球砸,好像他們也都是妖星禍害,險些連白米都一并遭殃。

  栗娘等人受挫,阜平那里也是一樣,只要聽說施粥的粥棚是長河翁主立的,很多淪落為難民的窮人情愿餓死也不來吃,有人更是伺機打砸鬧事,巡防總署的人好像裝作不見,也不上來維持秩序,混亂之下當然沒抓到兇徒。

  幾天下來大家都覺得憋屈,心火漸升。他們很多都是阜安的朋友,是看在他的面上來幫忙的,一開始阜平并未說明真實身份,可當得知長河翁主的大名,竟也紛紛想洗手不干;他們的家人也都在流言的覆蓋下,將張姮當做妖星,有些雖然想留下,可架不住家人竄動,沒從中搗亂就不錯了,最后還是栗娘等農戶們堅持下來。

  陸大夫原本是想離開長陽的,可外面瘟疫肆虐,又見城內乞丐可憐,怕病情擴散到城內就重開了雁回堂,對方是老大夫,而且他本人并不說來歷,加上診費藥費收之甚少,所以很多人都爭相去看病。至于得到的診費,他并未私藏,而是又轉手給了那些早已口袋空空的難民,久而久之,雁回堂倒是“生意興隆”。

  栗娘從中吸取了經驗,于是和大伙商量就在外城搭一個粥鋪賣粥,不在免費施舍。

  她知道這些人留守在城里只是因為饑餓,皇上下令圍捕是怕他們滋擾城內的富貴人,他們不是流民,有的人身上甚至還有積蓄,無奈物價飛漲這才變得貧瘠。所以比起免費,他們更容易相信和愿意接受買賣來的。

  兩文錢一大碗底料十足,這是白天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事,所以逐漸的,喝粥的人多了起來。對于沒錢的,栗娘也另有對策,讓花錢的喝粥,沒錢的暫時先喝粥鍋里的米湯,如此都能果腹,也不叫人懷疑,至于那些賺來的粥錢,自然也全部用來賑濟災民。

  當然,大家設想的是很好,可開門做生意就免不了面對一些混混地痞,好在阜安的朋友在道上有些情面,還不至于為難??蓤猿至藬等?,他們也不管用了,一些面生的流氓竟公然來搶劫,更對顧客大打出手存心鬧事,攪得人苦不堪言。

  后來一次林婉青正好遇上,詢問之下,栗娘才坦誠是奉長河翁主命施粥。她聽后,當即決定加入她們一起幫忙,而且請來會武藝的教習師父坐鎮(zhèn),這才讓粥鋪又維持了下去。

  只栗娘她們如同免費給人喝粥的鋪子,還是叫那些謹遵帝姬和齊蘇兩位大公子命的痞子耿耿于懷,他們不管你背后是誰,他們的目的就是攪亂長陽城!不過這次他們沒向以往那般白天搗亂,而是趁著夜色摸進小粥鋪,放火打砸無惡不作,存心不給人留活路。

  看著狼藉一片的地方,雖然沮喪,可還是得堅持下去,且這一次,他們故意大張旗鼓地吸引那些人來。后來一天夜里,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正想將一瓶藥水倒進米缸,周圍忽地竄起一大波人將對方抓個正著,沒有送官只綁在一間廢屋,因為他們知道送官也不管用,先不說五方衙門還有沒有地裝這些敗類,就是從巡防總署那幫人,也不難看出送官不過是將米送給老鼠。

  阜平讓栗娘她們看管這無賴,自己則帶著瓶子去找了陸大夫,可怎么也分辨不出個所以然,最后只好去求田玉央。

  他這陣子正為瘟疫的事頭痛,連日鉆研看能不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阜平拿著瓶子來的時候,倒是從中檢驗出一部分,其中一味乃是子烏蓮,這種藥得來不易,原有毒性,可它也有抑制頭風癲癥的功效,只要一小瓣便可救人無事,但這個瓶子里的卻有一整株的量,毒性可謂迅猛。

  除此在多的,田玉央就分辨不出了,但以他太醫(yī)的直覺,此瓶里的藥材絕非尋常人家能配制出。就在兩人犯難時,宋鈺從他屋里出來,田玉央立即請他來看看。

  宋鈺從來只喜歡做自己的事,原本沒太在意,但看他手上的瓶子,立即抓來一聞,脫口就說出十幾種配制成分,這下不光是阜平,連田玉央都驚了,方才廢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察出兩三樣,豈料這宋鈺一聞就說這么多。想拉著他將此藥在細細研究,可宋鈺明顯興趣缺缺,最后阜平說雁回堂還有三個大藥庫,只要宋鈺能幫他們找出這害人藥的成分,就將藥庫全部相送。

  那藥庫有一部分是隸屬喬府,專門供給配藥的,當初為了喬國公,皇上特意將國庫中的珍惜藥材分不少賜予他,如今雁回堂也要關門了,圖留著可惜,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宋鈺聽罷來了興趣,到的時候陸大夫正在堂內,阜平說了來意,當即就開了藥庫準備研究那些可疑藥水。宋鈺則一見那么多藥材,立即扎進去就沒了動靜,在里面也不知鼓搗什么。

  栗娘那邊還在審問被綁捆的地痞,可這人就是拿錢辦事,除了知道城內肆虐的匪氣是有人刻意縱容,再問不出個所以然,最后只能將他繼續(xù)押著。

  粥鋪的生意一天天繼續(xù),很多人開始光顧這里,畢竟他們是真的餓,而且對方收錢不多,重新開張后價錢更是低廉到一文錢能喝三大碗,這簡直是白來的便宜。不過越是這樣的良心鋪子,越是讓眾多受命的地痞流氓和想發(fā)國難財的人記恨,紛紛打起歪主意,只幾次試手,不但照看的人多了,就是一些百姓也開始維護,讓他們頗為頭意外。

  最后還是在背后勢力的推波助瀾和貪欲下,大天白日的公然來粥鋪打砸搶劫,巡防總署又一如既往地路過袖手旁觀——反正也沒鬧出人命,搶幾個錢也無所謂。這種態(tài)度,讓眾人恨得牙癢,特別是對那副督監(jiān)曲苃,城內匪氣近乎全是此人主張起的。

  此人和曲玫同樣也是跋扈的,相互傳信,他很清楚張姮就是妖星的事,如今朝里言論一邊倒,他當然要隨波逐流。且民眾不知道開粥鋪的人是誰,他可門清,所以有人鬧事他非但不去阻止,反而叫手底下的人慫恿更多饑腸轆轆的難民和鬧事無賴去搶劫。更過分的是,有些署內的巡防兵假意來查的時候還順手牽羊,對此他們還厚顏無恥的宣稱,這間鋪子之所以遭難完全是因為妖星降禍。

  讓人不禁感嘆,事情演變成如此,真不知誰才是妖星了!

  就在競陶被轟趕出大晟殿的當日,張思戚被氣得昏厥,可由太醫(yī)細心診治也不過是針對病體,現在他急需的卻是心藥。

  姒玉病著,而且張思戚現在一點也不想接觸跟競陶有關的任何人。

  何凈柔倒是能適時寬慰,可她的身子太弱,弱到噩耗竄進耳中就會病倒,所以后宮哪里都去得,唯有碧珪宮受不得半點邪祟污濁。

  至于其余人,不是趁機進讒言就是搬弄是非,滿腹私心竟沒有一個明事理的,讓張思戚本就煩亂的心更是愁緒如麻,所以他再一次踏入了蘇蘭宮。

  王璇還是老樣子,蘇蘭宮也依舊那么平和。張思戚終于覺得,有方凈土可以容他休息了。

  王璇見他愁眉不展,就知有事,可沒有多話,只一心守著他,時不時掖被擦汗,照顧的無微不至?;蛟S難得的清靜和不似姒玉那小女兒般的柔情蜜意,軟化了皇帝的心,讓他不由得珍視起王璇——還好,還好這宮里依然有她。

  寵幸元容,原本只是張思戚的一時興起,沒想到她一舉得男,平復了廢太子和淮王帶給他的傷痛。之后她又接連生下了七皇子和帝姬,榮寵于她可謂無上,也是理應,從而以及低的出身坐上了至高的位子,可她始終不滿足。

  珣王被貶或許是一種無奈,可也是張思戚看著長大的兒子,作為一個父親,他心中的期許不予言表。元容縱然傷心欲絕,難道他就好過嗎?競陶那更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有時任性些,也是自己溺愛縱容。她犯了錯,難道自己不比任何人生氣和后悔嗎?

  可事情又怎么會演變成同宗不睦,甚至相殘的地步呢?難道這一切真如競陶和廣海所言,張姮是天降妖星?是德王不忿自己蒙冤,派這個孩子來禍害他的江山?斷絕他的命脈嗎?

  “阿璇......”

  張思戚已經很久沒這么稱呼王璇了,讓她忽然一頓,對方自然感受到,只輕輕握住她的手,好像是渴求王璇給他解惑般問道:“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王璇算是資格最老的妃妾,她對張思戚的了解在任何人之上,很清楚皇帝的疑問向來伴隨著肯定,不過心思細膩的她選擇避開:“陛下相信,嬪妾就相信。陛下不信,嬪妾當然也不信?!?p>  張思戚卻搖頭道:“你在我心里,不是這樣圓滑的人,朕要你說實話。”

  王璇停頓了一會兒,最后撤回了手,無奈道:“皇上,妖星與否,嬪妾不清楚,嬪妾卑微也不配窺探,更覺得這世間除了皇上,沒有任何人可以窺伺天機。嬪妾只是凡人,看也只看人,想人,評論人。旁人的言談舉止是好是壞,對他們所作所為的看法,也自然只有自己的定論。孰是孰非其實皆與自己無關,自私的只望旁人是真心對自己,讓自己活得心安,便罷了?!?p>  張思戚究竟恐懼什么王璇很清楚,其實比起張姮是妖星轉世,他情愿相信這是前太子對他的報復,也不愿意接受這一系列的禍事,是上天對他的懲處。

  他是帝王,如果他被上天拋棄,那將意味著什么呢?

  王璇的一番話,張思戚何嘗不明白,也才算真的冷靜下來,回想過往種種,難道張姮回宮之前,一切也那么平和嗎?不,有些事他只裝作不知罷了......

  這一次,張思戚在蘇蘭宮逗留了許久,直到酉時才歸,不管心思如何,他當晚下旨解除宮禁,并明日開始陸續(xù)釋放奴婢。且這一次為了穩(wěn)固治安,他格外又下旨在長陽城外設立安民所,讓太醫(yī)院除了由太醫(yī),再額外留守兩名以外的所有大夫,都前去為民會診,并讓禁軍和護軍一同維持秩序,派米發(fā)衣,暫緩民情,另外對鬧事者全力拘捕。

  在他一系列的安民政策下,長陽城暫時得到了緩沖,只不過僅限白天,街面上外出的人還是寥寥無幾,有膽子大的也得拽個三五個人一起。

  然這些倒還不是嚴峻的,就在米鋪糧價不斷攀升的持續(xù)壓迫下,有人在某一天發(fā)現米袋里的白米層底,竟全是腐黑的壞米混雜,終于被這些奸商激怒,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慫恿下,大舉闖進米鋪搶奪糧食,局面混亂的饒是派兵也鎮(zhèn)壓不住——民眾一旦饑寒交迫到了極點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對此,張思戚也只有苦苦撐著。

  另外讓內廷司連同內宮局和內事司陸續(xù)放出奴婢,加快恩赦的步伐,這其中便有書賢。她出了廣德門一路奔南往競陶府去,對私己她可是等不及了,偏偏就在這時和另一人撞在一起,對方面色慌張,口齒不清,見到書賢,慌忙捂住她的口鼻:“別,別出聲!有人追我?!?p>  聲音細小,薄汗粉容,書賢看出對方是個假扮男裝的女孩家,“嗚嗚”了幾聲費勁掙扎;她可不想惹禍上身!

  對方無奈急道:“我,我是林家三小姐,有幾個人正在追我,求求姐姐可千萬別出聲,讓人發(fā)現可不好了。”

  原來林婉青今天又偷跑出來,可沒想到還沒走出內城,就感到身后有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而且對方十分狡猾,愣是將她逼到了遠離街區(qū)的巷子里。

  兩人躲在廢物堆處,隱約傳來幾個流里流氣的說話聲,書賢心里又氣又急,眼瞅著帝姬府就在不遠,偏偏攤上這糟心事,見聲音遠了立即掙脫欲逃??梢幌掳l(fā)出好大的聲音,更接連撞倒了廢棄的雜物,結果那去而復返的聲音再度折返。

  林婉青見勢不妙,拉著書賢就跑,此時身后幾個不懷好意的家伙已經逼近,書賢為自保使勁一撞,楞是將林婉青撞倒在地,她則趁勢脫身逃回了府,任憑身后哭喊和各種淫笑和怒罵......

  陰云籠罩著長陽,自然沒有人發(fā)現更為偏僻且幽暗的巷子里,上演著何等殘酷的一幕。

  與此同時,皇城門最前的尚舜門,步履蹣跚地走來一位老者,他面黃肌瘦,神情萎靡,可卻堅持走在整齊的石道上。

  此地自有重病把守上來警告:“站??!此地不是爾等小民可踏足的地方,速速離開!”

  然而老者充耳不聞,跪在石道上哭喊,在他身后還有一大批難民用來,禁軍橫著長戟制止道:“你們做什么?!皇宮禁地不容爾等鬧事,全部停下!”

  禁軍阻攔的同時忙去通知鮑挄,等他帶人來后,就聽那老者操著沙啞嗓音喊道:“皇上!天降妖星!為禍人間!致使民不聊生,請您處死妖星,平息民怨,還百姓公道啊——!”

  老者的聲音凄慘而卑微,但卻十分堅定,他一聲聲好似命令,直戳其余難民的心房,都忍不住跪下大吼:“處死妖星!還我良田!處死妖星!還我太平!”

  鮑挄不能讓禁軍強硬驅趕,只身來到老者面前,單膝跪地道:“老人家,皇上已在城外設立安民所,你們可以去那里安置,若有冤屈,五方衙門的周大人自會替你們伸冤?!?p>  可老者并不搭理,依舊用盡全身力氣喊著處死妖星,平息民怨的豪言!

  鮑挄沒有辦法,想將老者攙扶下去,哪知對方卻掙扎:“你們不要攔我!你們這些妖星的劊子手想將我拖去哪里?!我不走!我要皇上給我一個公道!我的妻兒老小全餓死了,你們放著那些惡人不抓,竟來欺壓我們這些窮苦人,放開我——!”

  他越說越激動,鮑挄只能放手,其他難民順勢一擁而上,都跟老者跪在一起,三三兩兩地傾訴委屈:“長河翁主是妖星,是她施法毀壞了我們的良田,讓我們沒有辦法生存!求皇上處死妖星!”

  “長河翁主作惡多端!不光是俺們村,還波及了好多地方。都是她作祟!都是她!”

  “請皇上開恩!為我一家四口還有那些無辜村民討回個公道啊!求皇上處死妖星!”

  鮑挄見情勢高漲,讓手下人立即呈報皇上,不多會兒,司馬中卿帶皇帝口諭前來安撫:“百姓的民意皇上已經知曉,只妖星之事尚未定論?;噬象w恤,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已命人在城門外設立安民所,大家可先前往暫居,那里不但有米有衣,還有御醫(yī),都會盡心照顧你們的?!?p>  難民現在最需要的是吃飽穿暖,果然司馬中卿的一番話讓人有所所動,可這時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妖星不除,百姓永無寧日啊??!”

  “是妖星害得咱們沒得吃穿,害得咱們無路可活,皇上要處死妖星!處死妖星??!”

  人群中有人作亂,讓本被安撫的民心又開始接二連三的高聲呼喊。

  那老者忽然一個健步竄起大吼:“皇上視百姓性命不如一根草!他不除妖星,任由她為禍!如此欺壓,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說罷就直沖石柱,眼看著就要撞得頭骨崩裂血濺當場,忽然從后方竄出一道人影迅速擋在身前,這才避免了悲劇的發(fā)生。

  老人的沖擊力太大,對方被撞得跌倒,見自己被人攔下,又要去撞別的石柱,被幾個侍衛(wèi)攔下后迅速架起。

  翟武此刻立即喊道:“大膽!宣王在此,爾等小民誰敢放肆?!”

  隨后張啓之在護衛(wèi)的守護下急急趕來,他一身質樸,并無高高在上的威懾,但身份不容小覷。

  鮑挄等人紛紛行禮拜見。張啓之道:“本王聽說有人到尚舜門前聚集,恐有閃失特來看看?!?p>  他又轉身對著一眾難民道:“大家不要亂,尚舜門是何地方,禁軍把守森嚴,怎會輕易讓你們平民進到跟前。本王相信諸位怕是聽信了讒言誤入此中,還請諸位聽一句勸,千萬不要再踏進一步。城外安民所已經設立,如果大家不信,本王的侍衛(wèi)可以護送你們前去,只望大家不要再被有心人利用!”

  大家聽他喊完有些將信將疑,此時人群內的不軌之人見機不妙,挑撥道:“你是宮里的王爺!你自然向著自己人!你們想將老人家送去哪兒?!還出言威脅窮苦人!大家快攔住他們?!?p>  張啓之也不慌亂,一個眼神視意,翟武立即將躲在人群里挑事的混混揪出。那人一身粗布,面色卻不蠟黃,剛要破口大罵,翟武立即甩去一記巴掌讓他老實。人群見他們仗勢欺壓,原本忐忑的心立即暴動,張啓之并不慌張,而是叫來另一個人上前。

  那挑事的一看,剛才還囂張的氣焰頓時被滅,驚訝道:“大哥?怎么你?!你怎么在這兒?!”

  那被喊大哥的人吹胡子瞪眼,沖著他就一腳踹過去罵道:“你個兔崽子!我倒是沒看出來,我才走沒幾天,你竟跟著別人為非作歹起來了!真是丟盡了老子的臉了!王爺恕罪,這小子挑事,又冒犯王爺,是草民的疏忽?!?p>  這位仁兄是城內混混地痞的老大,算是地頭蛇。只出事時人不在長陽,才叫手底下的人做了沒頭蒼蠅。

  見老大在此,混混再不敢嚷嚷,然后混在人群中正要跑的幾個也被揪了出來,氣得地頭蛇大哥一人一腳,質問他們到底是聽誰命令這般為非作歹的?!只見一個鼻青臉腫的混混道:“是,都是二當家讓我們干的,他那天拿來一大包錢,說有個富貴公子讓咱們趁著長陽城里無賴作亂,也順便攪和攪和。就前天,那公子又帶著那老頭來說,說讓他在尚舜門演撞墻,讓我們跟著幫腔,事后一人一錠銀子?!?p>  翟武立即追問:“那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那混混被吼,嚇得差點尿了褲子:“小民不敢說慌!也是那公子說的,他說上頭的主子都安排好了,巡防總署看見就當看不到,所以這一路沒人敢攔!”

  他話說得大聲,叫跟隨前來的難民們無不忐忑,張啓之這時轉身又對人群喊道:“諸位!大家可都聽清楚了,這人就是個無賴,他們混在你們其中慫恿你們鬧事,這老人也是他們的同伙,大家都被利用了?!?p>  難民被這一出鬧劇弄得不知所措,可也沒有退散,雙方就那么僵持著。

  還是張啓之發(fā)話:“各位,你們的難處本王看著眼里。本王向你們保證,今日之事全是被有心人慫恿,這城內的流言蜚語也怕是有人故意散布,大家自行退去安民所,本王以項上人頭作保,斷不會叫你們成為刀下亡魂。大當家!雖然你們身份低微,可也該知道國難當頭沒有自己人欺負自己人的道理,請你日后約束你手下的,不要在這時候生事了!”

  地頭蛇大哥俯首帖耳,可這時難民中有人不忿道:“王爺口口聲聲大道理,我們不敢不聽??赡切┗旎炱廴颂?,成心斷我們的活路!城內施粥的不但被這群混蛋打砸,就是領到粥的人也被打,身上的錢更被他們搶去,連睡覺的地方都被他們燒了。草民敢問王爺,這些朝廷就可以一筆勾銷?!他們在這兒說幾句保證的話,皇上就好意思將這一切抹平?!”

  地頭蛇大哥沒想到城內會亂成這樣,當即狠狠教訓了手底下的小弟,向難民們表態(tài):“這位兄弟說的在理,我今日確實不該說這種話。不過作為一地之主,知道有歹人在自己地盤上作梗就斷不會姑息,不好說一定會給你們討回公道,但那些存心鬧事的要再被我碰見,我一定抓來給你們認罪!”

  張啓之也道:“朝廷整治確有疏漏,但本王相信,玩忽職守的人,皇上絕不會姑息的。”

  難民們的怨憤這才少了幾分,畢竟他們手無寸鐵,面對禁軍也著實膽怯。又何況眼下吃飽才是重要的,見挑事的人被抓,自然也不敢再拿性命玩笑。加上張啓之連日來的施粥和當街平息事端,種種作為早已深入民心,大家就紛紛表示愿意撤去安民所。

  成望宮內,張啓之和鮑挄回稟張思戚,聽民眾散去心里舒了一口氣,對張啓之則另眼相看,即便再忌諱,這個緊張的時候還能處事不驚,也就不追究他當街頂撞帝姬的行為。

  張啓之又將那欲要撞墻自殺的老頭帶上呈稟:“皇上,此人雖同是一身難民打扮,可面色卻絕非饑餓許久的,他一介小民又言之鑿鑿,可見背后指使,還請皇上徹查?!?p>  張思戚看著這頹廢的老者,剛想讓高才將人押去三思署,那老頭就忙招喊:“皇上饒命?。〔菝褚彩菦]辦法了,都,都是一個貴公子讓草民這么干的!而且他還拿草民的家人做威脅,這才不得不來這兒演戲!”

  “哼!好大的膽子,是誰?!是誰讓你慫恿民眾的,說!”

  張思戚怒斥,可老頭哪里認得齊遠隋是何身份,最后還是張啓之建議先將此人看押,等事態(tài)穩(wěn)固抓到了兇手再讓他辨認就是。

  張思戚無奈只好下令先將他關到刑部大牢,不準任何人探視,如果看押期間有人透露消息或者威脅,那刑部大司就地免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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