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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六十四 葬情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919 2022-03-15 12:59:10

  張啓之依舊沉浸在自己喜悅中,并不知道以后的人生軌跡,因貪欲和自私即將蕩然無存。面上也仍是那副坦然自若,好像那在橋上與人癡纏的不是他?;氐匠泄獾钜姀垔难凵袼茙?,以為她和李珌相談已深情難舍,心中甚是滿意,順便投去“關(guān)愛”的目光。

  但此時此刻,端坐于席位上的張姮,見他一如既往的“含情脈脈”心中只有一個感觸——惡心!真叫人惡心!

  宴席繼續(xù),張思戚因平留侯的進獻異常高興,雖然還不到真的壽宴,可他依舊是高興的。只那被扔在地上的七星鎖太煞風景,便對萬順說這杜若滯留長慶殿已不短了,再這樣下去實在不妥,剛想叫人去傳喚,長慶殿內(nèi)伺候的侍監(jiān)和宮婢們慌忙來稟:“殿下恕罪,杜小姐在長慶殿落水,怕是不能再來赴宴了?!?p>  眾人一怔,都不知怎么就出了這么個變故,只見張啓之慌忙跪下道:“皇上恕罪,定是小妹在夜下不慎莽撞了,還請皇上恩準臣派人送她回去。至于那七星鎖,只能說遺憾了?!?p>  張昱看向張姮,故作疑惑道:“雖說主人不在宮里,可這燈火也不該讓人在夜晚看不清道路啊,再說東宮的人向來謹慎,杜小姐這么巧落水,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難道是為了......”

  他意有所指,張啓之立時反駁道:“宬王說笑了,這夜間失足本就難免,再說殿下的人也都是陛下親派的,怎會疏忽?況且女子視名聲如命,犯不著為了一點小事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宬王殿下所言,可會傷了長河殿下啊?!?p>  張啓之處處維護張姮,本意是想讓她出言相幫,哪知元裳對此頗有醋意,何況牽涉到情郎的妹妹,搶先為杜若辯解道:“皇上,待字閨中的女兒最看重名節(jié),如果讓宣王的妹妹一身邋遢再來眾人面前,那傳揚出去,她日后以何顏面再對世人?!還請皇上開恩!”

  張昱此時幫襯道:“父皇,既然五小姐仗義執(zhí)言,那您何必在這大喜之日跟這種小事計較,無傷大雅啊。”

  張昱有意為她的莽撞開脫,可元裳認定張昱就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對他的討好甚是鄙夷,也絲毫不領(lǐng)情。張啓之對此喜聞樂見,不過他轉(zhuǎn)頭的功夫,又換上一臉期待地看向張姮。

  對方冷眼旁觀他們的劍拔弩張,只跪在張思戚面前道:“皇祖父恕罪,雖然您沒有怪罪此事,但長河自己心里過意不去,讓杜小姐在長慶殿出了岔子,實在是心里難安。這件事宣王也可以放心,本宮一定會給您和杜小姐一個交代......不過話說回來,五小姐雖然說得是,但方才長河也說了,請所有世家小姐同去長慶殿,那她是怎么落水,想必五小姐知道,那就不妨請她告訴眾人實情。”

  元裳和張啓之皆是一怔,都沒防備張姮會說出這話,可張啓之自信并沒有讓張姮眼線抓住的紕漏,故只當她是在為元裳幫自己仗義執(zhí)言吃醋,心里除了僥幸,也恥笑這些女人真是愚蠢。

  反觀元裳就不那么慶幸了,因為張啓之早已言明今夜私會絕不能透露,眼下除了心急也不知如何答復。頻頻向情人求助,可對方始終不理,急得滿頭大汗,讓朝臣們甚是狐疑。

  “既然五小姐不愿說,那就算了。”張姮看似在化解危急,只問長慶殿宮人:“那你們?nèi)鐚嵵v來,杜小姐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鴣兒被責問,忙哭著回稟:“殿下恕罪!皇上息怒!可,可這真不是奴婢們伺候不周啊。那杜小姐一踏進長慶殿,就揚言要去殿下的章風苑休息,奴婢們怎么也攔不住,這才......”

  “你說什么?!”張思戚怒喝,不想杜若一個卑賤的內(nèi)眷女子,竟仗著帝王冊封后如此無法無天。原本長慶殿無旨踏入已是不該,沒想到還得寸進尺竟要睡在章風苑!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帝御賜張姮的閨房,這杜若如此僭越,簡直是蔑視天家!

  張啓之聽罷忙跪下請罪:“皇上息怒!都是臣管教無方,沒想到她一進宮就被富麗堂皇迷住了眼,都是臣管教無方!”

  張姮此時也勸道:“皇祖父息怒,此事關(guān)系杜小姐的名聲,這其中定有誤會,也必是宮人無禮,還請您息怒。”

  鴣兒立即答道:“殿下,奴婢沒有說謊??!事情真是這樣,而且不光是奴婢一個親眼看到,長慶殿所有宮人還有小姐們也都可以作證,真的是杜小姐她......”

  “住口!不要再說了!”張姮立即呵斥她,可張思戚卻氣道:“長河!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先退到一邊,讓她講!到底是怎么回事?!”

  鴣兒得了特赦,自然也不在遮掩,當著眾人面娓娓道來:“回皇上,今夜外人突來,奴婢們雖沒準備,可聽從殿下教誨不敢慢待??赡嵌判〗阋贿M宮門就問殿下的休寢在哪兒,奴婢們不好得罪只能照實說。哪想她不是隨口一問,等當奴婢們將人引到簾苔閣暫歇時,就發(fā)現(xiàn)那杜小姐在隨侍丫鬟的掩護下朝著章風苑去,更直接往殿下的寢室闖。奴婢們果斷阻攔,可她非但不聽,竟嚷嚷自己是皇上親封的才人,有資格睡在殿下的寢室。奴婢們不敢動手傷了,誰,誰想那杜小姐忽然大哭起來,喊著說殿下的人欺辱她,跟著沖出人墻就跳進了宮湖。等將人救起,她又沖著眾位小姐們喊說是公主授意自己的奴婢,故意將她推到湖里羞辱,要找宣王做主......讓宣王,降罪東宮!”

  眾人聽罷倒吸一口涼氣,張啓之已不知如何答復,元裳見情人如此難堪,更是心急火燎,何況那奴婢是張姮的人,認定是她妒忌杜若,刻意叫人當眾編排,好毀壞她的名聲,心道這長河公主真是害人精。連忙怒道:“皇上!她不過一介賤婢!定是沒看護好杜小姐,便想出這些不堪的說辭脫罪!簡直就是一丘之貉,還敢扯上宣王!這賤人該立即處死!”

  元裳的義憤填膺實屬大不敬,元樅見狀立即呵斥道:“裳兒!你太放肆了!陛下未傳喚怎這般大言不慚!還不跪下!”之后又帶著家人一并請罪:“皇上息怒,是臣教女無方,讓她愈發(fā)無狀,都是臣的錯,請皇上恕罪!”

  元樅等人誠惶誠恐,饒是元裳也不得不跪下請罪。群臣也不好再安坐,見皇帝盛怒欲起,也紛紛跪下,不過他們的眼神都不自主撇向張啓之,沒想到王府之地竟養(yǎng)著這樣一只狂妄的母老虎。

  鴣兒聽元裳怒斥,淚痕滿面道:“皇上!奴婢受宮規(guī)教誨,自知天下絕沒有哪個好好的姑娘會自取其辱!可今夜去長慶殿的眾位小姐都是人證,奴婢若撒謊立即遭報應(yīng)不得好死!但只求皇上給殿下一個公道,畢竟那杜小姐實在是無禮至極,就算宮湖的水淺不足以致命,可她如此粉末倒置毀壞殿下的名譽,奴婢只求您給殿下主持公允??!”

  張思戚看著眼睛紅紅的張姮心疼無比,也怪自己被這些清高自傲的人蒙蔽了雙眼,一時高興給了冊封,才助長這些刁女對天家公主的蔑視。隨即一掌重重錘在龍椅上,剛想發(fā)作,張姮及時勸道:“皇祖父息怒,今日是您的喜日,讓您動怒實在是長河的罪責,但請您看在宣王和元氏一門忠烈的份上,就此功過相抵,不要傷了朝廷和氣啊?!?p>  萬順也急忙道:“陛下龍恩浩蕩,自是不會饒過真正犯錯的人,只元老將軍一門盡忠職守,五小姐沒去長慶殿不明所以,一時情急說得話也是出于對閨中女子的保護啊。”

  元裳大駭,沒想到萬順舊事重提,一下又將仇恨引燃,那皇帝如何不能想起她違抗張姮的事,可卻又解釋不清。

  這時張昱的話音想起:“父皇,其實五小姐方才是要去長慶殿的,只是路上的燈景迷人,一時沒跟上隊伍,也剛好碰到需要定時服藥回葒桐殿的兒臣,見之甚是投契,便相互攀談起來。五小姐方才不說,也是身在宮里該有的顧忌?!?p>  元裳和張啓之同時啞口,沒想到這張昱如此大言不慚地將他們的“兩情相悅”歸攏到自己身上,都氣得渾身發(fā)顫,可卻又不能當場否定,只能吃這啞巴虧。

  張姮對此嗤之以鼻,葒桐殿和東宮分立西東,還真有夠湊巧,同時也感嘆這宬王還真會鉆空子。那不用問,之前那遞話的侍監(jiān)是他的人了。

  不過張思戚被他這句話點醒,本有削弱元氏兵權(quán)之意的心再度躁動;既然張昱已經(jīng)和元裳月下相處,那當著眾目睽睽,她還有退路可言嗎?思及此,面色逐漸緩和道:“長河,這件事是你受委屈了,朕不會怪你,你先起來。至于那些宮人,他們伺候雖有欠妥,但也是忠心護主,這宮里最難得的就是忠心的奴婢。萬順,告訴內(nèi)廷司,長慶殿宮人這月的俸祿加倍,以資獎勵!”

  言下之意,那便是皇上認了長慶殿的說辭,故而誰也不敢再深究。

  不過皇上才下旨冊封,人就上演這丑態(tài),那看來這份恩賞以后也只是空有虛名了。張啓之對此盡管惱怒也無濟于事,沒想到杜若有朝一日也會跟元裳一樣無腦。

  不過糟糕的事還未完,大殿內(nèi)的氣氛剛緩和,就見跟著杜若來伺候的丫鬟跌跌撞撞進來,她因情急沒察覺到事態(tài)不妥,只對自家主子跪下道:“王爺!王爺不好了!小姐她被人推到水去里了,您快去給啊——!”

  “住口!”她話還未說完就遭到掌摑,被打得癱軟在地,一時不知做錯了什么??蓮垎欀闹敲鳎婚L慶殿的人才說明緣由,這該死的賤婢就來說人是被推倒水里,而且人要是被陷害,那她怎么一身干凈?心道這杜若實在蠢不可及,就算做戲也不謹慎,如此豈不是讓皇上更加厭惡,忙跪下道:“皇上息怒,都是臣家教無方,讓臣無地自容。自請罰俸一年,回去也會好好管教家人,再不敢胡亂生事?!?p>  張思戚本有心斥責,但是張啓之自行請罪,而且到底是女子間的勾心斗角,當著眾人也就不再苛責。當然皇上也沒放過元裳,只是礙于張昱和元氏的情面,最終只下旨讓她閉門思過幾天。

  如此,這場鬧劇終于就此終止。

  但齊國使臣還興致盎然的,所以剛得一絲平靜又生事。畢竟那被拆卸的七星鎖還擺在正中央,他們是不肯放過這奚落魏國的機會。

  只見齊國使臣舉杯問道:“陛下,內(nèi)邦之事我等雖不好插手。只不過那七星鎖可是出自我齊國,既然有人信誓旦旦說能解開,可不想借著變故給推卻了,真叫臣等失望啊?!?p>  張思戚知道此事若不解決必定后患無窮,那杜若既夸了口,可卻又故意落水狼狽逃竄,明顯是解不出來怕被人奚落出的下策,如今這爛攤子如何收場?為難地看向張昱,對方立即答道:“使臣不必著急,方才您也見到了,一個弱質(zhì)女流方能解出一二,那換了旁人也未嘗不可?!?p>  齊國使臣笑道:“哦?聽王爺?shù)囊馑即笪菏侨瞬艥鷿?,那不妨現(xiàn)在在解鎖一番。我等也不要求拼接回去,就順著方才那小姐的步驟下去,您看如何?”

  “長河殿下,此物一直被你保管,不知你對此有何建議?”張昱看向張姮,見她依舊安穩(wěn)坐在那,也不對齊國人的話反駁,看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她所做的只是讓杜若出丑,那這也太簡單了。

  張姮見張昱盯著自己,所有人都盯著自己,緩緩說道:“七星鎖甚是玄妙,要解開卻非易事。而且就這么被人扔著,確實是魏國失禮。”

  齊國使臣此時傲慢道:“公主所言在理,那這等高深之物,看來貴國是沒人能解開齊國的難題了。只不過......魏國這女子的隨機應(yīng)變,倒真讓人開眼界啊?!?p>  齊國人哈哈大笑,叫魏國眾人一時尷尬不已,很多人更將埋怨的目光投給了張啓之,也無不在心中嗔怪這杜若是害群之馬,連他們也跟著被嘲弄。

  張啓之又氣又恨,但當著眾人的面不肯失了風度,元裳看在眼里哪忍得住,破口反駁:“你們齊國簡直欺人太甚!公主解不開七星鎖,難道就不許別人解開了嗎?!”

  她不經(jīng)大腦的一句話,將本已緩和的氣氛再度鬧僵,而且這次冒犯的還是外國使臣,問題一下就嚴重了。

  只見齊國使臣怒拍席案怒道:“小姐好大的威風啊!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此出言不遜,簡直可惡!我們原本不過是見宣王使得好玩意好奇一問,是你們的宬王爺將話題扯到了七星鎖上,更有人信誓旦旦說當眾解開。但方才那姿態(tài)你們也看見了,的確是好神氣??!可結(jié)果呢?!哼,解不開就罷了,借故落水跑了也算了,我們就事論事反被你們?nèi)枇R!敢問陛下!這就是你們魏國女人的風范,還是魏人說話都這般蠻橫無理啊?!”

  元裳向來嬌生慣養(yǎng),身旁人也都聽她呼來喝去,哪里遇到過如此狡獪多辯,更當眾不給她顏面的人?,F(xiàn)在可好,逞一時之勇,卻連反駁都說不出,臉色慘白,還能站著也不過是硬撐。見父母家人也跟著嗔怪,可憐巴巴地又向張啓之看去。

  可張啓之雖知元裳是個無腦的蠻胚,也慣會惹禍,可沒想到她能蠢到這地步,別過頭,對她那讓人作嘔的眼神視而不見。

  這一切自是被張姮看在眼里,心中嘲諷兩人的情意深重,不過爾爾,見事態(tài)差不多了,方道:“使臣不必急著動怒,其實五小姐的話有幾個字還是有道理的,本宮解不出確實也不代表其余人也解不開,就像方才的杜小姐。”

  齊國使臣語氣不善的對張姮道:“公主說得臣下自然清楚,我等雖然不會將個蠻橫的弱智放在眼里??蛇@七星鎖乃是我國圣尊所制,原是一番好意,可卻被人如此蔑視玩弄,敢問公主,若此刻我等還能忍,那我齊國的顏面何存???!”

  “讓使臣感到屈辱,確實不該。但既然來到魏國,自然也是要守魏國的規(guī)矩,兩國才能真正和平共處,這點使臣心中清楚。本宮在這兒敬酒一杯,權(quán)當是為了齊國國主的江山安泰,這一番好意,還請使臣不要推卻?!睆垔酥崎?,刻意強調(diào)齊國的皇帝,使臣就算在忠心于那圣尊,也不能駁了自家皇帝,所以這杯和事酒,不喝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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