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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七十六 嬰啼(上)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096 2022-03-21 10:24:50

  元家遭受重創(chuàng),可與此同時,元裳這個始作俑者卻躲在房間瑟瑟發(fā)抖。

  她沒想到杜若給的那包香料效果這么大,不過三天就直接讓嚴(yán)琦血崩。可這不能怪她,誰讓嚴(yán)琦處處針對,這是她的報應(yīng)!

  元裳不斷安慰自己,可外面?zhèn)鱽淼泥须s聲又?jǐn)嚨盟龖峙虏灰?,祈求此事別被人揪出來之余,又忙寫信給張啓之,想讓他趕緊出個對策救自己。

  可她哪里知道,張啓之此刻恨不得殺了她還有杜若!他沒想到杜若背著他竟慫恿元裳下如此狠手!盡管這事是為了他接下來的計劃——滅口固國公府,阻撓刑案的揭露。可如今事態(tài)過于慘烈,不被牽連已屬萬幸,哪還會主動招惹!

  當(dāng)然,若能將她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草包除掉,張啓之會更樂意,可惜他現(xiàn)在不能。

  果兒這時從后門回來,元裳原是叫她去看宣王府有沒有回信,可幾次都不見人,又因著府里正抓人審問,嚇得她也不敢多逗留??刹乓贿M(jìn)門就看躲在床上的小姐,剛想安撫,忽然元裳撩開被子跳起;她以為是來抓她的,嚇得脫口喊道:“不!不是我!別抓我!是她活該......”

  元裳喊完才看清眼前人是果兒,可對方被她嚇得臉色也跟著刷白;她忽然明白元裳的口不擇言是什么意思,內(nèi)心隨即涌出個可怕的猜想——元裳讓她放在二少夫人香爐里的,其實不是花粉!而,而是墮胎藥?!

  果兒幾乎站不穩(wěn),雖然她知道對方跋扈,又慣會用各種手段陷害那些妄圖接近四少爺?shù)娜?,可她這次竟親手扼殺了一條人命!而且傷的還是二少爺心尖上的人,她簡直無法想象以后的下場!

  盡管元浺平日看著挺隨和,可這觸及到底線,他還能顧忌這點情面嗎?若元裳被揭發(fā)出來,她肯定會被牽連!且不說對方會將罪責(zé)推到她身上!就是夫人為了女兒,為了元家,也肯定會她這微不足道的丫頭推出去任嚴(yán)家千刀萬剮的!

  她越想越怕,越怕越覺得那一刻即將來臨。元裳見她驚恐無比,以為果兒要去告發(fā),心虛伴著將遭背叛的惱火,狠狠掌摑她警告道:“你!你給我聽著!別想有什么花花腸子,你要是敢胡說八道一個字!我就割了你舌頭!讓你不得好死!聽見沒有?!”

  元裳此舉等于不打自招,果兒驚恐之余,深知其秉性是說得出做得到,所以只能慘著臉應(yīng)下。

  這時,張姮到了元府,元樅立即讓人知會元裳出來見駕。

  元裳聽說長河公主這害人精來了,忙收斂情緒。可當(dāng)看到元翦引著張姮去找嚴(yán)琦,心中的怒火又止不住燃起。

  張姮無暇顧及元裳的怨毒,來時跟宋鈺詢問了嚴(yán)琦的身體狀況。他說對方是暴崩肝不藏血,瘀血內(nèi)阻,雖然嚴(yán)重但他有信心可以根治,只麻煩的是心傷,恐怕目前已瀕臨崩潰。

  張姮自是知道,而且她還擔(dān)心萬一嚴(yán)琦知道流產(chǎn)是被自家人陷害的,那還會有什么后果真無法估量。踏進(jìn)原本充斥著喜悅現(xiàn)在卻愁云慘淡的新房,張姮都被血腥充斥得刺鼻,但嚴(yán)琦現(xiàn)在的身子不能受風(fēng),也不能開窗。

  元浺等人見她來了,本不想她靠近污穢,可張姮并不介意,勸他們離開,獨留下來看著毫無血色的嚴(yán)琦。她雙眸緊閉,原本嬌嫩的紅唇變得干癟發(fā)白,憔悴得不成人形。張姮沒想到一夜之間人可以被打壓至此,都不忍打攪她的安眠。

  過了不知多久,嚴(yán)琦漸漸轉(zhuǎn)醒,看到張姮,淚水再度流了出來。原本她第一次醒來,淚就已經(jīng)很多,幾乎沾濕了枕頭和被子,她以為自己的眼睛已經(jīng)干涸,可沒想到還會止不住地涌出;她這才明白自己原來這么怯懦。

  張姮輕聲道:“我不知道該不該勸你不要哭,可若你覺得這樣能夠舒緩,那么你便哭吧,”

  嚴(yán)琦斷斷續(xù)續(xù),氣若游絲道:“孩子,我的孩子......原本,我那么期盼他的??墒?,可是為什么,是我的錯,都是我沒保護(hù)好他,是我不知輕重,為什么我不能顧念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為了他生活?!?p>  張姮勸道:“對于一個將要做母親的人來說,沒能保護(hù)住想保護(hù)的孩子確實是一份罪責(zé)。這就好比嚴(yán)大人和嚴(yán)夫人,他們沒有保護(hù)好你,也是一份罪責(zé)?!?p>  嚴(yán)琦道:“為什么?這明明是我錯,這不是他們的錯?!?p>  張姮道:“是啊,那這也不是你的錯。”

  嚴(yán)琦又哭了,哪怕無奈,自責(zé)和悔恨依舊伴隨著。

  張姮又道:“沒能來世間看看疾苦,或許會有遺憾,但我想,他最不想看到的還是母親的淚水吧......我們也曾是孩子,能夠感同身受的?!?p>  嚴(yán)琦不知如何答復(fù),張姮又道:“如果你依然覺得自責(zé),那么我勸你要趕緊好起來,就當(dāng)是為了自己的爹娘,還有你的夫君......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不過也看得出他和你同樣憔悴了。他既然心里有你,那么對于孩子的事,他受的打擊并不比你少,畢竟,他也失去了即將為父的機會?!?p>  嚴(yán)琦對于元浺的心是一樣,張姮相信嚴(yán)琦會看在他的份上暫時振作起來。

  至于那熏香,只能以后再說。

  等嚴(yán)琦傷心過后,她看到張姮手腕上的手串,問道:“這個,是為了林婉青嗎?”

  張姮點頭,緩緩說道:“她是個好姑娘,可是,也是我害了她。她原本該和你一樣,被父母疼愛著,然后在親人的注視下成為別人的妻子,再被丈夫疼愛,幸福下去??墒?.....我現(xiàn)在除了帶著這個,除了提醒自己曾經(jīng)有個人因我被害,再沒有別的辦法,遺憾,終究成了遺憾。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也成為我的遺憾,我不想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p>  嚴(yán)琦道:“......曾經(jīng),我和她,總是相看兩生厭,有時候遇到了,也總要拌幾句嘴,若是贏了,心里當(dāng)然很暢快,若是輸了,雖然生氣,可也總盼著下一次贏回來。那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好幼稚。直到有一天,我聽人說她死了,心里沒有因仇視的人離開而高興,反而覺得難過,甚至生氣,想將殺害她的人押到牢里去。后來我明白了,原來我和她,其實也是一種朋友的默契,只是這份情誼知道的太晚了。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當(dāng)時,竟然會滿城的去找殺害她的兇手,我當(dāng)時也不知道害人的人是誰,或許對方有刀,或許不是一個人。我真的很害怕,直到現(xiàn)在也是,可是,可是我卻從沒有后悔過。”

  張姮道:“可正因為這樣,長陽當(dāng)時躲起來的人都幫著你一起去抓,你不曾后悔,就像她一樣,她也從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我卻后悔,我聽到她的消息時,除了憤恨,就是后悔。后悔為什么認(rèn)識你們,如果你們不知道我的事,從無過問,或許這一切的悲劇也就不會發(fā)生了?!?p>  然而嚴(yán)琦卻道:“不,林婉青也不后悔的,我心里知道。她其實就是那樣的人,只要她喜歡,那哪怕你們從無見面,她也會說出公道,說出自己認(rèn)為對的話。所以這一切,其實也不是你的錯,換做另一個人,她也會這么對待,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我能想象出。如果,如果她還在,她看到我今天的樣子,我肯定她也會像當(dāng)初的我一樣,拿著刀背著劍,去找傷害我的人,為我找一個公道。”

  張姮暫時不希望嚴(yán)琦糾結(jié)這件事,她撩開嚴(yán)琦額頭前被汗水浸濕的發(fā),說道:“這世上有很多人,為了別人可以奮不顧身。我們能做的,就是自己堅強,不讓他們的心血白費,或許這樣,等將來他們遭受了磨難,我們就可以擋在他們身前保護(hù)......相信我,這個孩子,一定也是在保護(hù)你。為了他,我希望你站起來,待有一日他回來,你再好好保護(hù)他。”

  嚴(yán)琦咬著嘴唇,最后又不禁放聲大哭??伤氖忠恢边鴱垔氖?,對方予以握住,似乎,這是彼此尋求的支撐。

  張姮自始至終沒有說出那有問題的熏香,宋鈺額外告訴她,香料中還加有一味生川烏,這才是造成嚴(yán)琦暴崩身子匱乏的主因。她沒想到如此陰毒之物竟出現(xiàn)在武官府邸,不明覺厲時又慶幸;若不是那個未成形的孩子吸收了大部分的毒素,嚴(yán)琦的底子能撐到宋鈺來,那今天的元府就定會更加慘淡。

  等出了房間,一直守在門外的元浺又進(jìn)去陪伴,張姮則讓賀蘭夫人和黃夫人給他們夫妻一個獨處的時間,一同來到正廳。

  此時廳內(nèi)又多了很多人,其中有位白發(fā)滿鬢的老婦人,眼神炯炯,經(jīng)人介紹才知,她是兵部大司嚴(yán)均的發(fā)妻葛氏,論輩分是嚴(yán)琦的嬸祖母,今年已有七十五歲,眾多的孩子中她最喜歡嚴(yán)琦,聽說她恐有不測,顧不得年邁的身子就往元府沖,可見嚴(yán)家對此事的重視。

  而元樅失了回長陽后的第一個孫兒,自然也悲憤難填,如今見親家人來的全,也誓要將真兇抓到。不過張姮看著一屋子哭哭啼啼的丫頭,心中只是搖頭,因為真正的兇手不是她們。扶起葛氏說道:“老夫人不必多禮,琦兒是本宮的朋友,出事自然要來的?!?p>  葛氏悲從中來,又氣又急道:“殿下!老婦人的孫女哪擔(dān)得起殿下一聲朋友,只她本好好的卻遭了這不測,老婦人心里急??!想這才成親多久,元家就讓她受如此的委屈,您要為她做主啊!也求您讓皇上下旨,將下毒之人繩之以法,他們元家真是欺人太甚了!”

  葛氏老邁,又早知道前因后果,痛心疾首下話說得難免直白,張姮扶著淚流滿面的她坐下安撫,見元家的人苦悶著臉不做反駁,也是知道他們和自己想的一樣,都不與葛氏計較。

  可他們不說話不代表元裳忍得住,她本就沖動的性子加上心虛,張嘴就是反駁:“你說的話才欺人太甚!我們元家哪里對不住你嚴(yán)家了?!自她嫁過來,我們誰虧待過她,要不是她成天趾高氣揚的,至于落得今天這般下場嗎?!”

  “裳兒!長輩面前怎能放肆!還不跪下!”賀蘭夫人忙喝止住她,元樅當(dāng)著外人不好發(fā)作,可也怒目而視,更不要說三個兄弟。

  反觀葛氏,她一聽有人挑釁立即怒道:“好?怎么好?!對她好就讓她遭受這無妄之災(zāi),還險些丟了性命???如果這是元家所謂的好,那不好豈不是直接逼死她?。俊?p>  葛氏話說到最后,激動的將拐杖連敲地面。

  元裳原本被父母警告閉了嘴,可一聽對方得理不饒人,又忍不住回嗆:“當(dāng)時定親結(jié)親都是你們,是你們嚴(yán)家非要扒著我們元家?,F(xiàn)在出了點事你們就蹬鼻子上臉!是看我們好欺負(fù)嗎?!要是不滿意,你去找皇上退親啊,犯不著在這兒倚老賣老!”

  “裳兒!你別再胡說了!”元稔和元翦見父親要動怒,趕忙上去制止,可葛氏被刺激的渾身發(fā)抖,指著元裳道:“你!你說什么??琦兒險些丟掉性命你們竟如此輕蔑不當(dāng)回事??!好好好,是我們嚴(yán)家不對!是我們高攀!圳兒!帶上你媳婦我們走!今兒我這老婆子也豁出這張老臉去,我這就進(jìn)宮去求皇上!這樁害人命的親事,我們嚴(yán)家不要也罷!”

  “嬸母!嬸母息怒/老夫人息怒!小孩子不懂事渾說了幾句,您老別往心里去啊!”

  嚴(yán)圳和黃氏還有元樅和賀蘭氏都紛紛攔著葛氏勸慰。

  在場之人也都對元裳的放肆忍無可忍,原本葛氏只是愛孫心切,又因年事大,嗔怨幾句也省得將矛盾擴大??稍巡活櫪硖澐炊鷶囆U纏,眼看著又要逼死一條人命,張姮立即沖到元裳面前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原本鬧哄哄的場面頓時安靜,這才想起還有天家人在。再看元裳也愣得說不出一句;從小到大從沒人打過她,她張姮竟然敢?!不可置信直言:“你!你打我!?”

  張姮冷笑:“不錯,是我打你,難道你覺得我還要選個黃道吉日嗎?!”(宮心計臺詞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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