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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八十四 故人嘆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5269 2022-03-25 14:44:46

  沈玉見狀怒罵老天無眼,大叫著威脅張姮快吃,對方無奈只能將藥丸遞到嘴邊。

  可就在這時,一只烏鴉不知從哪竄出來,并飛快地抓過張姮的藥丸朝著沈玉襲擊,那鋒利的嘴讓沒防備的沈玉肩膀吃痛,忙用手抵擋,可羽扇的機關(guān)卻被他扣動射出,正朝著張姮飛去!

  鮑挄幾乎是下意識擋在身前,正中胸腔,張姮沒防備抱著血液噴涌的他跌坐在地上。

  此時,元翦吃的那丸藥好像是解毒丸,感覺四肢麻震后有了知覺,一躍而起,將皇帝身邊的沈玉重重一拳擊退,對方?jīng)]防備又向后倒退了數(shù)步。

  元桵見皇帝被元翦護著,也就專心對付曇國和大隨氏的余孽。

  安歌本想保護張姮,可情勢危急,只能沖入戰(zhàn)局來個擒賊先擒王;她看得出那個沈玉是此次造反的主謀,招招朝著他攻擊,可梁懿又來抵擋,讓她無法近身。

  鮑挄這時帶著張姮艱難朝著殿門去,雖然有人阻止,可鮑挄已經(jīng)不惜命,縱然兩手空空,也依舊幫張姮抵擋襲來的武器,儼然成了血人。

  沈玉見有他們要去沖出殿門,大喝一聲:“抓住她!”隨即又扣動羽扇的機關(guān)發(fā)射弩箭。

  忽然一聲烏鴉叫,那只竄進大晟殿的烏鴉竟又出來搗亂,沈玉準頭一偏,弩箭射進了大晟殿的殿門。鮑挄正愁沒有武器,立即將弩箭拔出攥在手里。待兩人奔出殿門,發(fā)現(xiàn)謝府的刺客就堵在殿門臺階,正和迷霧中幸存的禁軍拼死對峙,而各個宮門也有了攻破的趨勢。

  鮑挄將渾身的力氣集中在肩頭手臂和手腕上,直接朝著正在廝殺的謝家父子投擲而去。其力道之狠,竟將謝矜連帶府內(nèi)的刺客穿膛聯(lián)并而過。

  “矜兒!!”謝珖見次子被人暗箭襲擊,慌得連手里的玉璽也丟了。

  禁軍則抓準機會,對謝珖等人猛攻,瞬間又有三名刺客被擊殺。鮑挄此時抓起長矛,連番挑起那些刺客,禁軍見狀是越戰(zhàn)越勇。

  正待此時,隨著一處宮門硬生生被人撞開,大批的禁軍和黑甲軍金陵軍涌入大晟殿;他們得道紀公公帶出的消息,立即破開宮門進來救駕。而聽命謝珖和扣住宮門的中令和將尉也早已被擒,絕境逢生下,量叛逆插翅難逃。

  然而謝珖困獸猶斗,既然一無所有也不再惜命,讓府內(nèi)殺手全部朝著鮑挄而去,欲要抓住張姮做盾。此時殿內(nèi)也亂作一團,沈玉見外面人潮竄涌,對大隨氏人說了一句快去,便操縱著梁懿等人也向殿門口撤退。

  此時大晟殿前的迷霧終于散去一半,視線已經(jīng)清晰,鮑挄看清刺客的兇狠,護著張姮又不得不往后退。忽然一名刺客見機揮刀讓鮑挄下意識撒開張姮,兩人也被迫沖散。

  張姮下意識往后撤,卻正和突圍而出的沈玉一伙撞個照面,對方知大勢已去,為脫身立即讓梁懿沖張姮而去,溫沨和廖祈拼命朝著她奔去,可還是晚了半步,眼睜睜看著她一下被人攥住脖頸,用刀威脅。

  溫沨見此嚇得大喊,廖曾和廖祈也讓金陵軍住手,同時禁軍也在鮑挄的驚慌中停下。

  沈玉見狀陰笑道:“眾位留神手上的武器,否則你們的公主得跟著我們賠命了?!?p>  殿內(nèi)的安歌和元翦沖出來見狀大驚,皇帝被攙扶在后更是怒道:“梁懿!你伙同外人禍亂宮闈,如今還敢挾持長河!朕命你速速投降,否則你們今天一個都活不了!”

  沈玉大笑:“難道放了她,你們會讓我們活嗎?唉,同樣是公主,我們梁國的公主偏偏就得被你害得眾叛親離,痛不欲生。哼,若不讓你們魏國感同身受,如何能解我們的心頭之恨呢?!?p>  梁懿的憤恨因此給張姮白皙的脖子造成了血口,立馬浸濕了領(lǐng)子。

  四周人見此更不敢冒動,可也都拿著各式武器圍著他們。沈玉見威脅奏效,于是和梁懿背靠著背,慢慢向臺階下一步步走去,邊走邊說:“別攔著,也別妄想射暗箭,除非你們的皇帝為了解心頭之恨,不在乎長河公主的命?!?p>  張思戚大怒,也同時焦急萬分:“你們,你們這些叛逆......”

  忽然人群中不知怎地閃過一道寒光,直沖著張姮而去,生死攸關(guān)之時,烏鴉又猛竄,以身當場攔截??衫浼臎_擊力太大,縱然稍有偏離,沒射中張姮的心臟,卻也射穿了左胸直透過梁懿,兩人同時慘叫,沈玉見狀,立時抓過張姮繼續(xù)威脅。

  “殿下——!”安歌嚇得大驚失色,廖氏父子,元家,溫沨等人也是異口同聲,恨不得現(xiàn)在就斬了沈玉。

  張思戚大喊:“誰?!是誰放的箭!誰讓你們妄動的?!你們不想活了嗎?!”

  此一番吼,禁軍等再不敢靠前,可這一疏忽,也就讓沈玉鼓足了巨大的勇氣大聲道:“都給我讓開!否則你們的公主一定比我先死!”

  沈玉束著左胸口劇痛且血流不止的張姮往臺階下去,又因剛才不知誰自作主張放了箭,再無人敢上弓弩。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卻只能圍攏跟著沈玉。僵持時,忽然陣陣猛獸嘶吼劃破天際,且朝著前殿的人群襲來,頓時內(nèi)外又是一片騷亂。

  張思戚雖不可見,可只聽熊吼虎嘯伴隨殿前的慘叫,也心生恐懼,下意識朝后躲。

  沈玉知道大隨氏已將猛獸放出,揚言道:“陛下,這些猛獸可是我們今夜進獻為您表演的,不知這出戲您看著可稱心??!”

  “你!”張思戚擔心張姮,可架不住恐慌。安歌和元翦想沖過去救人,可沈玉十分狡猾,放言誰敢近前一步,立即將張姮割喉。眼睜睜看著沈玉帶人朝著廣場的嘶吼中去,事態(tài)更加危急,正因如此,所有人緊繃的神經(jīng),都未及時察覺側(cè)殿的殿頂之上,正趴伏著一頭混黑的豹子,它碧綠色的豹眼泛著危險的光芒,見大晟殿人口簇擁,好似通靈般朝著人群就撲了上去,猶如閃電。

  霎時,護在外圍的御前侍衛(wèi)和禁軍盡數(shù)遭難,眼看豹子就要朝張思戚去,姜濋忽地沖出即擋在身前。

  這時失蹤許久的陳恬出現(xiàn),猛地用長矛將豹子擊退,可對方一擊不中并未退開,反而行動敏捷躲過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利爪也接連將靠近的人抓死;這絕不是一般的野豹,一定是被人特意訓練,意在行刺的。

  “殺??!快殺了這畜生!!”張思戚邊退邊吼,此刻他再也顧不得張姮,直接跑近了大晟殿并叫人關(guān)上宮門。

  而那豹子似乎聽得懂人言,見張思戚退走,立即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讓包圍它的人均是一震。而還在人堆里的兩頭熊和四只虎像是聽到了命令,全向臺階上沖了過來,縱然它們已傷痕累累。

  陳恬大叫不好,忙和元家兄弟,率黑甲軍禁軍抵擋。

  但黑豹敏捷的一躍,便踩著禁軍的身子直撲陳恬,一人一豹瞬間扭打在一處,元桵和元翦則用長矛妄圖套住刺穿豹子??梢蛟逍睦镱櫮钪鴱垔?,一時情急怎么也對不準這畜生,而熊和虎的加入,又加大了難度,幾次差點命喪在野獸爪下。

  直到禁軍終于將熊扎成肉醬,斑紋虎也跟著奄奄一息,就剩下那只豹子還在頑強抵抗。最后陳恬一拳打在它綠色的眼睛上,這才讓它受挫緩下攻勢,隨即又一腳飛踹,黑豹被擊中腹部倒了下去。可豹子退后反而輕巧地躲過了禁軍的攻勢,這番靈活叫人難以置信,眼看著它又迅速朝著另一方向逃竄,而那里正是沈玉和張姮的所在......

  之前因場面紛亂,安歌和廖氏父子想趁機擒住沈玉,可哪知此人狡猾至極,知道他們的意圖,竟扼住張姮的喉嚨,以張姮為盾,避開安歌和廖祈的攻勢,但身后眾人緊追不舍,一時進了狼藉一片的殿前也難逃脫。

  安歌等心急如焚,久攻不下以至方寸大亂,忽然人群里沖出一個血人,正是鮑挄。他就在沈玉愣住的當口,將他扼喉的手掰開,然后又一拳打到了沈玉的臉上,對方自是慘叫一聲,手也被鮑挄捏碎。

  可張姮甚至還沒倒地,一道黑影猛地破開人群,且力道之大直接將周圍人掀翻在地,卻是那傷了一只眼睛的豹子。它血口一張立時咬住了她的肩膀奪路而逃。眾人嚇得都來不及喊,全朝著豹子追去。再等人將消息告訴張思戚,他已是大言相駭......

  張姮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也是月黑風高的晚上,她被人束縛飛速穿梭在外。只這次除了冷,還有滿滿地惡臭。她知道是什么咬著自己,痛不欲生,可偏偏不得昏厥,但潛意識中卻不住遺憾——她還沒和李珌說一聲抱歉。

  許是想到了他,張姮有了活著的渴望,見豹子只顧拼命奔跑,用另一只手的指甲朝著還完好的豹眼襲去,對方吃痛,下意識的嘴一用力,張姮肩頭的一塊肉竟生生被它咬掉。人也被丟棄在石路上,可即便如此,上天還是不許她失去意識。

  夜風習習,原本一路人的驚呼早已安靜,張姮耳邊只傳來豹子痛苦的吼叫。相信很快,這頭野獸就會來報復讓它痛苦的人了吧。

  果然,近乎失明的豹子緩了過來,它嗅著血腥的氣味朝著形如僵木的人撲來;這也是讓動物瘋狂的氣味,張姮閉上眼睛靜待生命的完結(jié)。

  忽然耳邊又傳來一聲動物的慘叫,就停在她身前一步之地,然后很快被拖拽到老遠,然后又是一陣瀕死的慘叫。

  是有人來救她了嗎?是誰呢?可她馬上也要死了,這句“謝謝救命之恩”,估計對方永遠聽不到了。

  恍惚間,感覺有人靠近,也是好大的血腥氣,然后跪在她旁邊,喘著粗氣。

  對方或許見張姮已經(jīng)斷了命息,咳出污血道:“呵,我竟然,真的和你死在一塊兒了......”

  是鮑挄!張姮很想抬眼看他,問他到底為什么,但眼睛就是張不開。又聽他倒下的聲音,看來他也到了絕境。忽然唇上被他的手指拂過,鮑挄虛弱地沖著她說:“我小時候,遇到一個人,他說他老家有個風俗,如果哪家的男子看上心儀的女子,就往她的唇上點一下口脂,如果對方不反對,那他們,就是夫妻了......你現(xiàn)在,也沒機會反對了......呵,下輩子,你就是我的人了......呵呵......”說完,他便沒了氣息,張姮除了他手指傳來的血腥,于這個世上再沒有他的任何相關(guān)。

  可到底為什么呢?明明他要殺她的啊,為什么還要對她做這種矛盾的事。

  從第一次相見至今,他們除了相殺,仇視,陷害,還有什么關(guān)系能讓他在死前做出這種事?

  張姮不明白,她真的看不透鮑挄,可到了這般田地,她覺得也不必再去糾結(jié)了。

  或許他們的恩怨,真的要到下輩子才能解釋清楚吧。

  血腥氣彌漫開來,張姮此時是真的熬不住了,就在最后一刻,她聽到了安歌和很多人歇斯底里地呼喚。

  可惜,她也不能回應(yīng)了,因為她真的太累了......

  夜,并沒有過去。

  可很多人很多事,卻因今晚永久性地變了。

  但那些都再與張姮無關(guān),她經(jīng)歷慘痛的折磨后,不知過了多久才尋回意識,可飄忽的輕盈依舊像魂魄離體,待意識徹底清晰,她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是飄在半空的。

  白色的衣裙一塵不染,周圍也沒有風,可她卻好似知道方向,從那座皇宮飄到一處很美,也很溫暖的地方;那是她久違的感覺。

  所到的地方,并不像李珌帶她去鷹谷時找到的小花地,可草很軟,花也很美,除了天空的顏色是白的,一切都讓張姮移不開視線,美得叫她想哭。

  忽然她的身子又像是被什么牽引,略過花草來到了一名陌生少女身前。

  她確實很陌生,張姮自問在她的記憶里并未見過對方的容貌,可落在對方眼中,她們好似是仇敵。少女變得很憤怒,甚至是猙獰,比厲鬼都要面目可憎。她伸出尖利的指甲,張牙舞爪地朝張姮撲來,并大聲喊叫:“你還我身體!你還給我!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張姮嚇得不知所措,任由那少女在她身上制造傷痕。她很想問是什么身體?為什么要還給她?可對方只是重復著自己的話,直到她快要支離破碎。

  此時,一雙褶皺的手忽然攔下了少女的暴行,并將她抱在懷中安撫,話語溫柔,眼神也很溫柔,輕撫著她的背,讓少女有了片刻的安靜。

  張姮終于能開口了,而她的第一句話竟是不可思議:“奶娘?!奶娘!娘??!”

  她大喊大叫,可對面的兩人卻好似聽不到,張姮又急著朝莊氏奔去,可越是往前,她眼中的畫面就越來越小,像相隔千里。

  張姮哭了,她發(fā)自肺腑的嚎啕大哭,跪在她明明近在遲尺卻怎么也觸及不到的畫面前,好久好久,直到溫柔的聲音再度響起。她猛地抬頭,面前的人正是莊氏,而那名少女卻不見了。她顧不得這是為什么,立即撲到莊氏的懷中再一次放聲大哭。

  莊氏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回抱著她。不知過了多久,莊氏的聲音才響起:“可憐的孩子啊,你覺得好了嗎?如果好了,就回去吧?!?p>  “不!我不要!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求求你讓我留在這兒!我是婣婣,我是你的婣婣,你是我娘,你不記得了嗎?!”張姮無數(shù)次幻想在夢境中見到莊氏,因為她給她的愛是她至今為止唯一看重,也曾經(jīng)擁有卻失去的??擅康揭股钊遂o,她的夢境卻始終不曾遇到她。

  莊氏嘆息,取出衣袖內(nèi)的帕子擦拭著張姮的眼淚,可越擦反而越多,直到帕子被浸濕才接著說道:“你不是我的婣婣,你是張姮啊?!?p>  這有區(qū)別嗎?張姮拽著她,祈求莊氏不要不記得她,不要不要她,因為莊氏是這個世上唯一愛她的人,除了她,沒有人再愛她。

  莊氏最后收起了帕子,對張姮道:“你不是我的婣婣,你是張姮,她才是我的婣婣?!?p>  張姮看到不遠處,方才那名少女正盯著她。可張姮依舊不明白,莊氏摟著她輕聲說:“我的婣婣從來不是你這樣的,你很聰明,懂得人心,也能看透很多人,了解很多人。但我的婣婣只有她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也只在乎自己的世界,她離不開我,而我也只能照顧她??墒悄銢]有我依然還有人陪伴,能夠繼續(xù)活下去。而且他們也愛你,會比我更愛你。你的世界也不再需要我。相對的,那個世間也不許你離開,回去吧,好孩子,回去你該去的地方......”

  “不!我不要回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離開你!”

  “可那些不想離開的你人要怎么辦呢?在人世間,沒有人可以任性,也沒人可以選擇。能夠任性和選擇的人,只會困在她自己的視野里......我,不希望你留在這兒,因為你有肯為你不顧天倫,為你甘愿任性,甚至萬劫不復的人,可那個人,再也不是我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做!”

  “你知道的,從你來到這世間你就知道的?!鼻f氏扶上張姮的頭,對方感受著她的溫柔,是那么的貪戀不舍,直到她離開的那一刻,張姮忽然喊道:“奶娘!我,我不是你的婣婣,那你......那你還,還愛我嗎?”

  莊氏靜靜地看著她,然后又輕輕地點了頭,笑著揮手告別。

  張姮的周圍,再一次化為了黑暗......然后,她又好像聞到了熟悉的藥草味和血腥味;張姮明白,她回來了,又回到她所在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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