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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五 負(fù)冬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552 2022-04-02 10:40:12

  王純面對眾人的指責(zé)置若罔聞,揚(yáng)言道:“隨你們怎么說,但若這個人再敢靠近殿下,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左右我在圍馬林,本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p>  田玉央看著被毀的藥箱,語氣僵硬道:“既然有個善良的人將你救回來,那你更該知道生命的可貴,你自己若是一味胡攪蠻纏,又怎么對得起救你的人呢?!”

  王純怒道:“御醫(yī)這裝腔作勢真叫我感動,你說得不錯,就因為是殿下救了我的命,是她一點(diǎn)點(diǎn)為我們那些等死的奴婢療傷!擦拭喂水!所以我才更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什么?!”田玉央被這突如其來了話擊中,一時不可置信;王純說是張姮救了那些圍馬林被鞭打幾乎送命的奴婢!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明明對方當(dāng)時說自己是長河公主的婢女,而那時附和條件的只有槿靈,怎么王純會說是張姮救了她們?!

  不,這一定是這對主仆的苦肉計,是張姮故意散布了槿靈的細(xì)節(jié)給這宮婢,所以她才誤以為張姮才是救了她們的人。

  田玉央不允許槿靈在身死后還被人奪了生前的榮光,立時反駁道:“你莫再胡說!那晚救你們的人是長河公主的侍婢也就是槿靈,怎么可能是她?!”

  王純冷哼一聲道:“那敢問田御醫(yī)你看見救我的人是誰了?!”

  田玉央啞口,他當(dāng)時一直在帳外,根本沒看到那人的真容,背影也身披著黑色斗篷,可是對方言之鑿鑿說她只是個婢女,怎么可能會是別人?搖頭否認(rèn)道:“不!我相信我聽到的,她言明自己是婢女她就一定是槿靈!我不準(zhǔn)你污蔑她的陰靈!”

  王純冷笑道:“她說你就信?那她既然都說自己只是個婢女,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你她姓甚名誰,單單就是發(fā)善心,那她也完全可以不透露自己究竟是誰?又憑什么將自己的主子點(diǎn)名出來!田大夫,隔著幕簾,我可以說自己是任何人,可在你心里卻不能是任何人!明白嗎?!”

  田玉央被這個消息徹底震驚的無語附加,王純又告訴他:“我王純,當(dāng)時還叫鴣兒,是險些被帝姬打死的奴婢,我就在那個帳子里,就趴在那個簡陋的木板床上,我看得清清楚楚殿下做過什么!若你不信,你請看看?!闭f完王純將自己的衣服解開,在眾人驚愕中,將背脊那猙獰的鞭傷就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

  ——她為了張姮,已經(jīng)絲毫不在乎什么名節(jié)了。

  可田玉央?yún)s被這傷痕震得連連后退;這怎么可能,槿靈,槿靈她不是在那晚救助那些可憐宮婢的人!難道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可是張姮的手并沒有紅印,而槿靈......田玉央這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也沒機(jī)會看到槿靈手上是否也有紅印,他們相見不過幾面,最后一次更是天人永隔,沉浸在悲痛中的他自是也沒在意什么紅印。

  既然那晚對方說的話不可信,那那只手上的紅印是絕不會撒謊,所以說謊的一定是王純!厲聲道:“你撒謊,公主也在撒謊!一定是她知道槿靈那晚的事后全套用在自己身上,她利用你撒謊!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王純冷笑道:“那我敢問,你既然言之鑿鑿槿靈是我的救命恩人,那當(dāng)時公主并不在她身邊,她就理所當(dāng)然不知當(dāng)晚的事。就算槿靈事后提起,依那時公主的身份也當(dāng)不知道。那么舊事她以前不提,現(xiàn)在反而在你面前惺惺作態(tài),她圖什么?她需要沾一個死人的光受你矚目?!你以為你是誰!”

  田玉央無言以對,他堅信槿靈是善良的,可就是無法擺出證據(jù)辯駁,最后決然離去。

  王純面對眾人的指責(zé)不以為意,只說從此刻開始,她就是張姮的試食宮女,并且還會找其他的大夫入宮配合御醫(yī)辨識食物的禁忌,決不再讓任何一個卑劣心思的人靠近張姮!

  眾人沒見她這般激憤,對于這份自作主張心中頗為不滿,可事情傳到張姮耳里,她卻只是輕笑:“試食宮婢,未經(jīng)內(nèi)廷司許可是有些僭越,這事就罷了吧?!?p>  阜平道:“那,那田大人那?”

  張姮反問:“太醫(yī)諸事繁雜,而且歲末將至,他離開家宅也是疏于孝道,就讓他回去吧?!?p>  阜平急道:“這怎么行?!太醫(yī)走了,殿下怎么辦?”

  張姮卻只淡淡讓他去辦,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阜平無奈,只能順著張姮的任性??墒潞笙胂?,張姮在田玉央的診治下,病體始終不能痊愈,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會驅(qū)趕他的吧。

  寢殿內(nèi)眾人離去后,王純又問張姮:“殿下為什么不殺了他?”

  張姮緩緩說道:“很多事已成事實(shí),殺與不殺,沒有分別,何況除了我......他不也沒動別人嗎?”

  王純緊著說道:“可敢用醫(yī)術(shù)去殺人,他或許也還會害第二個第三個?!?p>  張姮語氣難得輕松道:“這也是為什么我要留著他的另一個原因,田玉央身為大夫,卻想到用顛倒醫(yī)理,顛覆飲食規(guī)律的方式殺人,可以說十分高明。可他縱是被內(nèi)心的執(zhí)著驅(qū)使,卻依然還保持自己的底線,這樣理智的殺人者,終會在有一天知道真相而陷入自我折磨。光是內(nèi)疚,也會伴隨他后半輩子,永陷痛苦?!?p>  王純不言,若說折磨,這的確是對田玉央最好的懲罰,對方又道:“殺人,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有時候誅心,更能讓人活在人間的地獄里。對田玉央來說,自我的懲罰才是世間最無法被救贖的酷刑?!?p>  王純不安問道:“那殿下怎么辦呢?”

  張姮淡淡道:“......聽天由命吧,不過什么也別說,什么也別再問??v然心里有疑惑,也決不能在與別人說起,尤其是安歌?!?p>  王純知道安歌對張姮的感情不是她們能及的,也明白此事若被她深究,又哪里是翻天覆地能結(jié)束的,所以現(xiàn)在最好的就是不說破。

  安歌最近并不在張姮身邊,她正忙著暗中調(diào)查這城內(nèi)對東武侯的態(tài)度。

  梅石宴后,張姮借口將公制御賜之物當(dāng)做節(jié)例,分批賞賜城內(nèi)權(quán)貴當(dāng)做歲末之禮,故意厚此薄彼有意加深他們的矛盾,再加上宴席上那幾句額外提醒,想來劉家已經(jīng)孤立無援了。

  而當(dāng)天晚上安歌就回來稟報,東武侯確實(shí)家道中落,府內(nèi)已是捉襟見肘,盡管不滿張姮賞賜的比旁人的稀薄,可到底也是救濟(jì)年關(guān)的補(bǔ)缺。只是狼多肉少,現(xiàn)在慢說是預(yù)備祭祖之物,就是一日三餐也湊將不齊,因此這紛爭自節(jié)例賞下就沒斷過。后來劉顯實(shí)在沒辦法,連著數(shù)日裁剪人丁,將能節(jié)省的開支也一律克扣,可偏偏岳氏本人和兩個女兒所占的份利背著他分毫不變,如此內(nèi)宅的矛盾可想而知。

  張姮聽著安歌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問道:“除了劉家,其他人對于這番對待,可有什么態(tài)度?”

  安歌道:“大多都在觀望,不過,你既然表明了態(tài)度,其他人自是不會傻到觸碰逆鱗。只是這曲符城東武侯獨(dú)大不是一兩天,若冒然除掉他,后患也怕還有。”

  張姮道:“官官相護(hù),沆瀣一氣,縱然蔑視天家,御賜之物也被如此作踐,怕還會有人作偽證讓劉家逃出生天......看來,還得找更有利的事將其剝減,而這件事,也必須不能讓太廟有翻身的余地,事情也才能做得圓滿?!?p>  兩人正想著,阜平此時進(jìn)來呈稟道:“殿下,安光寺的主持惠成大師攜眾師父求見。”

  惠成大師?張姮心中覺得古怪,她和安光寺素?zé)o接觸,他們怎么會來呢?于是命人梳妝好,前往正殿接見。

  安光寺位于曲符城郊,建寺少說也幾百年,現(xiàn)任主持惠成大師更是德高望重,雖然早已步入遲暮之年卻精神矍鑠,慈眉善目活似一尊彌勒,叫人倍感親切。張姮自是禮遇有加,詢問他今日前來

  有何見教?;莩纱髱熓┒Y道:“殿下千歲,既來曲符,老衲自是不敢怠慢,特來參見之余,也是誠邀殿下?lián)袢涨巴补馑聟⒓託q暮祭禮,祈愿圣上康泰,黎民康泰?!?p>  他這么一說,倒讓張姮想起得有這么一遭,何況皇帝本身敬佛禮佛,她自是不能慢待,忙道:“大師所言有理,也怨本宮疏忽,一時病痛就給耽擱?!?p>  惠成大師又道:“既如此,那老衲便恭迎殿下抵臨,請殿下切勿忘了?!?p>  他說完便起身告退,與張姮不過寥寥幾句,叫人看著奇怪。

  其實(shí)對于歲末祭典,宮里早有安排,但安光寺此番誠心相邀竟好似故意提醒,這在一些小肚雞腸的人看來著實(shí)是市儈,可難得最懂得察言觀色的安歌不那么認(rèn)為。

  惠成氣質(zhì)絕然,并沒有那些仕途上酒色財氣的迂腐,是真正紅塵之外的修佛之人,雖然也不明白他這番多此一舉是為了什么,不過以他的身份,或許另有緣由。

  之后又過了三天,到了十二月二十三這日,安光寺呈稟尚吉,這日天色也的確大好,宮人們攙扶張姮踏上朝鳳攆便來到安光寺。此時惠成大師和一眾弟子,甚至是掛單的行者長老也全在寺門恭候。一眾城內(nèi)官僚倒也想跟著進(jìn)去祭典,可卻被惠成大師隔絕在寺門外,以祈福為由讓一眾人跪經(jīng)。

  張姮覺得此舉耐人尋味,但惠成卻始終坦然自若,不知有何打算。再等關(guān)閉寺門,惠成大師一反常態(tài),讓沙彌先引張姮等人入后苑暫歇,對方怪道:“大師,既然是參拜,為何不先敬禮佛祖,若是怠慢可是不妥啊?!?p>  惠成道:“敬重與否只在內(nèi)心,若日日進(jìn)香心卻向往紅塵,那才是對佛祖最大的不敬。老衲自有道理,殿下無需介懷,還請殿下入后苑吧。”

  張姮不做他想,畢竟佛門凈地,難道他還能做出什么忤逆之事?于是跟著來到后苑,可才進(jìn)了客堂,忽然聽到一陣哭嚎聲,甚是撕心裂肺,叫人跟著傷感之余也大惑不解;今日本是祭禮,寺門并未像以往那樣對民眾開放,不知這哭啼的人是誰?

  此時惠成大師進(jìn)來,身邊沒有一僧,竟親自端茶進(jìn)來說道:“此事,正是老衲非要殿下親臨安光寺的原因。”

  張姮不明,那痛哭的明顯是個女子,身份特別,怎么會在寺廟這種地方?惠成答道:“一年前春末一晚,忽然寺門外傳來敲擊聲,伴隨哭喊好不可憐。老衲命人打開寺門發(fā)現(xiàn)是一女子,她見有人便昏厥過去,可剛將其救進(jìn)門,就聽外面幾個男子喊打喊殺,老衲當(dāng)時猜此女是被歹人脅迫,便將她的蹤跡遮掩過去。后來請大夫醫(yī)治,才得知女子渾身遍布傷痕,其舌更是......阿彌陀佛。后來那些找她的人似乎是放棄了,事情也就慢慢平息,可她終日神情恍惚,時不時就會大哭大鬧,如何安置又成了難題,老衲也只能暫將她鎖在與堂屋一墻之隔的小院?!?p>  張姮心中了然,說道:“大師這般懇請,是希望本宮給她一個妥善安置?”

  惠成卻跪下道:“老衲擅作主張以佛祖為名是無可奈何,更冒然請求殿下也是不該??捎写讼嗲蟛还庖驗樗聝?nèi)諸多不便,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此女,怕是東武侯府之人。”

  “何以見得?”張姮沉下臉問,惠成道:“救下那女子后,她因口不能言,便時常畫一些符號,開始眾人不得其意。但有一日寺內(nèi)弟子入城化緣,偶遇侯府管事,竟發(fā)現(xiàn)其身上的腰牌紋路與女子所繪如出一轍。老衲便猜此女就算不出自東武侯府,也是深受劉家迫害的?!?p>  那看來這個女子張姮是非帶走不可了,張姮忙道:“大師有心了,寺內(nèi)雖說是紅塵外地,大開方便之門,可終究還是不便俗世沾染。既然您開口,那人本宮就接走了?!?p>  惠成自是千恩萬謝,張姮也不好再讓佛門弟子去沾染女身,于是起身前往關(guān)押的小院。

  可等眾人踏進(jìn),那女子懼怕無比地往深處躲藏,更將自己團(tuán)團(tuán)抱住,惠成見狀道:“殿下勿怪,此女并非瘋癲,只一時見到生人害怕,平日安靜也只是哭泣而已?!?p>  張姮打量她,看著確實(shí)只是膽小。眾人又想上前攙扶,可哪知對方卻害怕地?fù)]舞拒絕。張姮讓眾人退下,獨(dú)自走到女子面前蹲下身與之平視,輕聲道:“我知道你經(jīng)歷過什么,我能救你?!?p>  短短一句話好像施了魔咒,這精神緊張的女子安靜下來,偷眼向張姮看去,只聽對方又道:“我能讓東武侯,死無葬身之地?!?p>  女子徹底震驚了,死死瞪著張姮,這其中情緒復(fù)雜,有懷疑,有怨毒,有焦急,有不甘以及對于復(fù)仇的浴火。張姮篤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于是對女子伸手:“跟我走吧。”

  女子忽然大喊,可她卻無法說出自己的冤屈,只是啊啊個不停,張姮又道:“跟我走,你不會說,但可以畫,等到了安全之地,你告訴我你所有的事。”

  女子喘著粗氣連連叩頭,王純這才能將人帶走,不過為了掩人耳目,給她換了干凈衣服,又備了以借經(jīng)書回宮閱覽承裝的小車,才順利進(jìn)了行宮。

 ?。ㄗⅲ何饔斡浽?3回——給孤園問古談因。師徒四人抵達(dá)布金禪寺,忽聽到有啼哭聲,原來是天竺國國王的公主,因為月下觀花,被風(fēng)刮來的。此處借鑒描寫,引申寺內(nèi)安頓凄苦女子,因月下被設(shè)計迫害,被好似狂風(fēng)席卷遭受重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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