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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六十一 清涼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213 2022-04-26 11:14:32

  戌絳宮如今是太平宮最受矚目之地。可除了皇上,并不見其她宮妃再來往。

  何凈柔有宮務(wù)處理,何況她什么性子,宮里人都知道。王璇病著不提,阮珍兒倒是去過一次,不過只是略略坐了會兒,以后也不見走動。剩下的慎慧怡,姒玉也不是糊涂人,就是她來也是借故不見。

  張姮沒興趣知道這個已被孤立的人狀況如何;何況從郭秀那件事后,她也就注定只能呆在婕妤位??上斆魅缢粫靼走@點。

  翌日早晨,張姮便叫來了宮闈局的人,東君少了束縛,但還是怕隔墻有耳,依然擦著嘶啞的聲音低沉道:“之前倉促,奴婢并未將事情講全。后宮如今已算是寧妃的天下,賢妃病情加重其實是在三月,初起的風(fēng)寒也是子虛烏有的?!?p>  張姮怪道:“王璇沒有得風(fēng)寒?”

  東君肯定:“她并無一點風(fēng)寒的癥狀,只是鄭院判肯定,這才以風(fēng)寒治療??伤幉粚ΠY,何來痊愈之說。加上后來皇帝沉迷丹丸,也就給耽擱了?!?p>  張姮一想又有這個鄭院判參合,他一定有問題,看來私下必須讓許主薄盯著了。又忙將查到的事吐露:“之前王璇的貼身宮婢,讓人去鑒別薄荷葉,那時候應(yīng)該四月,后宮那段時間可出了事?”

  東君道:“若說薄荷,三、四月寧妃確實讓披香閣制了熏香,目的是為了驅(qū)蟲,后來她病過一次,也再沒有別的事。”

  張姮道:“我不明白,如果是尋常物,槿環(huán)為什么要讓外人鑒定。而且何凈柔是得了什么???”

  東君道:“她身邊的芷焉親口確認(rèn)是風(fēng)寒,奴婢們?nèi)タ吹臅r候她已經(jīng)好了?!?p>  張姮想了想道:“槿環(huán)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不妥,又無法對人說,這才叫不相干的人知道此事。而且就目前的線索,王璇那時候服用的藥含有鱉肉,這二者相沖可能混在了一起,是她發(fā)現(xiàn)了所以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東君也不解:“可藥和香都不重要,若有問題,大可命人分開,何必橫生枝節(jié)?!?p>  張姮嘆口氣道:“罷了......她是聰明人,而王璇身在后宮這么多年,或許知道和不該知道的太多,那藥既然只是與相沖,可見害她的人并不想她死,如今停了,看看日后能不能蘇醒吧?!?p>  東君停頓下道:“殿下不認(rèn)為此事是寧妃所為?”

  張姮良久才回道:“......她有嫌疑,可除了出身,其人可謂完美無瑕。又何況她在后宮數(shù)載,其地位早已不可撼動。咱們又沒有證據(jù),冒然指證她這個二品妃實在不妥。不過既已有了懷疑,我們就不必操之過急,只要步步為營,太平宮以后的風(fēng)浪,就會由我們掀起了!”

  王純這時進(jìn)殿說她吩咐的一切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張姮于是揮退了東君,去給皇上請安。

  因為姒玉,張思戚這陣子明顯高興,對于繁文縟節(jié)一律全免??吹綇垔鞠肜黄鹑バ缃{宮,但卻被她臨時打斷,并呈上一個玉碗道:“皇祖父,最近季節(jié)更替,心躁實在擾人心境,于是長河請教了太醫(yī)院的許主薄,讓御膳房調(diào)制了一碗清心解暑的時令湯。長河嘗了,覺得不錯,就想請皇祖父也嘗嘗。”

  萬順此時也道:“陛下厚愛,只是德儀初孕難免貪睡,既然殿下有心,您何不先歇歇再說。”

  張思戚接過玉碗,聞著清香,好奇問這是什么。

  張姮忙回道:“此湯是用荷花露水熬得清涼湯,浮于湯面的小荷葉,也是荷葉粉和藕粉揉制成的,就是里面的蓮子,也事先用糖水浸泡了兩個時辰,并配以茅根、蘆根、金銀花和佩蘭等一起小火慢燉。之前長河因身子不好,提前染了暑熱,許主薄就想出這個法子做為解暑之用?!?p>  張思戚咽下一口,確實覺得清甜可口,而這口湯順著食管向下,更是一道清涼,可到了胃肚卻不見寒冷乎,渾身也覺得神清氣爽,贊嘆確實是難得的解暑佳品:“難為你能想到這樣好的湯來,真是可口,而且透著舒爽。唉,因著事多,皇祖父最近疏忽了你,連你病了也沒察覺。”

  張姮忙道:“這都是許主薄和御膳房一名叫沈全的侍監(jiān)的功勞,畢竟皇祖父要操勞國事,長河覺得味好,才想著給皇祖父解解乏。而且就快到了夏日,宮內(nèi)解暑之物難免又是一筆花銷,也想替寧妃娘娘節(jié)省一些,好過鋪張浪費?!?p>  張思戚難得有能有叫他下肚凈碗的佳肴,甚是喜歡。而且一想到何凈柔,也覺得確實疏忽了。嘆口氣道:“唉,老了就容易身子不濟(jì),一時疏忽了她們。而且不光是寧妃,就是賢妃也忽略許久。聽說她還一直病著,現(xiàn)在也不知怎樣了?”

  張姮對他的滿臉愁容視而不見,只說到:“皇祖父惦記她們,這就是妃嬪的福澤。只是德儀現(xiàn)在正是敏感期,皇祖父要先顧念她才好。拋去兩位娘娘,雖說阮美人性子清冷些,可到底是知書達(dá)理的。剩下的慎婕妤更是宮里的老人,您不必多心?!?p>  她這句話不過是勸慰,可對于疑心病重的皇帝來講,喜悅之后,又難免升起擔(dān)憂;如今后宮人數(shù)雖少,看著風(fēng)平浪靜,可誰知道背地里人心如何?姒玉有孕,鬧得滿宮皆知,想想之前的皇子,心中有些不安了。

  張姮這時又遞上一碟胭脂藕,假意說道:“宮里原本熱鬧,只是一下靜了叫人不適應(yīng)。不過婦人終究是婦人,為著皇祖父的新嗣,誰還敢不高興?皇祖父再嘗嘗這道藕吧,是用赤甘藍(lán)汁加了蜂蜜浸泡的呢,味道酸甜,想來德儀也會喜歡?!?p>  萬順為張思戚夾起一塊兒,說道:“這時節(jié)的好藕可不多,難為殿下有心?!?p>  張姮道:“也沒什么,只是那天聽鄭院判說,阮美人氣虛血弱,而藕多少能補血益消化。長河就想,這東西養(yǎng)陰清熱,潤燥止渴,心一清神一安,多少也能撫平心里的委屈吧?!?p>  “委屈?”張思戚疑慮起,張姮忙道:“這是長河的拙見,皇祖父千萬別跟阮美人心生芥蒂。其實德儀有了身孕,她是高興的??砷L河卻知道她心里必定有些失落,誰能想到她這病叫人誤會是遇喜呢?知道誤會一場,難免心情低落,自覺辜負(fù)了皇上的厚愛?!?p>  張思戚對于兩個新寵都是一樣偏愛,只是姒玉給的驚喜太大,一時失了輕重。以往和阮珍兒相處更為貼心些,就好比與何凈柔年輕時獨處,掏心的話會不自覺傾訴出來,自然不會嗔怪。而且非但不會,既然姒玉已經(jīng)脈細(xì)平和,也是該去看看同在病中的她了。另外王璇那他也該露個面,畢竟現(xiàn)今的王璇不在是罪妃之身,不能忽略不計。

  而且他雨露均沾,多少也能緩和目前不穩(wěn)的風(fēng)頭。

  張姮見目的達(dá)到,也就不再多言。不過皇帝顯然喜歡這兩道美味,很快就將許主薄升為太醫(yī)院右院判,沈全則成了御膳房司膳侍監(jiān)總管。

  東宮又得了兩名助手,這在慎慧怡看來,越發(fā)忐忑難安。原因不為別的,正如張姮說的那樣,她已經(jīng)無人可利用了。

  雖說阮珍兒當(dāng)初是她提點推薦,可皇帝顯然沒多關(guān)注這點,而阮珍兒也無視她的伯樂之恩。等于到最后,她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衫。

  紫霄宮越來越冷清,可偏偏憂心憂慮的時候,她母家哥嫂又來煩擾她。而且此次目的十分露骨,竟希望她舉薦慎家的長女進(jìn)宮,并扶持她在后宮立足。這一番求見叫慎慧怡是連罵帶轟,一點端莊也不顧了??蛇@夫妻二人反嗔怪她不得寵就阻礙別人富貴,特別是那慎家女更是諷刺她年老珠黃,入宮多年連個皇嗣也無,眼看就要困死宮中,還不想條后路。

  后路?慎慧怡苦悶至極,心機叵測如她何曾沒考慮過這點,可現(xiàn)而今整座皇宮都孤立她,她何來后路?而且即便有,她也絕不甘榮寵被她人索取。

  杳鳶這時勸慰:“長安已經(jīng)轟他們出宮了,娘娘稍安勿躁,眼下是處境難了,可到底您還是婕妤,以后一定還有機會的?!?p>  慎慧怡冷笑:“機會?這宮里已是這樣,本宮還有什么機會?王璇現(xiàn)在就是個活死人,阮氏因著姒玉的身孕明顯敗下陣,何況就是無嗣,這兩個賤人也不將本宮放在眼里!至于那何凈柔,更不個外強中干的擺設(shè)!”

  杳鳶又道:“娘娘切莫氣壞了身子,那小賤人剛剛得意,誰知道日后能拉出個什么?要是個女兒,不一樣落得個失望嗎?”

  慎慧怡慘笑:“即便是個女兒,好歹日后有個依靠,可是本宮......”

  她越想越恨,扶著自己的肚腹,不明白為何老天要她無后終了。忽然神情恐懼起來,抓著杳鳶道:“你說本宮這樣,是不是因為受了那些女人的詛咒?!是因為我利用了太多人的報應(yīng)啊?!”

  杳鳶忙勸她:“娘娘您別胡思亂想,是那些人福薄受不得皇上的隆恩,可您是皇上的婕妤。至于沒有,也怕是機緣未到而已?!?p>  這時盛長安回來,見慎慧怡這般痛苦,以為還在介懷那不成器的母家,心生毒計道:“娘娘別為了不相干的人氣著,他們就算是娘娘的至親,可做事禽獸。奴才以為,倒不如娘娘下個令喻,好好整治他們一番。”

  慎慧怡被他點醒,暗怪這些年顧念血親,倒忘了他們也是臣子奴婢,立即附和:“對!你說得不錯,就算宮里人我奈何不得,但他們豈可放過?!真是糊涂了,他們既然早不當(dāng)我是親人,那本宮還有何顧慮?”

  慎慧怡一想到那盛氣凌人的侄女妄想爬到她頭上,心頭就止不住怒火叢生;妄想來分奪她的榮華富貴簡直是做夢,立即說道:“既然這宮里已經(jīng)沒有倚靠可尋,那本宮何必死守。長安,你立即叫內(nèi)廷司預(yù)備,就說是本宮的意思,想慎家長女已到了許婚的年紀(jì),特開恩將她贈與第戎王為妾,給她好好謀求一條后路。”

  杳鳶這時不安道:“娘娘,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些,畢竟那第戎王和皇上不差幾歲啊?!?p>  慎慧怡不以為意,而且這件事也算一舉多得。之前張姮得罪了第戎王,她去賣好,正是緩和了這份難堪。而后宮人退一步,也解了宬王的為難,更教訓(xùn)了那不知好歹的母家人,何樂不為呢?

  東宮,張姮坐在院中,聽著灰鸮暗衛(wèi)帶來的消息呢喃道:“慎慧怡真這么決定的?”

  灰鸮暗衛(wèi)道:“屬下聽的清楚,千真萬確。”

  張姮暗自琢磨,若慎慧怡真的想一舉多得,那倒是給了她一個機會。忙道:“辛苦你了,這件事我自有打算,至于其她宮苑你們再多留意吧?!?p>  灰鸮暗衛(wèi)領(lǐng)命,但還未離去,阜安卻慌忙跑了進(jìn)來;他自回宮后,就一直用自己的方法打探那些消失的宮里人,到如今可算有了眉目。只聽他沉聲道:“豆連,奴才已經(jīng)找到豆連了??伤呀?jīng)死了?!?p>  張姮忙問:“你在哪兒發(fā)現(xiàn)他的?!”

  阜安道:“多虧了王爺?shù)娜耍攀窃诎矊幪玫姆鹣褡抡业降氖w?!?p>  張姮沒想到殘害無辜的人如此殘忍,甚至還敢褻瀆佛祖!忙問除了他,還有沒有其他人。

  阜安道:“沒有了,而且高參侍自從效忠殿下,他就告訴奴才,那段時間有些宮人頻繁因觸犯宮規(guī)被他們秘密處死。而且他還告訴奴才,若三思署沒有直接對豆連下手,可卻被埋在那種地方,那其他還未找到的人,也極有可能被埋在宮中意想不到之地。而且......很可能是禁軍以什么罪名直接下的手?!?p>  禁軍?禁軍鎮(zhèn)守宮墻,鮑挄既然已死,陳恬失蹤,那他們又牽扯進(jìn)內(nèi)宮之爭是為了誰?張姮篤定這就是針對她的清剿,忙問豆連的尸身現(xiàn)在在哪兒?

  阜安道:“奴才不敢做主,只先放歸原處。殿下不用去親自看,奴才已經(jīng)檢查過,在他的胸口處有個穿透傷,就像殿下那時的傷口一樣。”

  張姮想到莊氏和槿靈,還有自己宮變時遭受的暗箭,看來豆連也是遭遇了同樣的武器遇害。

  阜安又道:“殿下,豆連既然死了,這事不能不告訴萬公公,宮里必須要徹查的?!?p>  張姮搖頭:“可皇上不會讓豆連的死真相大白,就像奶娘......我們不能冒進(jìn),畢竟豆連幫過東宮,他不能枉死,東宮也不能讓他只得到一點哀榮......但要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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