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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蒼狗

第十章 初識阿春

白云,蒼狗 風弄竹影 3409 2021-09-12 11:15:59

  以前,我過慣了閑云野鶴般的副刊編輯日子,以為自己不會搞什么營銷、走動關(guān)系這類事情。但事實是,我不但能搞,還搞得不錯。看來,不把人逼到份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潛力可挖。我?guī)е鴱堄逞?,跑了幾個政府部門,幾個大企業(yè),跟一幫辦公室主任哥哥、姐姐、弟弟的,一通叫下來,遞了名片加了微信,竟然沒有遇到冷臉。張映雪說:“孟姐,你好有親和力哦!”她剛開始跟我叫孟主任,跑了兩天,請她吃了一頓麻辣燙,她改口跟我叫孟姐。

  禮尚往來,她叫孟姐,我也不再跟她叫小張,改叫小雪。稱呼一改變,關(guān)系就拉近了許多,再一起吃午飯扯閑篇的時候,我就向她打聽那家“卓越88”的事情。她告訴我,這個客戶本來是她的關(guān)系,她一個同學在一家店當?shù)觊L,她跟那同學發(fā)牢騷,說發(fā)行任務完不成,獎金拿不到,那同學說,我?guī)湍銌枂枺覀兊昕刹豢梢越o每個房間配一份報紙,一百多個房間,幫不上大忙,給你沖一部分指標也行啊。小雪特別高興,回辦公室就給主任匯報了。主任格局大,一聽,他家那么多店,要是從總部下手,把全省的分店都拿下來,那發(fā)行工作在報社可就露臉了。于是,主任撇開小雪,自己去公關(guān)了。小雪說到這里,一個白眼接一個白眼地往屋頂翻。

  我憋住笑,問她:后來呢?

  后來?那老頭一出馬,那里還有后來?小雪一臉的不屑。

  那今年咱姐倆試試?我說。

  好啊好?。⌒⊙g欣鼓舞,要是能談成,先不說獎金保住了,就是相應的發(fā)行費,我們也能從里面摳出不少。

  思來想去,找阿春我沒有其它的渠道入手,只能去找詹曉宇那個健身大哥。大哥姓王,我給他發(fā)條語音微信:王哥,我能約你見一面嗎?

  王哥回我:你來吧,我在店里。

  王哥的店在萬象城,他以為我要和他談詹曉宇的事,在店里不方便,發(fā)微信叫我去五樓一家不大但很貴的日料店,那里人少。

  我在王哥面前,表現(xiàn)得對阿春撩騷詹曉宇的事一無所知,提起離婚,只是說因為和詹曉宇吵架孩子流了,一氣之下離的,王哥好似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詹曉宇現(xiàn)在在做什么,挺惋惜的,說詹曉宇在健身方面悟性很高,放棄這一行很可惜。我借機求他,說:“王哥,你在這一行里面子大人脈廣,再給他介紹個健身房唄,別太高端,大學附近的就行?!?p>  王哥說:“那小子一辭職就把我拉黑了,我現(xiàn)在連他聯(lián)系方式都沒有。哎你還這么關(guān)心他,干嘛說離婚就離婚??!”

  我說:“先冷靜冷靜吧。吵架把孩子都吵沒了也不是小事?!?p>  王哥問我:“詹曉宇沒家暴你,或是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吧?”

  我說:“你借給他膽?”

  王哥笑。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跟他說正事,把我們報社想往“卓越88”房間配報紙的事告訴他了,問他能不能幫個忙。我看出來,在詹曉宇的事上,王哥面對我難掩愧疚,那我就利用一把好了。

  王哥做事很給力,兩天以后就給我回信了,說春總要跟我談談。我怕馬上見面情緒管理不到位,就謊稱我現(xiàn)在出差在外地,后天才能回來,后天下午4點以后,我隨時可以。

  第一次去見阿春,我?guī)е⊙?。一來兩個人可以強化我的工作狀態(tài),二來是喂小雪一顆定心丸,表明我不會獨吞業(yè)績。

  阿春的辦公室比我們報社最大的大開間辦公區(qū)還大,我們那里坐了34個人,阿春的辦公室只有她自己。里面有一塊室內(nèi)高爾夫球練習區(qū),還有一塊堪比植物園玻璃花房一隅的綠植區(qū)。秘書把我和小雪領(lǐng)進去,讓我們坐沙發(fā)上等一會春總,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景象,我心里在想,如果我也擁有眼前的一切,見到詹曉宇那樣青春洋溢的陽光男孩,會不會同樣見色起意,萌生據(jù)為己有的心思?

  等了大概5、6分鐘,厚重的橡木門外響起清脆的高跟鞋走路聲音。阿春穿著一套ES高定套裝走進來,化著淡雅的妝容,和健身房里那個穿速干運動短裝、汗流浹背的女人判若兩人。

  在光鮮靚麗的阿春面前,我頓感自慚形穢。阿春現(xiàn)年大概有40來歲,我除了年齡有些優(yōu)勢,其他一無是處。啊,不,我有對詹曉宇的愛??墒牵瑦酆脱矍暗囊磺邢啾?,還有多少分量堪與現(xiàn)實抗衡?

  我努力驅(qū)趕腦中的雜念。在阿春面前想起詹曉宇,是要自爆的節(jié)奏。我趕緊深吸一口氣,壓住胡思亂想。

  阿春笑意盈盈地走過來和我握手,保養(yǎng)得宜的手纖白柔軟?!拔覀円娺^,還見過不止一次呢!王哥跟我提這事,我就想到是你?!彼龑ξ绎@然印象深刻,但她要是不提詹曉宇,我也會絕口不提。

  “嗨,我也沒想到會因為工作原因過來打擾您。報社今年安排我做些發(fā)行方面的管理工作,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您,姐您可得幫幫我,開門三腳不好踢,這回我可就仰仗您了!”說完我兩手抱拳,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我想用這幾句話告訴她,我從編輯部到發(fā)行部,這調(diào)崗是提了,不是貶了。

  果然阿春撫掌大笑:“哈哈哈,老妹這是升官了哈!那姐一定得幫襯,你說吧,要姐做什么?”

  我發(fā)現(xiàn),拋開詹曉宇的因素,阿春是個蠻豪爽的女子,在商海里能劈波斬浪,無論從能力還是從性格上,都一定會有其過人之處。我把來意簡略地說了說,她滿口答應:“我以為多大事呢。這好辦,我給卓越總部的齊玉明齊總打個電話,你找他辦就行。我把他電話給你,你自己跟他約時間。”

  我千恩萬謝,不是虛情假意,是真心感謝她,也喜歡她做事那股爽利勁。我想和她做朋友。

  剛想跟她道別,她又說:“你要是需要再聯(lián)系別的大點的企業(yè),就說話,我打個電話,你自己去跑?!?p>  我高興的要命,真是意外收獲?!昂玫慕悖一厝マ垡幌?,弄好了,我請你喝茶?!?p>  阿春說:“我有個連鎖茶樓,你的報紙也可以送進茶樓。過幾天我有空了,請你去喝茶,你順便看看。”

  出來后,我發(fā)現(xiàn)小雪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樣了,已經(jīng)變成了頂禮膜拜那種。她無比羨慕地說:“孟姐呀,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朋友,干嘛還在報社不死不活地混??!到她手下隨便一個差事,都比咱主任掙的多?!?p>  我調(diào)侃地說:“我媽告訴我,在報社工作,掙的不是錢,是社會地位和別人的尊重?!?p>  小雪說:“切!把春總和咱主編放一塊,你說誰社會地位高?誰受人尊重?”

  我心里想,小雪我一定哪天把你帶回家,叫你和我媽搞個辯論賽。

  我旗開得勝的業(yè)績和小雪繪聲繪色的渲染,使我在發(fā)行部的地位直線上升,就連主任都老愛端著冒熱氣的茶杯,時不時地溜達到我的小屋里,有的沒的跟我聊兩句?!靶∶习。I(lǐng)導把你調(diào)到發(fā)行來,那是別有深意啊。我明年這時候就到點兒了,發(fā)行部主任那不是什么人都能接的。報社這是在著力培養(yǎng)你,你自己也很爭氣,這才來了幾天,不就把說閑話那些人的嘴堵上了?”

  我心說:主任你該溜達到徐大媽辦公室說這些話去。心里煩,臉上又不能表露出來,就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假模假式地在屏幕上劃拉兩下,說:“主任對不起,春總又給我介紹了一個關(guān)系,叫我去談,我得走了。”

  神差鬼使的,我又去了萬象城那家西堤牛排店,坐在盛滿了我的悲歡苦樂的那個卡座里。馬上就要到上客的時間了,窗外幾家有外賣業(yè)務的店,美團的黃馬甲已經(jīng)在排隊等餐。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自動扶梯上走下來,站到高第街56號的隊尾。

  他戴著頭盔,我也能認出他,就像我捂得像個逃犯,我媽也能認出我一樣,這是親人間的一種神奇的情感呼應。我看著他,心底一陣酸痛襲來,忍不住又落淚。

  他也像有感應,回頭,死死地盯著玻璃后面的我看。也許是看到我哭了,他一個一個地和前面的美團小哥商量,大概是把接的單轉(zhuǎn)給別人了,轉(zhuǎn)身就朝我走過來,邊走邊摘下頭盔。

  那張原本青春光潔的臉,已經(jīng)寫上了疲憊和滄桑。他在我對面坐下,看著我笑了笑,問聲:“還好嗎?”

  我點點頭,伸手把眼睛捂住。詹曉宇啊,這一年里,你讓我流盡了一生的眼淚。

  “我還住錦繡苑,沒搬。”

  我拿起手機,他的微信我一直留著。給他發(fā)了條信息,帶著哭腔說:“把這個活辭了吧。王哥在大學城附近,給你聯(lián)系了一家健身房,地址電話都給我發(fā)來了。我發(fā)給你了。”

  他看了一眼,說:“這個工作只要是勤快,掙的就不少。我學了調(diào)酒,周末晚上還在一家酒吧兼職。我想攢點錢,你要是愿意,我還把你娶回來?!?p>  我心里一百個愿意。離開他以后,才發(fā)覺,生活中有他在身邊,已經(jīng)成了習慣。他是在我最張皇無助的時候,從背后給我撐起一把傘的男人,丟掉了他,也許余生我碰到任何男人都要和他比較,而結(jié)果,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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