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媒人過意不去：娶我女兒吧

　　聶三娘住隔壁大雜院，早已聽到這邊原本該喜氣洋洋的大雜院，忽然起了爭執(zhí)，還伴著一道陌生的聲音，不多一會(huì)，就聽到鄰居們奔走相告：陸家小子回來了。

　　這可讓原本吃癟的聶三娘整個(gè)人猶如中了獎(jiǎng)，把鍋里正在燒的鹵豬蹄交給閨女程嫣，跟著院兒里女人們興沖沖跑過來看熱鬧。

　　說來也巧，今天的新郎余常海，兩個(gè)月前還是聶三娘的準(zhǔn)女婿。

　　自從余常海和杜桂枝悄悄摸摸走到一起，便挑明了關(guān)系。

　　隨后分別退了原先所定下的婚約。

　　“云謙，你怎么才回來呀？”

　　聶三娘這聲“云謙”，里面夾雜著苦苦期盼兒子歸期的老母親的哽咽，更有一絲同仇敵愾之氣。

　　可把陸云謙心里那點(diǎn)柔軟給觸動(dòng)。

　　陸云謙眼里蒙上一層白霧，但他到底血?dú)夥絼?，發(fā)生了這樣事，難免有些不自在，“云謙離家的這些年，讓三嬸兒擔(dān)憂了……”

　　“你還別說，三嬸兒那是真擔(dān)心你呀?！?p>　　聶三嬸松了手，撩起圍裙擦了擦眼角，忽然又開心的笑起來。

　　擠在大雜院門口看熱鬧的大嬸、大娘們，見到這一幕，無不眼角濕潤。

　　盡管此刻，新房里面嚎叫聲、責(zé)罵聲亂做一團(tuán)，這些窮苦的女人們幾乎無一例外地對陸家的孤兒投來幾許同情和憐憫。

　　當(dāng)初，聶三娘就打包票說，陸云謙將來長大了肯定有出息，給杜家和陸家保媒，想來，聶三娘的確有眼光，如今看來，陸家小子似乎真的在外頭混出了點(diǎn)名堂。

　　還是聶三娘真對陸家小子好！

　　反觀杜建國兩口子，當(dāng)年收下陸家那么多錢，到最后卻把閨女嫁給余家。

　　還想吞了陸家祖產(chǎn)的房子。

　　真不是東西。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聶三娘擦了擦眼角的濕潤，手在圍裙上蹭了蹭，親切的雙手握住了陸云謙，“發(fā)生今天這種事兒，嬸兒過意不去……”

　　“不關(guān)嬸子的事?！?p>　　“不，是嬸子對不住你，云謙啊，我剛剛聽你說，這次回來不打算走了？”

　　陸云謙輕點(diǎn)頭，“嗯，不走了?！?p>　　“那……你真打算在四九城買房置產(chǎn)，再、再成家安心過日子？”

　　“是這樣打算的，可桂枝她已經(jīng)嫁給了余常?！?p>　　不等陸云謙把話說完，聶三娘拉著陸云謙的手，忽然笑呵呵的說，“沒關(guān)系！既然桂枝沒這個(gè)福分，咱也不用懊惱，這偌大的四九城有的是待嫁的好姑娘?！?p>　　旁邊圍觀的大嬸、大娘們紛紛點(diǎn)頭，“沒錯(cuò)。”

　　恰好這時(shí)，余常海從新房里面沖出來，滿頭焦灼，像一只亂竄的蒼蠅似的打了個(gè)躥躥沖向自家房子，還沒跑進(jìn)屋，就聽到他媽追出來，高聲喊道：“常海！你要干什么？”

　　“媽！我去把摩托車推出來，得送桂枝去衛(wèi)生院?！?p>　　“什么？你要用嶄新的摩托車送桂枝去衛(wèi)生院？哎喲喲，你糊涂不糊涂??？！這嘉陵摩托車對你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余媽沖到自家房子門外，死死拉住兒子，陰冷斥道：“我不許你糟蹋那么好的摩托，桂枝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流產(chǎn)，就由她吧，千萬不要讓她身上的東西臟了咱家新車！”

　　“媽，都什么時(shí)候了，你還說這種話？難道讓我抱著桂枝去衛(wèi)生院？”

　　“反正我不許你開摩托車！要不然，叫你爸去把吳老頭的三輪車借來用一下……”

　　余媽情急之下給兒子支招，回頭看向新房門口的自家男人。

　　站在院子中間，陸云謙聽完母子兩的話后并沒有開口，只是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

　　但余媽不許兒子用自己家新買的摩托，卻要去借別人家的三輪，送兒媳婦杜桂枝去衛(wèi)生院看醫(yī)生，可把這些看熱鬧的男人們，女人們都愣住。

　　都這個(gè)時(shí)候了，余母忌諱的卻是兒媳婦身上流出來的血水弄臟了自家新摩托，給兒子余常海帶來壞運(yùn)氣。

　　可，那是你老余家的孫子啊。

　　聶三娘更是好笑的看向兩邊僵持不下的前親家，“你們余家可真會(huì)過日子啊。”

　　說著，拉著陸云謙親切道：“云謙啊，走，去三嬸兒家吃豬蹄?！?p>　　想著今天這邊院子要辦喜酒，聶三娘便是賭氣買了個(gè)豬蹄，發(fā)誓要在前女婿辦喜酒的日子，程家也要吃香的喝辣的來慶祝元旦！

　　沒成想，咬咬牙買的豬蹄今天卻派上用場，正好可以招待貴客。

　　陸云謙笑了笑，這邊事情還沒解決呢，杜桂枝又鬧小產(chǎn)……

　　站在院子里面不知所措的三位大爺見狀，亦是跟著點(diǎn)頭，不希望陸云謙摻和進(jìn)這兩家的破爛事兒里面。

　　“是?。≡浦t呀，聽你三嬸兒的話，先去程家坐會(huì)兒，這邊也沒人招呼你不是？”大大爺咬著一管旱煙走過來勸道。

　　陸云謙回頭朝新房瞅了眼，恰好看到杜建國兩口子從里面出來。

　　陳湘琴氣得面紅耳赤，看到院子里杵著的高大男子，便是一口惡氣涌上心頭，走到陸云謙面前破口大罵，“姓陸的，你這個(gè)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哪天不回家，偏趕在今天桂枝結(jié)婚的時(shí)候回來，說，你安的什么心？”

　　“哎，陳湘琴，你這話就說的不厚道了，云謙他哪里對不住你們杜家？倒是你閨女，自己要跟余常海偷偷摸摸睡一屋，怪別人？”聶三娘頓時(shí)就氣焰囂張的懟回去。

　　“聶三娘！你狗仗人勢啊？”

　　“哼哼！”聶三娘冷笑一聲，拉著陸云謙很護(hù)崽子的笑瞇瞇的問：“陳湘琴，云謙的聘禮錢還了嗎？”

　　“你——”

　　“那我再問你一句，姓陸的小子跟你家桂枝沒關(guān)系了吧？”

　　“哈哈哈……”

　　周圍看熱鬧的聽到聶三娘這話，就知道是故意要讓陳湘琴當(dāng)眾出丑，頓時(shí)忍不住爆笑連連。

　　陳湘琴臉頰由紅變青，面色極為難堪，雙手掐腰，沖著余常海吼了一聲，“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找三輪？”

　　余常海悻悻的推開老媽，跑出了院子。

　　陳湘琴見女婿去借三輪車了，回頭看向聶三娘和被她拉著的陸家小子，目露兇光吼道：“聘禮錢？不要臉就來要吧！不過，我杜家的事，關(guān)你程家什么事？”

　　“行，云謙啊，那個(gè)錢咱們不急著要，不過，”聶三娘回頭看著陳湘琴，“陸家的房子，麻煩你們今兒給我麻利的騰出來！”

　　“聶三娘你算什么東西？陸家的事，幾時(shí)用得著你來逞能？”

　　“嘿！陳湘琴，你還別說，打今兒起，陸家的事就是我聶三娘的事，為什么呢？”

　　眾人懵逼。

　　聶三娘回頭，立刻換上一幅老母親的溫和與誠懇，“云謙，你被杜家退了婚，三嬸兒過意不去，不過啊，我們家嫣嫣也十八歲了，長得那可是水靈靈的，你就娶我女兒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