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大十八變
什么？聶三娘竟然相中陸家小子這個女婿？！
她剛剛也在旁邊看了好一陣，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還拉著陸云謙如此這般親切，原來并不是簡單的敘舊，而是想把陸云謙拉到程家當二女婿……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程家二姑娘程嫣原先和余常海訂了親，兩月前，同樣慘遭退婚。
當時，余家退婚的當天，就有好些別處胡同的媒婆聞訊趕到程家來提親。
只是，這程家二姑娘性子倔，賭氣說以后要自由戀愛！
自個兒的丈夫，非得自個兒挑選。
這才暫時打發(fā)了十里八鄉(xiāng)蠢蠢欲動的媒婆們。
可程嫣畢竟到了適婚年紀，她是不著急，她媽聶三娘那可是真著急。
所以，今天看到從國外回來的陸云謙，條件也不錯，這腦瓜立刻就轉(zhuǎn)過來。
呵，這女人，心眼子真真兒的深吶。
看到陸家小子這般一表人才的年輕人，就跟看到了獵物似的據(jù)為己有。
大大爺嘴巴咧了，一口煙霧從鼻腔嗆出來，“咳咳咳……”
二大爺舒了好一口氣，扭頭看向大大爺，和三大爺，三位最有話語權(quán)的老爺子不約而同望向了聶三娘和陸云謙，干笑了一下。
眾人總算是反應過來其中緣故。
前一秒雞飛狗跳的大雜院，霎時空氣凝固。
“聶三娘你——”最先回過神的是陳湘琴，此刻她氣得嘴唇哆嗦。
這分明是故意膈應他們。
余家兩口子也沒想到，陸云謙竟然會這么走俏。
眾人緊盯著的正主兒被聶三娘拉著，渾身不自在，“三嬸兒，您不用這么為云謙面子著想……”
“這話說得！三嬸兒也不是不了解你云謙，既然你單身是吧，我們家嫣嫣也單身，男才女貌，你們兩個訂婚，那真是一對良配?！?p> 陸云謙瞠目，對聶三娘的贊嘆毫無招架之力。
他當然知道程家還有個與杜桂枝年紀相仿的二丫頭程嫣，可當初他出國時，程家二丫頭還像個沒抽枝的黃瘦小丫頭呢。
出落得不及杜桂枝靈動。
而且，那丫頭性子倔強，不太好相處……
陸云謙當即就想找個借口先拒絕，正要張嘴，卻聽到聶三娘十分高興的說。
“杜建國和陳湘琴看不上的女婿，我聶三娘可中意了！”聶三娘故意高聲炫耀自己的眼光，隨后朝陳湘琴兩口子遞了眼，轉(zhuǎn)而笑嘻嘻的道，“云謙，我看吶，這邊院子住著也不合適，干脆住我們程家?！?p> “什么？三娘你要把陸家小子招到你們程家當上門女婿呀？”
圍觀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快人快語的再度驚詫道。
幾十雙眼睛倏地看向聶三娘，還有被聶三娘當做寶貝似的攥在手里的陸云謙。
聶三娘笑了笑，喜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
“我女婿將來可是要干大事業(yè)的，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暫時住我們程家，也不算是上門女婿，當然，陸家就他這么一個人兒，三娘我看了都心疼，自然是要當半個兒來養(yǎng)?！?p> 陸云謙無語。
“咳咳咳……”
三位大爺因聶三娘的話嗆得只咳嗽。
陳湘琴瞪大眼睛，惱羞成怒中狠狠地朝聶三娘剜了一眼。
“這里沒你什么事，趕緊滾回自己家去！”
杜建國緩步走到自家女人身旁，嘴巴張了張，最終什么也沒說，眼睜睜地看著聶三娘使勁拽著陸云謙走出大雜院。
腦海中總也揮之不去前女婿那偉岸的身影。
和陳湘琴一樣難堪的還有余家兩口子。
余家與程家也算是做了四、五年的親家，彼此心里那點小九九，誰還不知道呢？
大雜院的小孩子們?nèi)俭@呆了，不由自主的跟著大人們一起追著陸云謙的背影轉(zhuǎn)移‘陣地’。
“這個不要臉的騷婆娘！”陳湘琴雙手掐腰，跳起來沖著涌出去的人群啐了口唾沫，杜建國一把拉住自家女人，朝女人搖了搖頭。
“桂枝媽，算了，桂枝還在屋里受罪呢?！?p> 是非只會越扯越多，萬一聶三娘殺個回馬槍再扯到桂枝身上，那桂枝的名譽可就真的全毀了。
聶三娘拽著陸云謙笑瞇瞇地就朝隔壁的大雜院走過去，冷不丁的看到停在兩家院子之間的豐田皇冠，定睛一瞧，看到了戴著蛤蟆鏡的壯漢。
“咦！這不是剛才那個前門大柵欄的小伙子么？”
聶三娘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松開了陸云謙，走到豐田皇冠車旁，像看寶貝似的朝車里瞅了瞅，“小伙子，這車是誰的？”
“別碰！弄臟了你賠不起?！鼻鸨忍馗呗暫鹊?。
幾分鐘前，丘比特收到老板買鎖的吩咐，趕忙跑出來，把跑腿的活兒交給了林然。
這會，他閑著也沒事就拿出一塊抹布擦車。
看到聶三娘拉著陸云謙從大院出來，自然也聽到了聶三娘方才在院兒里那翻自顧自認女婿的荒唐滑稽之言。
不過，他可是知道，像老板這樣的大人物，如今再找對象，怎會像六年前草率不挑門戶？
一句話，以他的高見，別說是住在這條胡同的窮酸姑娘，就是住在大柵欄的姑娘都沒資格高攀陸家少爺??！更別說像聶三娘這般勢利眼丈母娘。
“嘿，不碰，不碰，咱就是問一問嘛?！?p> 聶三娘笑嘻嘻的退后兩步，拉著陸云謙在整個胡同鄰居們護送下徑直回家。
……
“嫣嫣！你看誰回來了？”
聶三娘一走進自家大雜院，便是高嗓門的沖著院兒里喊道。
這邊的大雜院，不及隔壁那個院子寬敞，也只住了四戶人家，程家就住在西面兒的小三間廂房。
聽到老媽這般喜氣洋洋的聲音，程嫣在院子里晾曬衣裳，彎腰抬頭的工夫，切好與老媽拉著的年輕人對上視線。
程嫣不是沒聽到隔壁的“熱鬧”。
今兒什么日子，她自然曉得，不過，她假裝聽不見隔壁在發(fā)生什么，按耐住好奇在家看護一鍋醬豬蹄，然后慢悠悠的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兒里太陽底下洗衣服。
她可沒想到，走了六年，音信全無的陸家小子還會回來。
“媽——”
“程嫣，你……新年也沒出去游玩，還在屋洗衣服呢？”
陸云謙差點沒認出眼前三丈開外的姑娘。
短短六年，當初黃瘦小丫頭就像抽芽的柳枝，一不留神就長成了細皮嫩肉的姑娘，她側(cè)著身影站在一條白色尼龍繩底下，梳著兩條辮子，烏黑分明的眼眸回頭看著他，圓臀勾著細腰，漂亮的棉襖下隱約可見曼妙身姿比那纖細的花枝還要嬌艷幾分。
“你是陸云謙??？”
程嫣兩手有些凍麻木了，拍了拍晾曬的衣服，兩只凍紅了的纖細小手在身上穿著的紅底小碎花棉襖上蹭了蹭，細如凝脂的臉頰上透著抹俏麗的紅暈，直勾勾地看著陸云謙。
“是?。∽蛲戆胍够氐剿木懦堑?，內(nèi)個……元旦快樂?！标懺浦t莫名有些靦腆。
過去壓根沒注意過的程二丫，居然出落得比桂枝還可人。
“啊哈哈哈！老程啊，你還瞎忙活什么？還不快把那些木活兒放下，過來迎接女婿？”聶三娘見一對小兒女害羞的模樣，便是笑著打破尷尬，趕忙沖著自家正在做木工活的男人招手。
程嫣巴掌大的小臉吹彈可破，眨了眨眼，羞道：“媽，你說什么呢？”
聶三娘笑得合不攏嘴，沒好氣瞥了女兒一眼，笑道：
“你這丫頭，以后，再也不許這么倔了知道嗎？你看，云謙現(xiàn)在多有出息！配你那不是綽綽有余？云謙啊，擇日不如撞日，嬸兒今天就給你們張羅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