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再次來到那條盤山公路,在鄺昌耀跌落山下仔細搜尋著。
沒多時,在距離有血跡的樹葉四、五十米處的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紅色、變形的千斤頂。
為什么這里會有千斤頂,該不會是從盤山公路掉落下來的?
盤山公路山下路口處裝有一個監(jiān)控,而負責這監(jiān)控的是本鎮(zhèn)派出所,隨即胡隊讓鎮(zhèn)上派出所民警協(xié)助調(diào)取當晚從這條盤山公路的人員及車輛信息。
胡隊等人帶上從山下搜尋到千斤頂一同去了鎮(zhèn)上派出所。
等到了鎮(zhèn)上,胡隊吩咐人將那變形的千斤頂火速送到縣公安局,讓法醫(yī)看看鄺昌耀頭部所造成的傷口是否與這千斤頂有關(guān)。
鎮(zhèn)上民警與胡隊等人仔仔細細看著監(jiān)控視頻,不放過任何一幀視頻,眾人屏住呼吸,就像是兇手有可能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視頻里似的。
終于他們發(fā)現(xiàn)有一輛貨車,是在凌晨兩點上山的,可到了五點才下山。胡隊覺得這輛貨車很可疑,便讓鎮(zhèn)上的民警通過車牌,找到這輛貨車車主。
那輛貨車司機剛巧是本鎮(zhèn)人,且家就住在鎮(zhèn)上。所以民警一撥通他的電話,十來分鐘便跑到了派出所。
胡隊問:“昨天凌晨兩點你是否去過坪梁村?”。
那貨車司機回道:“是啊”。
胡隊繼續(xù)問道:“那為什么五點了才下山,究竟這段時間你在干什么?”。
那貨車司機說道:“那晚我是去坪梁村送貨的,車在盤山公路上拋錨了,我從車上拿出了千斤頂,但似乎還要其他工具,便把千斤頂放在靠車邊上,可誰知等我拿了工具下來后,卻發(fā)現(xiàn)千斤頂不見了,怎么也找不到,后來還是從經(jīng)過的小轎車那里借了千斤頂,修了大概一個小時才勉強修好”。
“是這樣的千斤頂嗎?”民警拿出案發(fā)地找到的千斤頂照片給那貨車司機看。
貨車司機一眼便認出那晚丟失的千斤頂:“對,我那碗丟失的千斤頂就是這個,你們是從哪里發(fā)現(xiàn)的?”。
“是在盤山公路山下一草叢中找到的,找到時它已變了形”民警回道,便讓貨車司機先回了家。
而正在這時,法醫(yī)打來了電話,說死者鄺昌耀頭部的一些紅色粉末與找到的千斤頂?shù)袈涞募t色粉末一樣,且其造成傷口形狀也與這千斤頂吻合。
同時在根據(jù)那個監(jiān)控顯示,當晚一共有十七輛車從山上下來。
隨后,依次找到了這十七輛車,通過仔細查看這十七輛車的外觀,在一輛小轎車走輪胎、左前杠上,發(fā)現(xiàn)了輕微磕碰的痕跡——通過比對,這痕跡與千斤頂吻合。
“你還記的昨天凌晨兩點左右,車行駛在坪梁村盤山公路上是否有什么異常情況?”胡隊問道。
“警察同志,你一說這事,我就想起來了,那晚開車去那邊辦事,一個急轉(zhuǎn)彎,車突然“匡”的一聲響,立馬踩住剎車,索性是踩住了剎車,要不然你們或許就見不到我了,因為前面停著一輛貨車,后來那貨車司機還跟我借了千斤頂來著”小轎車司機如是描述了那晚的情形。
民警再次找來了那貨車司機,著小轎車司機所描述無半點虛言。
很顯然,鄺昌耀頭部的傷是一個意外,胡隊推演了這次意外:
鄺昌耀當晚騎著摩托車,來到盤山公路,將車??吭诠愤吷希萝嚦榱艘桓鶡?。在他后方二十來米處,貨車拋錨了,停在路邊,司機拿出了千斤頂,打算修車,卻將千斤頂先放在路邊,轉(zhuǎn)身回到車上像是再找什么工具似的。
而這時一輛小轎車開了過來,小轎車在那個轉(zhuǎn)彎似乎開的有些快,車頭、輪胎撞到地上的千斤頂。千斤頂彈起,在空中快速飛著,劃過一道弧線,不偏不倚地咂向了鄺昌耀后腦上,“砰”地一聲,鄺昌耀失重掉下了上,千斤頂也掉落山下。
這是一宗十萬分之一概率的意外,只要發(fā)生了,就是百分百。
案件告破,人生充滿戲劇性,誰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最先來到?
同樣不知道的還有鄺昌耀為什么會從山下爬起來,不求救、不回家,而是爬到了五百米的鄺保田家的院子去偷雞。
雖然這是一起意外,但還是要給這個案件一個結(jié)局,而這個結(jié)局也只有鄺昌耀才知道的秘密。
凌晨兩點,他去過山洞看了黃金娃娃魚,魚很好,王軍說有一富商出價五十萬,過段日子就會來。等有了這筆錢,就能帶著詩語去做手術(shù),就能有孩子了,想到這里,他心里別提有多美了。
他便騎著摩托車來到了盤山公路,將車停靠在邊上,抽了一根煙。夜晚有風,風吹著蕭瑟地樹,似乎在說著無聲的秘密。
他抽著煙,俯瞰山下,只要有時間就會來這里待一會兒,山下,埋葬的是他的女兒,一個不足滿月的嬰兒,只有十來天的嬰兒啊,他也嘗到了十幾天做父親的滋味。
每次來這里俯瞰當年埋在山下的親生骨肉時,想到那一晚是自己親手炮制的,他的心都在滴血,痛的厲害,可那又能咋樣呢,畢竟生活還要繼續(xù)下去,要面對現(xiàn)實。也許很快就會再有孩子了,他丟了煙,這樣想。
豈知在一秒后,一個紅色千斤頂不偏不倚地撞到他后腦上,登時鮮血噴濺而出,他失去重心,跌落山下。
他并沒有死,而是在山下昏迷了半個鐘頭,醒了。
醒了之后,他的失憶癥犯了,突然什么都不記得了。他想要回家,便爬上了山,去找回家的路,可家在哪兒呢?
他一路走,跌跌撞撞,跌倒了,爬起來再走,就這樣一路上滴成了血路。
大概走了五百多米,他突然聽到了雞叫聲,記憶深處似乎將他拉回到了六年前,那時的他,沒什么錢,孩子被他埋了,詩語很是難過,她身體很虛弱,對,抓只雞,給詩語煲雞湯喝,給她補補。
他仿佛回到了六年的自己,那時的他,心里想著、嘴上念著也全都是深愛地詩語。沒錯,就是要給詩語抓一只雞,他一邊想著,一邊拖著虛弱地身子翻過圍欄,闖入院子,來到雞窩前,抓住了一只雞。
雞窩旁拴著兩條狼狗在聽到鄺昌耀翻圍欄的響聲,便開始狂吠起來了,而正在睡夢中的鄺保田夫婦起初還以為是過路人呢,就沒怎么在意,但鄺保田老伴雖未出來查看,卻聽了狗叫了大半個小時,覺的今晚狗叫聲不太對勁,方才出來查看,可看到的一幕卻是一人趴在院子,手中死死地抓著一只雞。
鄺昌耀死了,死于意外,但留下詩語一人在世上,可想她今后的路該怎么走呢?畢竟她是個可憐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