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辰王府見
等人的時間格外漫長。
沈雪竹守在顧家側(cè)門外,心里暗自盤算著怎么跟顧盼薇說明情況。大概兩盞茶的時間過去,還沒有看到顧盼薇的人影,正猶豫著要不要接著等下去的時候,她看到一頂華麗的轎子在顧府門口落下。
和顧家有來往的想來也不是普通人家。她認(rèn)識的人不多,正心里打著鼓,后悔沒有多結(jié)識幾個官二代時那頂華麗的轎簾被轎里的人掀開了。
“韓如風(fēng)!”她在心里驚呼。這人前段時間就警告她:顧侍郎并非善類,要離遠一點,甚至還告訴她連顧侍郎的女兒顧盼薇也要小心。眼下,這人看來和顧侍郎不僅有來往而且關(guān)系還不錯呢。
看著這人走一下,右腳顛一下的身影,沈雪竹下定決心,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她捏著口袋里的那塊玉,干脆豁出去了。
認(rèn)識十幾年的人未必就一定靠譜,為什么不換個思路,嘗試著去信任一個貌似值得信任的人呢。想到可能要賠上沈氏一家人的命運,沈雪竹還是有點猶豫。
她掏出這塊墨青色的玉,在陽光下質(zhì)地剔透,仿似一滴墨水剛滴入清水里,青色暈染在剔透的淡綠里。上層佳品,不可多得的美玉,如果放在前世,價值不菲。
如有差池,自己就用今生的這縷魂靈來給沈家作陪吧。
辰王府應(yīng)該是白少涯的一個落腳點。沈雪竹連日奔波,身體已經(jīng)虛弱至極,走到辰王府時已經(jīng)臨近午時。她懷揣著那塊玉敲開了辰王府的門。
開門的是一名清秀的侍衛(wèi)。
見沈雪竹衣衫襤褸,臉上污跡斑斑,頭發(fā)也凌亂不堪,沒等她開口就“啪”一下關(guān)上了門,以為是沒長眼的乞丐。
沈雪竹又急又氣,重新敲門,還是那名侍衛(wèi),正當(dāng)侍衛(wèi)滿面怒氣,想要呵斥她時,她將這枚玉呈到侍衛(wèi)面前。
“我和辰王有約,我有要事稟報。你耽誤不起,還請您幫忙通報一下?!鄙蜓┲裥睦锇l(fā)虛,卻還是強撐著,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不好得罪。
侍衛(wèi)伸手準(zhǔn)備拿過這塊玉時,沈雪竹將玉往回一縮,快速收回掌心握緊,“煩請您通報一下,這是辰王給我的信物?!彼_信這塊玉辰王是認(rèn)識的。通過這塊玉找到白少涯應(yīng)該不難。
“你總得把玉交給我,我也好去前廳通報啊。不然每天都來幾個你這樣的,那我豈不是給辰王添亂了?!笔绦l(wèi)小哥說的有些道理。
“您說笑了,能有幾個人會跑來打擾辰王,就算是給一萬個膽也不成啊。”沈雪竹開啟恭維模式,“再說了,您見的世面多了去了,想必也不會有人會無聊到來這里搗亂,您看我這樣子,能搗出什么亂來,如果真是搗亂的,被識破了還不得被您一拳給收拾了?!?p> “那是自然?!笔绦l(wèi)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雪竹,料定此人也不像神經(jīng)有問題的人。便將手一擺,示意她不要說了。
沈雪竹乖乖住嘴,擺出一副可憐樣。
“好了,好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去通報一聲!”
侍衛(wèi)見此人衣著雖然臟破,眼睛卻干凈的似那山泉水一般。巴掌大的臉,膚色通透,雖然面有倦色,嘴唇也干枯脫皮了,可是五官清秀,眉眼里春色蕩漾,話語里雖是各種謙卑之詞,卻沒有為取悅?cè)硕钊瞬豢斓淖再H。心一軟,還是決定幫一把,雖然這樣的人放以前他是絕對不可能搭理的。
“白少涯?!鄙蜓┲襁@個本名肯定是不能說的了。干脆冒名進去,說不定有機會。
“什么?”侍衛(wèi)的語氣覺得很意外。
“白貝拉?!鄙蜓┲窀纱嘤蒙蟻砬笆赖拿?,冠上白少涯的姓。看那侍衛(wèi)的反應(yīng),‘白少涯’的名字似乎叫不得。
“白貝拉?那你等一下?!笔绦l(wèi)抬腳就要走。
“大,大哥,這玉,你帶去吧,不然辰王說不定記不起我?!闭f完沈雪竹把玉遞給侍衛(wèi)。
如果不能見到辰王,那留著這玉也沒有用了,沈家就要一起黃泉見了,還不如灑脫點。
侍衛(wèi)嘆了一口氣,接過玉,瞇起眼瞟了一眼又站住,又正反看了一眼玉。
頓了頓,轉(zhuǎn)頭又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雪竹直接彎了彎腰,向沈雪竹行了個禮,側(cè)身說道:“您怎么不早說呢,請隨我到客廳喝杯茶,我馬上去通報辰王。”
這前后截然不同的待遇讓沈雪竹摸不著頭腦。她傻愣愣地點頭,跟在侍衛(wèi)后面走著,腦中一片空白。
王府真是大啊,大的她似乎走不到盡頭,她真的太累了,又累又餓。
穿過一個小池塘,走過一長條走廊,又穿過一個小花園,穿過一個池塘上的小橋,最后才停下來。
一邊有人見有客人過來,端過來一整套茶具。一名看上去大概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立在客桌邊伺候沏茶。面帶微笑,當(dāng)然,微笑里也摻雜著更多的疑慮。
侍衛(wèi)在前面走的途中已經(jīng)將玉給了一個中年家仆模樣的人。送她到門口之后對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囑咐了幾句就告辭了。
沈雪竹一連喝了五盞茶。桌子上還有四碟看上去制作精巧的糕點。雖然已經(jīng)饑腸轆轆,可是她還是不想在正吃糕點的時候辰王進來,然后滿嘴糕點沫子的去和辰王說好話給她申冤。就算此刻如果給她一頭牛她相信她可能都能一口給吞了。
喝到第七杯茶的時候,她已經(jīng)開始幻想做個飽死鬼了。手就要禁不住像那碟做成太陽模樣帶蛋黃的糕點伸過去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傳過來了。
她見到的每個人都小心翼翼,正疑惑這人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會是個什么人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穿絳紅色長袍的人影快步從客廳前門走了進來。
她已經(jīng)餓得頭暈眼花。待這人走到面前的時候她才確認(rèn)這人就是白少涯。
“白大哥,你真的在這里?我還擔(dān)心找不到你呢?!彼行┚兄?jǐn)?shù)卣{(diào)整了一下坐姿。一時間感覺臉上,耳根上,脖子上,像是著火了一般熱的難受。
“哦,有進展了哈?!卑咨傺淖谏蜓┲衽赃叺囊粋€客座上,語氣雖然輕松,眼里卻有掩藏不住地心疼?!岸枷氯グ伞!卑咨傺膾咭暳艘幌驴蛷d。
廳里的丫頭和這廳外候著的幾個伺候的婆子全部退下了。
“沒過幾天,姑娘怎么憔悴成這副模樣了?!卑咨傺妮p聲問詢著。
“白大哥,我們已經(jīng)找到證物了。雖然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能證明我姐,姐夫沒有投敵,但是這里有一份休書,可以撇開和柳家的關(guān)系,這樣我爹娘就能快點出來了?!?p> 沈雪竹急切的掏出那個用布包著的信遞給白少涯。
“這,嗯,這個確實是可以?!卑咨傺拇蜷_那張休書,快速瀏覽了一下,小心折好。
“白大哥,那,我爹娘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您這邊有沒有一點點關(guān)于我們家的情況?”
沈雪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她懇切的目光讓白少涯心疼,像一個瀕臨溺斃的人,滿懷希望。
“怎么說呢?這,這······”白少涯避開她的目光,往客廳門口望過去,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作答。
“白大哥,你照實說就行了?!鄙蜓┲裱劾镆呀?jīng)滿是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你爹在被抓到牢里的當(dāng)天晚上就過世了。你娘不吃不喝的三天之后也走了。我回京的時候你的雙親都已經(jīng)不在了。尸體當(dāng)時被草草處理,我隨后找到了一處好地方,重新厚葬了他們?!卑咨傺臎]有看她。
“那,那他們葬在哪里?哪里呢?”說完這句話,沈雪竹一頭從凳子上栽倒,一壺滾燙的開水和茶碗順帶著從課桌上滾落,白少涯驚呼一聲,伸手去擋那潑向沈雪竹的開水。
“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