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京城小吃
玉錦兮幾世為人,加起來兩百多歲,卻是個父母緣淺的。小和尚曾經(jīng)說她是個天煞孤星命,前后說的都不一樣,怕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這個天煞孤星命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命格。玉錦兮只記得他說過的話,多做善事運氣好。
第一世父母早亡,只和一個不遠不近的繼母過了幾年,稍微大些便住校,考上大學(xué)之后更是沒怎么回去,全都加起來,也沒接觸過幾年。等她和繼母的芥蒂消散了,她也被小和尚的噬魂蟒壓死跑到大夏朝了。
在大夏朝的第二世更慘,連個娘家人都沒有,好歹有個公婆,雖然對她有些苛責(zé),可也算是個父母??上н^了一年多,公婆就染了時疫沒了。
也是在那一世,她從小和尚那里知道了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努力地做善事,這才能在第三世的時候,能有一大家子長輩疼愛。
可她心里一直有根刺,這根名叫天煞孤星命的刺時不時就出來刺她一下,提醒她能夠享受親人疼愛的年頭不多,等把上一世積累的福氣耗盡了,緣分也就到了,還是趕緊離開的好。她一直不敢表露出半分來,就連想都刻意地不去想,仿佛不想這件事,就能多和爹娘多待幾年一般。
可惜鴕鳥心態(tài)不管用,她百般回避,也架不住時代發(fā)展的洪流,一大堆事情裹挾著她,讓她離父母親人越來越遠。那時候跟著席牧在遙遠的北邊兒,沒條件接父母去住,只能隔上兩三年的時間回家去住上幾天。每回回去爹娘自然是高興的,卻老念叨著讓她回婆家,說給人家當(dāng)兒媳婦孫子媳婦了,不能帶著老人家的心尖兒寶貝常住娘家,她也只好無奈地帶著孩子回帝都。
等好不容易席牧調(diào)回帝都,可以接父母去住了,他們又故土難離,在帝都住了兩天就非要走,不是說放不下家里的雞牛蔬菜大棚,就是說不放心家里的孫子沒人給做飯,或者就說帝都的車太多,路燈太亮,反正就是住得不踏實。
父母那一代人,思想還停留在封建社會的風(fēng)俗之中,覺得出了嫁的女兒不好多回娘家住,就算是見她回娘家歡喜,也不肯讓她多留。他們更覺得只有那些沒兒子或者兒子不孝順的人家,才會去女兒家住。自己在女兒家住久了,兒子在村里怕就要被人說閑話,所以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也不想多待。
被吳家小四勾起回憶的玉錦兮有些郁悶,她果然是個親緣淺的。上一世積攢到最后的功德點僅夠帶著席牧離開的,連兒子都不夠,掛在心尖兒上的寶貝兒子,也不過就是一世的母子緣分。唉,不能想,一想就難受。
這一世的原身倒是有父母,可照石碑上說的樣子,還不如沒有的好。不出意外的話,她這輩子,是享受不到父母之愛了。
都是兩百多歲的人了,對于父母之愛也沒有那么強烈的渴望了,這個她倒不是很難受,只是在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時,心有所感罷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徒生傷感而已。大不了這輩子她努力做善事,繼續(xù)積攢功德點,也許下一世還能有至親疼愛她。
玉錦兮收拾起難得一現(xiàn)的惆悵,給柔軟的心又套上一層盔甲。要說起她有什么優(yōu)點的話,能夠迅速從負面情緒中恢復(fù)過來絕對算得上。
不想了,還是想想下一步的賺錢計劃好了。
今天收到的橙子特別多,足有四萬多斤,從早收到晚,整整忙碌了一天。玉錦兮覺得周邊的橙子差不多都被她收光了,也不知下回來的時候還能收到多少。
還有,這四萬多斤的橙子,該去賣給誰?
珩興會是肯定不能賣的,那就只能賣給對方那個叫德誠會的行會了,就是不知對方會不會相信自己。不過能被新開的珩興會當(dāng)成眼中釘?shù)男袝?,不會沒有市場敏感性吧?
她雖然把銀錢從珩興會長那里拿回來了,可那些橙子卻沒動,還是以三十文一斤的零售價格進入了市場。要想打敗對方,最好的策略是價格戰(zhàn),她只要略松松手降降價,這個新開的珩興會就會先敗一局。
降價也不是不可以,時間一長,別的客商收購的橙子也該進入京城市場了,到時候不降也得降,問題是要降多少。
珩興會長開的批發(fā)價是二十八文,零售價是三十文,中間只有兩文的差價,好像有些少。
要不,她以二十五文的批發(fā)價給德誠會?至于零售價他們要賣多少,她就不管了。
這是個好主意,反正對于她來說,只要賣出的價格高于兩文一斤就能賺。當(dāng)然,做生意嘛,還是賺得越多越好。
她干脆就連夜回了京城,反正路上也不過就是兩個半時辰,等她到了京城的時候,才剛交子時。
睡了個自然醒起來,外面也才剛剛熱鬧起來,早點攤子上還有不少空位呢。
玉錦兮是在大運河碼頭上自家的倉庫里睡的,自己的地盤待著踏實。伸伸懶腰,從空間里出來,把門打開,鎖門走人。
對面的門恰好也開了,賣院子給她的鄰居打著哈欠,手里拎了個陶罐,像是要出去買早點的樣子。見了她,哈欠打了一半就收了回去,尷尬地笑了笑。
玉錦兮便也沖著人家笑笑,還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大哥這是去買早點?”
鄰居點頭道:“對,對,胡同口老盛家的豆腐腦兒最好,我這喝了多少年了,兩天不喝就饞得慌。你這也是去吃早點?”
玉錦兮回答:“可不,他家姓盛???這姓好,買賣果然興盛。我也是去他家吃,豆腐腦兒好,焦圈兒也不錯。”
鄰居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立刻附和道:“可不,那些外地來的客商,非得說豆腐腦兒要配燒餅,哪里知道配焦圈兒的好處。”
玉錦兮暗笑,果然是我大吃國一脈相承的國民,一提起美食來,立刻生人變熟人,熟人成親人。
兩個人就一路談著盛家鋪子上的各種小吃美食去了早點攤兒,玉錦兮跟著鄰居一起喊了一句盛老哥,頓時把幾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盛老哥記性十分好:“小哥兒又來啦?家收拾好了沒有???以后就常住了吧?對了,小哥兒貴姓???”
一連串的問題拋來,玉錦兮久不見帝都人獨有的熱情,心中暖暖的,一一回答:“哪里敢承一個貴字,我姓玉,玉石的玉。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有生意的時候就回來住住。一個人懶得開伙,就到您這兒來啦。老哥您別的時候出不出攤兒?”
盛老哥立刻答道:“出,你一天三頓都能在我這兒用,早點就是這些,中午有饅頭、鍋貼兒、炸醬面、大餡兒包子、小菜兒,晚上也一樣?!?p> 鄰居大哥插嘴道:“炸醬面,炸醬面,盛老哥做的炸醬面最地道?!?p> 玉錦兮便笑道:“得嘞,有盛老哥在這里,我這三頓飯算是有著落了?!?p> 盛老哥見來了一個???,心里也歡喜,殷勤地給她盛了一大碗豆腐腦兒,又給她拿了一個焦圈兒。還不住地搖頭,嫌她吃的太少。
玉錦兮無奈苦笑,就這些她都吃不了,還得拿個小號碗出來分一半出去,找機會放在空間里下一頓吃。
盛老哥見她一勺一勺地往小碗里舀豆腐腦兒,嘆道:“就吃這么點兒,夠干嘛的???”
玉錦兮笑道:“飯量小,讓老哥看笑話了?!?p> 鄰居大哥也搖頭說她飯量小,拎著自己的陶罐走了。
玉錦兮這邊吃完了早點付了賬,說了一會兒回來還碗,端著剩下的那一小碗豆腐腦兒回去,因為過了鄰居大哥的眼,一直堅持到進了家門才收進空間,都已經(jīng)涼了一半了。
還了碗回來,把門反鎖上,直接從家里進空間出發(fā),今天還有一大堆事兒呢,她得去打聽打聽,那個德誠會的行會會址在什么地方。
這個應(yīng)該不難打聽,找那些賣水果的鋪子老板問問應(yīng)該能打聽到。
她沒在朝陽門打聽,而是去了更熱鬧的前三門大街,這里有一條東西向的護城河,是和大運河直接相連的,只是比大運河窄了許多。護城河里也有船只,大多是給皇家送糧送貢品的,直接駛?cè)雰?nèi)城來,徑直??吭谡栭T下的碼頭上,再由宮里的太監(jiān)們盯著,把貨物一一驗過了,由那些大力太監(jiān)們運到皇城中去。
河上有橋,橋上有官兵把守,玉錦兮不好判斷那些官兵是什么身份,看那樣子怕是御林軍之屬,個個神氣得緊,緊盯著來往的路人。那些路人也十分自覺地不靠近橋,只偶爾有紅色車圍的馬車駛上那座橋,官兵們問了幾句便放行,想來這馬車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一河之隔的大街上,便是京城最熱鬧的地界,尤其是正陽門外南北走向的那條街道,是熱鬧之中的熱鬧。
玉錦兮滿懷感觸地走在前門大街上,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一條東西走向的熟悉街道。這條在老帝都人嘴里稱作大石爛兒的地方,書面的寫法是大柵欄,她當(dāng)年就曾鬧過笑話,還跟同學(xué)們爭過這仨字兒到底該怎么讀,被經(jīng)過的老帝都人笑著問了一句:“外地人吧?”
見她們懵圈,好心地給她們科普了一番老帝都人對這仨字兒的讀音,甚是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