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海晏河清
工部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人送了幾千條麻袋過來,說要是不夠的話,只管報個數(shù),工部隨時給提供。
那位主事還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玉錦兮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玉錦兮給了他一個準(zhǔn)話,讓他回去交差,那主事歡歡喜喜地回去了。
珍姐兒擔(dān)憂地問:“爹爹,您一個人真的可以?。俊?p> 小五氣呼呼地道:“怎么是一個人?我不算人嗎?”
珍姐兒白了他一眼:“你除了會搗亂還會干什么?要不你別去了,還要累爹爹照顧你?!?p> 小五跳起來道:“瞎說!我會的東西多著呢?!?p> 怎么一個錯眼不見,這倆又吵上了?
玉錦兮無奈地嘆口氣:“沒事兒,我也不老在黃河里待著,正好去韃靼那邊走一走。小五我?guī)е〉脭R家里你們倆又吵架?!?p> 倆孩子各自哼了一聲,誰也不理誰了。
珍姐兒自去廚房,讓幾個廚子忙活了一天,做出許多肉食和主食來,還都囑咐了那些醬牛肉之類都要切成適口的薄片,拿大盆裝了擺在架上,旁邊還擺了干凈的一摞空盤子。
對小五囑咐:“爹爹一忙過頭就容易餓,你想著各樣都拿些,別只吃一樣?!?p> 又指著菜地囑咐道:“撿著能生吃的洗干凈了,每頓飯都要有青菜。水果也是每天都要吃的,你別忘記了?!?p> 小五:“知道啦,知道啦,姐姐你越來越像個管家婆了!”
被珍姐兒在肩膀上敲了一記,后退幾步道:“你每回都這么說,我都會背啦!”
老媽還需要他來提醒食物多樣性嗎?她吃的東西可健康了!
珍姐兒氣道:“會背有什么用?你得想著讓爹爹吃到嘴里才成呢!”
小五見她真生氣了,語氣便緩了下來:“放心吧,我保證把舅舅的飯菜安排好成不成?他回來要是少了一兩肉,你就把我燉了吃?!?p> 珍姐兒又白了他一眼:“爹爹多少年模樣身材都沒變過,你這是糊弄誰呢?”
小五急忙道:“沒糊弄你,我肯定會盯著舅舅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你放心好了!”
珍姐兒還是不放心,可不放心也沒辦法,國師府的事情越來越多,她現(xiàn)在十四歲了,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家里的事兒她得擔(dān)起來。爹爹后顧無憂,才能把精力放在外頭的大事兒上。
爹爹做的,可都是些利國利民的大事兒呢!
可這利國利民的大事兒,做起來著實(shí)不容易。
黃河既然是母親河,其長度和流域可想而知,要想盡數(shù)清一遍,那絕對是一項(xiàng)不得了的超級大工程,怕是幾十年也做不完。小五建議玉錦兮從入海口開始逆流而上,什么時候看黃河對兩岸的威脅小了,什么時候就算清完了。
玉錦兮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她也沒完全從入??陂_始,黃河的入??谠跉v史上改過多次,每一次都伴隨著洪水泛濫,她決定從有人煙的地方開始,這樣能大大地節(jié)約時間。
小五仰著頭看著半空中的景象,不久就確認(rèn)了一個地點(diǎn):“這里,老媽,這里有人住?!?p> 玉錦兮把空間降低了些:“沒錯兒,那咱們就從這里逆流而上?!?p> 這個點(diǎn)選的好,離入??谧阌惺畮桌锬???磥硌匕兜木用駠L夠了苦頭,知道不能把家園建在離入??谔牡胤健?p> 小五感嘆道:“大月這些江河里頭,也就是黃河入??谶@里,才沒有形成大城市吧?真可惜。”
玉錦兮知道他說的是現(xiàn)代社會的情形,仔細(xì)想了想,好像還真是:“歷史上黃河老改道,基本上每個朝代都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來治黃河,不過效果一直不太好。還是泥沙太多了,地上懸河的名頭不是虛的?!?p> 小五問:“老媽,您不會又跟上輩子似的,一門心思地去植樹造林吧?”
玉錦兮笑笑:“我那才干了幾年???主要還是當(dāng)?shù)厝俗龅?。植樹造林的事兒我也想過,不過個人力量微薄,這時候的人又沒有那么強(qiáng)的環(huán)保意識,太難了!”
小五放心了:“咱們就干力所能及的事情好了,先清淤,然后再說別的?!?p> 玉錦兮點(diǎn)頭:“我也是這么想的,先清淤,若是在我的有生之年,確保黃河不再決堤,就是天大的功德了?!?p> 小五道:“那時候大家都信咱們,咱們再說去種樹涵養(yǎng)水源,老百姓才會信?!?p> 玉錦兮:“沒錯,就這么辦?!?p> 不管多么美好的前景,都是從眼下的一點(diǎn)一滴開始慢慢開始的。玉錦兮原本是想著利用一下自動駕駛功能,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個大問題,她的自動駕駛功能吧,被她提升到最高速度之后,就只有這一個速度了。
在一列飛速前行的高鐵上把手伸出去?玉錦兮才不會犯這個傻!
既然自動駕駛不能用了,那就老老實(shí)實(shí)地自己操作吧。小五想了個好主意,在操縱臺上給她放了把椅子,玉錦兮坐在椅子上,就跟駕駛汽車一樣,操控空間緩緩前行。
玉錦兮贊道:“還是你有辦法,這主意不錯?!?p> 她試了試,發(fā)現(xiàn)這一招也有個不好的地方。操縱臺是在石碑前面的,她得面向石碑看著地圖,而她的兩邊,全都是保鮮區(qū),其中還有一處是她的床鋪所在。
她只能把河底的淤泥放在保鮮區(qū),就算是能夠立刻變成顆粒狀的復(fù)合肥料,那味道也是不太好聞的。而且她這里還有不少食物呢,太膈應(yīng)人了。
小五道:“那也不能老站著啊,太累了?!?p> 玉錦兮站起來道:“我先這樣干著,反正也要停下來休息的,就算是腿受得了,手也受不了?!?p> 站起來之后就好多了,她高高地舉起雙臂,將那些肥料從手心里呈拋物線狀拋過去,恰好是小河對岸的草地。
小五無奈,只好由著她采取這種笨辦法,只是手腳更麻利了些,把口袋撐著口子,對準(zhǔn)了那些肥料,接了個正著。
然后他就有了主意:“老媽,咱們用口袋!這樣您裝滿了一口袋就歇一會兒,正合適?!?p> 玉錦兮:“那咱們就試試?!?p> 果然節(jié)約了不少氣力,把肥料裝滿一口袋就拿麻繩系緊,恰好可以站起來活動活動。她還換著手進(jìn)行,看著效率好像低了些,可因?yàn)楣?jié)約了力氣,減少了休息的時間,一天的工作完成之后,并沒有比預(yù)定的工作量減少很多。
小五在統(tǒng)計表上記錄下了數(shù)據(jù):“以后咱們就按這個來,每天完成五里長的任務(wù)就休息,這樣老媽您也不會太累。”
玉錦兮算了算:“嗯,這么一算,一個月就能清一百五十里,也許用不了一年時間就夠了。”
小五提醒她:“冬天可不成,水太冷了,春天也不行。最佳的季節(jié)其實(shí)就是夏天,如今的天氣也已經(jīng)有些涼了,咱們今年怕是干不了一個月就得停下來?!?p> 玉錦兮卻很樂觀:“咱們?nèi)缃耠x入海口太近,黃河寬的很,等再往上走,河道就沒這么寬了。一天別說五里了,十里怕都游刃有余。只夏天干也沒事兒,最多用上兩個夏天,也就差不多了?!?p> 想起大月的疆域遼闊來:“夏天咱們處理黃河,春秋可以去南邊處理蜀地的金凌江。冬天不干,咱們就專心處理家里的生意。你覺得怎么樣?”
小五立刻表示同意:“這個好,也省得姐姐老嘮叨咱們?!?p> 玉錦兮笑了:“我還沒問你呢,怎么又跟她斗嘴了?不是讓你讓著她些嗎?她才多大???”
小五笑嘻嘻地道:“老媽您不覺得她現(xiàn)在越來越像那些大月的深宅女子了嗎?我要是再不逗逗她,她都快不知道自由自在是個什么滋味了。”
玉錦兮:“真的嗎?珍姐兒真的把自己給束縛住了?不會吧?”
小五嘆氣:“不是束縛,我看著她倒是像心甘情愿的??赡苁悄挲g大了,不免想到以后要嫁人的事情。等她嫁了人,自然就要把心思放在四哥身上,天天跟郭家那一大群人打交道,再也不能跟以前似的滿世界亂跑了。我琢磨著就是因?yàn)檫@個,姐姐才自我約束的?!?p> 玉錦兮嘆氣:“還真是如此,珍姐兒是長大了,知道要承擔(dān)責(zé)任了?!?p> 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總會在得到一些東西的同時舍棄一些東西,這個是誰都避免不了的。
玉錦兮摸摸小五的頭:“你以前也是,悄沒聲兒地就有了當(dāng)戰(zhàn)地記者的念頭,還學(xué)會了曲線救國,臨上飛機(jī)才告訴我,可把我嚇壞了?!?p> 小五想起當(dāng)年的事情來就覺得愧疚,立刻轉(zhuǎn)移話題:“這輩子我才不走,打死也要跟著您?!?p> 玉錦兮笑:“話說的這么好聽,不是還要帶著船隊去北美開荒嗎?”
小五故作天真地眨巴眨巴眼睛:“那時候您也沒有別的事兒干,完全可以跟我一起去?。 ?p> 玉錦兮哈哈大笑:“成,我到時候跟你一起去。這輩子,咱們娘倆不分開。你去哪兒,老媽我就去哪兒。”
那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反正等他能夠帶船隊出海的時候,怎么著也得十幾年之后,那時候珍姐兒早就嫁了人,過上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了。
不過計劃不如變化快,就在兩個人以為怎么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進(jìn)行清淤時,一股寒流無情地打破了他們的幻想,讓他們不得不離開。
小五遺憾地道:“今年的冬天來得這么早,這才剛進(jìn)九月門兒呢?!?p> 玉錦兮:“也不算太早了,若是按照公歷來算,已經(jīng)是十月中下旬了,河水變涼也很正常。咱們?nèi)缃窨稍谛”悠诶镱^,這個溫度,也能接受。”
小五問:“那咱們還去蜀地嗎?”
玉錦兮搖頭:“不去了,去韃靼。這寒流是從北邊來的,咱們這兒都冷了,韃靼那邊肯定更冷,牛羊正肥美,咱們趕一撥行情去。”
小五:“對啊,還可以順便看看兩個舅舅。”
玉錦兮奇怪道:“你想他們了?跟他們感情這么好?”以前怎么沒看出來?
小五:“還行啦,他們兩個是長輩,從來不逗我,不跟那幾個師兄似的,老拿我發(fā)型開玩笑?!?p> 玉錦兮笑壞了:“怪不得你死活都要留頭發(fā),我還以為是不習(xí)慣呢,原來是他們逗你的?!?p> 小五滿意地摸著自己的濃密頭發(fā):“就是啊,現(xiàn)在這樣倒好,以前的發(fā)型太坑了。要不是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個身份是個漢族的小孩子,我還以為自己穿成了契丹人啥的呢?!?p> 玉錦兮道:“別人家的孩子不也是這樣嗎?總要到七八歲才開始留頭發(fā)的。”
小五:“反正我不喜歡,光禿禿的腦門上頂著個小揪揪,老媽您不覺得這是京劇里傻小子的經(jīng)典造型嗎?”
玉錦兮笑噴,她在現(xiàn)代的時候不怎么看電視,對于傳統(tǒng)戲曲也沒有興趣,還真沒太注意這個。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沒放在心上,誰讓如今大月的小孩子們都是這樣一個發(fā)型呢!
母子倆說笑著開啟了空間的自動駕駛功能,去韃靼溜達(dá)了一圈兒,購買了許多牛羊之后,在邊市稍加逗留,和正在此地為官的玉錦慶吃了頓飯就回了京。
珍姐兒高興壞了,玉錦兮在韃靼的時候跟她聯(lián)系過,居然能夠正常通話。又加上提前回來了好幾天,玉錦兮又說不再長時間出門了,她便興高采烈地安排起冬日的活動來。
京城的冬天,可是達(dá)官貴人們交往活動最頻繁的季節(jié),既然是老天爺賜予人們的休養(yǎng)生息時節(jié),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
珍姐兒把自己排的日程安排給家里兩個男人看,重點(diǎn)指出一個月之后的大日子:玉錦兮的生日。
玉錦兮一看要請的人就拒絕了:“一個散生,有什么值得過的?就咱們一家子吃頓飯就得了?!?p> 小五道:“郭叔父和李伯伯是肯定會來的。”
玉錦兮:“他們倆平常也來,不會少了他們的飯的?!?p> 珍姐兒無語極了:“爹爹,去年您整壽的時候,是帶著我們在歐羅巴過的,那時候還說其實(shí)應(yīng)該過周歲呢。今年可不就是三十周歲的整壽了?去年太子師兄說了,今年要好好給您過壽的?!?p> 玉錦兮問小五:“是這樣嗎?”
小五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好像是吧?”
就知道這倆靠不住,珍姐兒決定不管他們了。反正家里的事兒她做主,她說請誰就請誰。
至于食材,她只要給爹爹個單子就成了。若不是有些東西只能爹爹弄來,就連食材也不需要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