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古城尾聲

　　言靈·無塵之地

　　一個空間以最高優(yōu)先的權(quán)限將水流盡數(shù)排開，形成一個水泡，氧氣從鐵罐子里流了出來，充斥著整個水泡，葉洛貪婪地呼吸著來之不易的氧氣，曼斯在他們身后更換著全新的氧氣罐，動作熟練又標準。

　　“船長，你動作快點。”葉洛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他身后的曼斯手頓了頓，速度又加快了點，“怎么了？”零沒有說話，好像在沉思著什么。

　　“大的要來了?！彼樕珖烂C，說出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句話，若不是此時此景，曼斯一定會狠狠處分這種說話說一半，py塞大蒜的謎語人，在你那說清楚是要罰款的嗎？心里暗暗罵道。

　　言靈·鏡瞳給他帶來的感覺就像是玩尋寶類游戲開作弊一樣，一鍵全圖，不用辛辛苦苦解謎和試探陷阱，不用打怪撿大門鑰匙，直沖到寶藏面前瘋狂按白色手套的提示拿就完事了，當然制作者也想到這點，整些你無法破壞的建筑擋住你就行了，免得你取巧。

　　不過青銅城的制作龍顯然沒有想到這點，給了葉洛作弊的可能，所以在開全圖之后，他察覺到青銅城底面下緊貼著的一群雕像開始動了起來，一個個形狀與龍人大同小異的古物復蘇了。

　　一個就讓葉洛那么費勁，再來一堆，神仙都能被它們啃出個骨架出來，就是不知道骨架有沒有仙氣，畢竟老人常掛在嘴邊的“仙風道骨”，這就是他催促曼斯搞快點的原因，弄晚了等那些家伙出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程度了。

　　還有一點就是已經(jīng)三個言靈了，葉洛心里忐忑不安，臉上表情管理依然很好，要是三個言靈爆出來，之前可能擔心被拿出解剖觀察，現(xiàn)在百發(fā)百變成混血種的大熊貓，抓起來抽血電擊麻醉一條龍服務，說不定還安排年輕貌美的姑娘進行繁衍優(yōu)秀混血種的工作，這點……嗯，他居然覺得有點向往。

　　與零同學待的越久暴露的可能性越大，他想快點離開自己的好搭檔，上班同事，下班捅事的例子可太多了，誰也保不準零會不會泄露出去，葉洛查閱過獅心會相關(guān)資料，它的前身就是秘黨，慘無人道的措施可施行太多了，為了能屠龍，什么事都干得出。

　　“行了。”水泡消失，曼斯游到他們面前，點了點頭，用一條緊密的黑繩圈在零的腰上，她的體力見底了，只能靠他拉上去，葉洛的體力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這樣勉勉強強，他后悔少帶一條黑繩了。

　　背后的青銅人臉已經(jīng)閉上大口，入口已經(jīng)再次關(guān)閉，世人與青銅古城唯一的通道斷開了，扭曲痛苦的表情凝固在人臉上，彷佛化為了永恒的藝術(shù)。

　　轉(zhuǎn)頭回來，曼斯帶著零開始上浮，零感受著那令人心安的拉力，死亡的生銹味消失在鼻尖，回望那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青銅古城，一點微光圍繞在它周圍飛舞，比起螢火蟲，更像只大飛蛾，追逐那點幾乎看不見的光芒。

　　那是射燈，她意識到這一點，葉洛留在那里！沒有跟上來！

　　零聲音微微有點顫抖，“葉洛同學，你怎么不跟上來？”

　　曼斯猛地轉(zhuǎn)頭，什么！葉洛沒跟過來！

　　葉洛將信號繩割了下來，把射燈綁在自己身上，照耀著那猙獰恐怖的青銅人臉，那是整座青銅古城最脆弱的點，他參加過太極課程，有種說法就是“四兩撥千斤”，通過小力來達到大力的那種效果，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的一種奇妙技巧。

　　換句話說，找準千萬位置中最關(guān)鍵的一點，破壞，整座古城就會發(fā)生不可逆的損壞，因為他通過言靈觀察城市結(jié)構(gòu)是全部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要是分開反而不好辦，合在一起才有成功的可能，像搭房屋積木一樣，抽掉底下那一層，上面的就自然而然倒塌了。

　　他還有顆水下炸彈，心里權(quán)衡再三，總有種你們先走，我斷后的不詳預感，實際上葉洛并不想充當這種悲情角色，但不管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整艘船的人，絕對不能讓那群怪物出來，不然結(jié)果可想而知。

　　借助射燈給出的微光，他飄到青銅人臉的面前，表情似乎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咬著那根火柴繼續(xù)永世不得解脫的看門任務，“行了，看你那么辛苦，幫你一把，下輩子別叼火柴了，賺點錢叼雪茄?！?p>　　“葉洛，還留在那干什么？快跟上來！”曼斯嚴厲的話語傳到他的耳里。

　　他假裝沒有聽到，把黑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青銅人臉上面，按下底下的固定裝置，兩條釘子自動伸出來釘進去青銅人臉里，免得被水流沖走或移動一下就沉下去深不見底的下面，裝備部什么不行，炸彈這一塊他還是抱有高度的信任的，哪怕懷疑他們會因為熬夜過多而猝死在電腦前，都不要懷疑他們制作炸藥的威力，甚至他曾經(jīng)想過本**是不是在裝備部進修過一段時間，深諳炸彈之道。

　　兩腿用盡全力擺動，回想起深海潛水課程里教授說過有關(guān)省力的幾個技巧，向著曼斯的方向奮力前進。

　　曼斯瞪大雙眼，大叫道：“他拿水下炸彈干什么，根本不可能炸得動這座城市，這可不是中國的豆腐渣工程，是青銅與火之王的作品，掌握火焰的君主提煉出來的產(chǎn)物?！?p>　　零保持沉默，自己搭檔不可思議的地方不少，她并不覺得他是個傻子，不然剛才就已經(jīng)死在那冰冷的青銅古城里了。

　　“走了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點！”葉洛反而催促起他們來了，沒有多加解釋，跟著他們上浮。

　　從身上摸出遙控，大力一按，黑色的盒子微微一震，巨大的灰塵包圍了青銅人臉，一股來自火與水高溫反應的震動悄無聲息地炸裂了總在叼著火柴的青銅人臉，面部碎成無數(shù)塊，緊接著連接它的墻體也出現(xiàn)無數(shù)的蜘蛛網(wǎng)紋路，恢弘的城市到了最后的時光，可它的主人仍然沒有蘇醒，沒有歸來，只有無喜無悲的江水沖刷著這些古老的青銅碎片，滑落最深的低處。

　　無數(shù)的嘶吼聲從底下傳來，曼斯臉色一變，零原本蒼白的臉蛋沒了血色，只有葉洛最為鎮(zhèn)定，腳抖了抖，繼續(xù)堅強地往上游。

　　那是不甘心的亡魂，被上位者囚禁多年的奴仆，太久沒有品嘗過血的味道，腐朽的青銅味沒有吞噬掉他們嗜虐的本能，好不容易能逃往外界的機會，被一個人類毀滅了，他們在哀嚎，他們在憎恨，既是入口也是出口的青銅人臉率先毀壞，上面重達千斤的青銅塊將他們壓進永不見天日的水底深淵，成為無人知曉的孤魂野鬼。

　　他們?nèi)烁〕鏊?，救援小艇就在他們附近，七手八腳地爬上小艇，動力十足的引擎聲響起，小艇發(fā)動，曼斯控制著開往摩尼亞赫號，而零和葉洛終于能脫下那該死笨重的潛水頭盔了，呼吸著最為甜美的新鮮空氣。

　　“那些是什么鬼東西？”曼斯頭也不回地問了句，狂風吹著他頭發(fā)向后飛揚。

　　葉洛雙手按在自己的膝蓋上，緩了幾口氣，大聲回答：“大概是死侍一類的，怎么說，就是龍王可能太閑了，弄了些不人不龍的家伙陪他，見人就咬，比我家的狗還要兇十幾倍?！?p>　　“死侍？看起來數(shù)量好像有點多啊！”曼斯扭轉(zhuǎn)了方向盤，準備從側(cè)邊上摩尼亞赫號。

　　零補充了一句：“非常多，我粗略回頭看了下基本能使船上的人換個幾十遍不帶重樣的。”也許是劫后余生的原因，零罕見地開起了不好笑的玩笑。

　　船上甲板塞爾瑪和三副揮起了手向他們示意，臉上掛著笑臉，還沒意識到剛才有什么鬼東西差點脫籠而出。

　　“船長不用太擔心，我剛才那一炸起碼九成以上的死侍出不來了，那青銅人臉是最薄弱的一點，一旦炸毀，整座城市就像沒了地基一樣，直接倒塌，埋它們應該埋的差不多了?！比~洛安慰了下船長，順便提醒他老子可是立大功了，趕緊給爺記上，回去獎學金看著發(fā)，你們命值多少就發(fā)多少，這種囂張的話只能在心里默默喊一下。

　　“那里太多我們夢寐以求的珍貴資料啊，對我們研究龍族習慣和歷史有非常重大的價值，不過人安全最好，不然用命換來的收獲，又有什么意義呢。這點你做的很好！”曼斯幽幽的語氣似乎想起了以往的事，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曼斯停下小艇，看著塞爾瑪操控著梯子下來，突然問：“對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最薄弱的點呢？”

　　葉洛還沒想到該怎么敷衍過去，零搶先回答：“我的言靈解析出來的?！彼粗~洛，眼睛里有著莫名的意味。

　　曼斯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什么，默認了這個說法，爬上梯子，第一時間奔向主機室，“啟動引擎，離開這片水域，趕快！”

　　葉洛和零也脫下潛水服，更換回學校的墨綠色制服，他們的身份又回到卡塞爾大學的學生，而不是執(zhí)行水下任務的行動專員。

　　黃銅罐已經(jīng)被專門人員拿去冰封了，鐵盒子被另一批歷史隨行教授拿去研究，他們兩人終于可以打道回府，過著卡塞爾大學的日常生活，相信校長會很樂意給他們這些勞模放比平常學生更多的假期。

　　塞爾瑪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個負責水下搜尋的人急匆匆來到她面前，面色驚慌地說：“雷達顯示有六個目標飛快地向我們襲來，速度高達50節(jié)?！?p>　　她皺眉，下令：“打開聲納?！?p>　　“是?！?p>　　屏幕上幾個形狀模糊不清的生物向他們方向高速移動，由于速度太快了，無法具體成像。

　　曼斯深吸了口雪茄，打開艙壁上的武器柜，一支L115A3狙擊步槍穩(wěn)穩(wěn)地放置在中央。這種英國造的遠程狙擊步槍堪稱狙擊步槍的皇帝，但是執(zhí)行部依然不滿足于它的性能，進行了彈藥的升級。

　　他把一枚枚泛著冷藍色光、彈頭上雕琢古老花紋的子彈填入彈夾，每一枚子彈的底火都被涂成紅色，這是高危武器特有的標志。

　　葉洛他們水下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的十分出色了，剩下的就靠他們了，幾條僥幸出來的雜魚，還不清楚為了殺它們混血種幾百年來做了多少針對性裝備，該讓它們下地獄去陪壓在青銅古城下面的同伴了。

　　他走出船艙，看著那六道鋒利如箭的白沫，切割了雪白的水面，如龍似蛇的身軀頻率極高地擺動著。

　　曼斯雙手持著狙擊槍，普通人不會這樣干，因為強大的后坐力足以讓普通人手臂脫臼，但經(jīng)過龍血強化的混血種身體強度足夠，他背靠著鋼鐵的墻壁，以致于不會因為船的移動而失去準頭，紅外瞄準器精準地照射它們體溫過高而暴露的身軀。

　　“來者是客，可惜你撞我槍口上了！”他猛地扣動扳機，接連十發(fā)的大口徑子彈打入了它們的身體，過了一會，六道惡心的尸體浮上水面，他頭一次見到自己準頭那么準，忍不住高興起來，嘶啞的笑聲從他嘴里發(fā)出。

　　言靈·鏡花水月

　　葉洛閉著眼睛，那是他第一次能全神貫注地操控第二視野，不用分心自己的世界，他輕而易舉地在那六個死侍腦海里抹掉了摩尼亞赫號，失去目標的它們懵了一瞬間，然后作為不動的靶子嵌入了最致命的子彈，隨著它們的死亡，他腦海的六個小型“顯示屏”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非常慶幸自己做了炸毀青銅古城的決定，那個堪比半艘摩尼亞赫號的死侍被深埋里面，如果出來，葉洛可以考慮往自己身上涂點芥末，免得它第一時間吃的是他，或者嫌惡心把他吐出來不吃了。

　　真累啊，葉洛看向旁邊坐著熟睡的零，安靜地像冰棺里的睡美人，這個搭檔挺不錯的，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