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漫步在青木原森林的小徑上,泥巴粘在她的靴子上,已經(jīng)第三天了,肚子饑餓的感覺拉著她的長腿不斷下沉,每一步對自己來說都是體力的消耗,身體的煎熬,喉嚨跟冒煙沒區(qū)別,要是眼前能出現(xiàn)一瓶礦泉水,她可以硬生生咬開蓋子痛飲。
這是她師傅賦予麻衣的一場試煉,需要學員在這個在日本有“自殺森林”之稱的地區(qū)進行為期7天的荒野求生,鍛煉他們的野外生存技能。
一個好的忍者免不了在荒山野嶺隱蔽多天只為了能在某一刻悄無聲息地抹掉目標的脖子,暗殺地點都受不了的話,暗殺自然無從說起。
她師傅一眼就看中了這片森林地帶,艱難行進的麻衣也證明了她的決定是很正確的,作為她其中一個學生,麻衣眼神有些麻木,像機器人一樣行尸走肉地向著黃點前去,那是打點中的第四個點。
僅僅考驗他們荒野求生顯然難度不能讓麻衣的師傅滿意,畢竟以他們的本事,找到水源采點認識的可食用菌類,加上先前已經(jīng)進行過抵御饑餓和技巧性減少水分方面的特訓,度過7天不算有挑戰(zhàn)性,甚至對他們來說算放松了。
所以在荒野求生的基礎上強制他們參加一場地形曲折,路途遙遠的打點,以這種不人道的手段逼迫他們移動,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
酒德麻衣心里沒有任何感覺,腦海里只有那一副簡陋地可以說是小孩子隨手涂鴉的手寫地圖,那是她師傅繪制的,在這青木原森林里,特殊的磁場會擾亂人的方向感,通常迷路的人會活活餓死或脫水死在這片郁郁蔥蔥的森林里,成為它養(yǎng)料的一部分。
地圖上各種顯然標志被她一一對應,即使如此,三天的時間內以她的能力還是只找到四個點,連抱怨都會增加水分和體力的無意義消耗,她抿著嘴,一言不發(fā)地拖著疲憊的身軀邁向那一片綠中黃得顯眼的袋子。
里面是打點的裝置,她用手指上套著的指環(huán)輕輕一碰,就能打點成功,順序錯誤的話裝置將不會作出反應,在打點上她那師傅也不放過,狠狠地操作了一下,有時袋子會掛在樹冠的毒蛇窩旁邊,有時會掛在蜂巢前,掩蓋那進出自如的馬蜂。
也許只有瘋子才會參加這種可以宣稱是折磨的試煉吧,麻衣腦海閃過這個念頭,但成功的渴望依然如同美酒般吸引她這個醉漢。
相似的人總會聚在一起,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在中國有句老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有些認同,不然安安分分地去找份模特工作,吃著中年男人大把大把的打賞錢,甚至做了某位董事長兒子的妻子也不錯,只用擔心丈夫給不給鈔票,而他怎么出軌都與她無關。
而不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打那該死的點,每天早晨提早醒來用大片葉子接著露水飲下,中午看能不能抓些認識的小魚稍微用太陽曬曬暖了就生吞了,繼續(xù)餓鬼投胎一樣苦苦尋找目標。
到了,她抬起那好看的臉蛋,黑色的頭發(fā)被她扎起了馬尾,第四個袋子掛在有點高的巖壁,下面點的巖層凸起的地方有雙藍色的鞋子,凌亂地放置在那,長出令人反胃的真菌,不用多說,已經(jīng)腦補出一個人失足摔落的場景,當然也可能是自殺的,畢竟每年來這里自殺的年輕人可真不少。
不過她強忍著不適,反正也吐不出什么,最多是些胃液。
酒德麻衣皺起了眉頭,不能爬上去打點,她的體力支撐不了她做那么復雜的動作,只能繞點路從后面走上去,而且那里沒有攀爬的著力點,容易摔下去,目前她還沒和地下穿著破爛的尸體睡在一起的打算。
繞路了,她調轉方向,用手撐著一旁的樹木,慢慢移動,無數(shù)的毒蟲藏在草叢里觀察著她,發(fā)出奇異的蟲鳴聲。
第三個袋子里面裝有驅散毒蟲的噴劑,那是師傅留給弟子的少許慈悲,也是一道試探,打不到三個點的廢物也不需要這瓶東西了,因為已經(jīng)沒機會走下去了。
麻衣的眼神逐漸迷離起來,袋子在她眼里一個化為三個,咬了下舌頭,眼里又恢復了一時的清明,三個袋子又重合為一個,得盡快了,她心里默默地對自己說道。
躲避了鋒利枝條的灌木,沿著曲折的坡路上去,去到那一個頂峰,可袋子已經(jīng)消失了,她微微一怔,全是漿糊的腦子暫時理解不了這種現(xiàn)象,倚靠在某個石塊上休息了一會,才明白袋子是掛在頂峰下面,必須伸手去下面碰,才有機會打到點。
想通這個道理的她望著慢慢升起的太陽,艱難地撐地而起,不能拖太久了,到了中午高溫會急劇消耗她的體力,必須找個陰涼的地方進行休息。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你看起來需要別人幫忙?”
見鬼了?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出現(xiàn)幻聽了,荒山野嶺不太可能出現(xiàn)活人,更何況這種地方最多會有雙目無神的年輕人靜靜地站在某處險地上,像鳥兒一樣擁抱天空,然后墜落成不成人形血肉模糊的尸體,沒有心情在意這么一個走投無路的人,頂多結個伴一起跳。
“沒聽到嗎?”那禮貌溫和的聲音響起,麻衣確定不是耳朵出問題了,而是確確實實有人詢問她,睜開迷人的雙眸,看向聲音來源的地方,一位穿著高中生校服的年輕人席地坐在那里,靜靜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酒德麻衣想開口,讓這個可能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離她遠點,雖然長得有點帥有點白甚至還有點高,但現(xiàn)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荒山野嶺,不需要他的幫助,心里略微有點擔心,不排除年輕人喜歡狂野的玩法,她對自己的魅力有所自知的。
考慮到冒煙的喉嚨,到了嘴巴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只是沉默地和他對視,眼里一片冷漠。
年輕人撓了下頭,不知道從哪里拿出的一瓶水放在她面前,“需要喝水嗎?”酒德麻衣吞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