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府。
李元,高深以及綠眉上人師徒端坐在邊,那香山寺的僧人低眉耷眼,潘龔和潘明理坐在對面,氣氛沉重。
“諸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李元目光掃過諸人,卻是神色凜然,因為這幾位身上氣息浮動,明顯受了重創(chuàng)。
高深和那和尚也就罷了,綠眉上人可是宗師,宗師受創(chuàng),這可不是小事!
“咳咳?!迸她忂@時不敢隱瞞,連忙解釋。
原來幾日前日在城外發(fā)現(xiàn)了妖物巢穴,便匆忙之下帶人圍剿,只是不想其內(nèi)居然有大妖隱匿,猝不及防之下,潘府好手幾乎全部喪命,幾位宗師也身受重傷。
“哼,若非那位觀龍道人及時到場,還有那頭大妖似乎也受了傷,我等能否回來還說不準(zhǔn)?!本G眉上人似乎頗有微詞地說道,“不像某些人,躲過了一劫。”
李元明白對方這是在拐彎抹角地罵自己,也不隱忍,當(dāng)下一縷氣機(jī)壓迫而去。
“嘭!”綠眉上人氣息不穩(wěn),一時不察,身下桌椅崩裂。
潘龔幾人連忙起身:“上人……”
“無妨……”冷不丁吃了大虧的綠眉上人卻沒有任何發(fā)作的跡象,反而有幾分驚異莫名地望著李元。
“這……”在場幾人并未察覺李元的動作,只有那位道童似乎看出了什么,同樣驚懼地望了李元一眼。
“道友還是不要指桑罵槐的好,否則誰也不像我這么好脾氣,不過你說得對,若是遇上大妖,幾日前我的確無法安然脫身?!崩钤_口,“可否詳細(xì)說說,那大妖什么來歷?”
他問這話的時候,金丹內(nèi)轉(zhuǎn),蔓延潘府。
有了崔姒的提醒,他對潘府中人都帶著幾分審視,只是幾息之后,他就收回了探知。
并無異常。
“那是一頭青鱗大蛇,體型卻大如房舍,不定有遠(yuǎn)古血脈在身,一身妖力強(qiáng)橫至極,我等兵器難傷分毫,而且此妖掌握了分身之術(shù),不懼群起,端的是可怕無比?!迸她徰壑新冻龊笈?。
“大妖之事,我等已經(jīng)上報,上面自然會派人前來捉拿?!闭f話的是高深,“至于我等,配合那位大人擒殺一些妖物即可,圍剿大妖卻是有心無力。”
說著,他將目光放到李元身上:“貴司秦司主神通驚人,若有他相助,我等也可先行調(diào)查,上人也不必介懷,天問司和衙門之中各有寶庫,你若能繼續(xù)相助,我等也不會吝嗇。”
李元點頭。
“你說的秦司主可是觀龍道秦賀年?”
“正是有龍道人之稱,位列地榜六十三的秦司主?!迸她忺c頭,那位的實力名聲不假,只是這代價……
綠眉上人揚(yáng)了揚(yáng)眉,看了看李元:“如果秦大人和李大人都出手,我倒是可以出一份綿薄之力,我的要求也不高,一份淬煉虛丹之物即可……”
同是宗師,也有高低,綠眉顯然不是秦賀年的對手。
他乃是以玄冊結(jié)丹,潛力不夠,所以需要兌換此物。
“這件事我可以作主?!弊鳛樗久?,紫令的分配他也是有份額的。
頓了頓,李元又看向潘龔:“我還有一件事需要麻煩一下潘老爺……”
說著,李元傳音入密,另外幾人面面相覷。
“此事……”
聽了李元的話,潘龔卻是臉色微變,一邊,潘明理更是面如黑炭。
“這是辦案需要,兩位,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崩钤獩]有廢話,起身離開,末了丟下一句,“還有,答應(yīng)本座的劍器早作準(zhǔn)備,最好幾日之內(nèi)送到我府上?!?p> 說罷,氣機(jī)橫壓,肉身凌空而去。
“這……宗師?!”潘龔驚懼交加。
“我等也告辭?!逼渌麕兹送瑯用媛墩痼@之色,不再逗留。
“老爺……”潘壽過來低聲詢問,“天問司再如何也不能……”
“少年宗師……”潘龔低聲呢喃,看向潘明理,“你說呢,畢竟申兒是你的子嗣?!?p> 潘明理慘然一笑,卻是語氣堅定:“那就從我尸體上過!”
潘龔拂袖而去。
身后,潘明理面露陰霾,半張臉下,褐皮鼓動,幾縷黃毛刺出皮肉,鮮血低落。
……
回到天問司,李元又被秦賀年叫了過去。
秦賀年,乃是離龍府二位副司主之一,出身東陽秦氏,這也是一地郡望,只是相較潘氏這等連宗師也不出的郡望,秦氏就是個真正的名門望族了,族內(nèi)單是明面上的宗師就有百人,甚至還有三位國封的道門天師高人,在當(dāng)?shù)叵肀M尊榮。
秦賀年出身旁系,但是成就不低,在如今府上,作為天問司副司主,他也是實權(quán)人物,屬于族內(nèi)實權(quán)長老一流。
如此人物,對李元這個靠背后門閥背書才一舉從解元晉升司命的關(guān)系戶的觀感自然不會很好。
尤其是作為秦家實權(quán)人物,他知曉李元和李閥的一些齟齬。
李元對秦賀年同樣觀感不佳,或者說對他和那位黃豐都不感冒,原因自然是這幾日任命以來在司中受到的排擠了。
秦賀年看上去正值壯年,氣血雄渾,站在一邊如同山岳大鼎,震懾一方。
見到李元入內(nèi),剛想開口,冷不丁感應(yīng)到了什么,面色大動:“嗯?冰肌玉骨?先天外顯?你抱丹了?!??!”
說到后來,秦賀年干脆跨步上前,仔細(xì)端詳李元身體氣機(jī)。
晉升抱丹之后,李元還來不及熟悉身體暴漲的力量,之前綠眉上人就沒察覺到他的異樣,秦賀年只是微微一掃,高下立見。
只是李元本來也沒打算隱瞞,頓時坦然而對:“僥幸度過?!?p> 秦賀年依舊一臉驚異,只是先前的嚴(yán)肅凜冽卻是不見蹤影,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前幾日城中異象紛呈,該不會是你小子……不對,你抱的是幾品大丹?”
圣朝一統(tǒng)天下以來,以九品劃分下下至上上品,龍虎金丹當(dāng)為當(dāng)世一品,只是這種秘聞,沒有必要對秦賀年說的那么清楚。
“上品?!?p> 秦賀年頓時目放金光,隨即又有些黯然,他自問天姿絕世,然而秦氏傳承功法除開嫡系修行的《魚龍衍脈秘典》之外,其他支脈,包括自己修行的不過是一部頂級玄冊而已,結(jié)的還是由天靈寶庫中換來的四品大丹法門,雖說還有晉升之力,但上三品可是號稱金丹法門,古法修者,抱丹境也稱金丹境,不成金丹,休提長生。
毫無疑問,此刻李元在秦賀年心中的地位瞬間轉(zhuǎn)變。
“不知大人喚我來所為何事?”李元不知秦賀年心態(tài)轉(zhuǎn)變,禮數(shù)周到。
“此事……只是有人見你這幾日未來任命,捅了上來,我以為你身體有恙,不過現(xiàn)在卻是明白了緣由,揭過不談,你既然晉升抱丹,那么也可掛榜內(nèi)務(wù)府,領(lǐng)一份丹帖了?!?p> 所謂丹帖,和人才補(bǔ)貼差不多一個意思,只要晉升抱丹,任職圣朝,便可領(lǐng)取一份額外的俸祿,這份俸祿雖少,卻也是一種身份象征。
李元點頭應(yīng)下,只是心中有些冷笑,這司中果然人才濟(jì)濟(jì),缺勤都要報到頂層來。
看起來,秦賀年原本還不打算輕拿輕放,若非李元晉升抱丹,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這件事恐怕就不是一語帶過了。
“既然司主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就先行告退了?!?p> “且慢。”秦賀年從一邊的公桌上取出一卷案卷,交給了李元。
“這是?”
“我聽潘老爺說,你也介入了那頭漏網(wǎng)之妖的事件中,這是完整的案卷,記載了從潘申喪命到如今,司里查出來的所有線索,我也是今天才收到,若是你能辦好,我會向黃兄提議由你接管南城商坊。”
南城商坊倒是個好地方,和東城河街,西城樓坊,北城食坊都是府城膏腴之地,他的天香樓就在這商坊之中。
這是看中自己的潛力準(zhǔn)備提前投資了嗎?
李元沒有拒絕,潘申的案子他是半路插手,前期資料被黃司主把控,他之前只能從崔姒那邊入手,現(xiàn)在卻是得來不費功夫。
只是現(xiàn)在這起案子又有些麻煩,牽涉到了大妖和妖王,他有些不想接手。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件事的不可控之處全在那頭大妖,若是能提前布局,在府城之中,一頭大妖還真不算什么。
“屬下領(lǐng)命?!?p> “另外,三月后乃四國盟約百年之際,圣帝有旨,補(bǔ)文武舉試,府城以上為學(xué)子武生設(shè)生元,秀才擂二月,你乃去歲龍安武解元,此事由你統(tǒng)籌,半月之后離龍城開科舉之門,此次不設(shè)進(jìn)士科?!?p> “補(bǔ)舉人試?”李元有些驚異,這是為了吸納他國人才,如此格局,可稱圣君。
“不錯,圣帝英明神武,大賞天下,廣開武舉,為的就是招賢納士,之前那次武舉,許多世家子弟提前得到消息都未參加,反倒讓你奪得魁首……當(dāng)然,也該你得,不過這次司中接到任務(wù),我準(zhǔn)備讓你你負(fù)責(zé)武秀才和武生的考核,文試由知府那邊派遣?!?p> “地點可有安排?”
“一切用度皆由你自定,只是一點需要謹(jǐn)記,一視同仁,撫恤民情?!鼻刭R年提點了一句,“來我龍安郡考核之人,應(yīng)該是南部百越?;饑凸矟蓢淙诵M道異人眾多,而且規(guī)矩與我等有異,進(jìn)入離龍城后我會安排人統(tǒng)一住在香山寺,讓那群和尚看住他們,其他的你也多費心?!?p> “還有日常巡邏安排,上官亥一人難以應(yīng)付,你可以派一位下屬輔助?!?p> 李元心中敞亮,巡邏排查那是上官亥的職責(zé),他作為司命也有權(quán)力安排,只是先前這份職差被壓著,落不到他頭上,這是秦賀年對自己示好的信號。
李元沒有拒絕,從秦賀年書房離開后,第一時間翻看了案卷,然后讓人去衙門將李耗叫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