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來了。我知錯了……”許浩的額頭不停的撞擊著地面。三叔拽起許浩的右臂，“沒有用了，磕一萬個頭也改變不了什么。”
血水，淚水順著許浩的鼻骨滑下，“你，你還，沒有說呢，還有話沒有說呢……”
“你爸臨走時候囑咐道，給自己預(yù)備的棺材要等你回來才能住進去，他讓你用筆在棺材上寫上壽字，他說你好學(xué)，寫字也好看。你要是早回來兩天就…好在你回來了?！?p> 許浩沒等三叔說完，就進里屋翻出自己私藏的毛筆和早已發(fā)臭的墨水。
許大壯給自己留了一口上等的紅木棺材，棺材寬大足以放下兩個人，棺冒上雕刻著八仙過海，棺內(nèi)畫著五只蝙蝠，呈現(xiàn)拱門狀排布。
許浩猜到這是留給自己寫字的地方，筆頭在水中已經(jīng)變軟散開，左手輕輕縷著筆毛，沾墨，運筆，漢字和圖畫寓意著五福送壽，許浩寫完端詳了好久。
許浩坐在許大壯身旁，不停的往瓷盆里放著冥幣，火焰映紅了白布。他從兜里翻出被顏鋼撕掉郵票的信封，一同放了幾去，蹭的一下，火焰穿的好高，額頭前的頭發(fā)瞬間發(fā)出了膠皮的味道。
這一宿，許浩幾乎沒有合眼，一幅幅過往在腦海中流轉(zhuǎn)。
…
許大壯死的第三天，被抬進棺材許浩寫完字的棺材，棺材蓋蓋過一半。
“今天就要大殮，許氏家族按長幼次序排列成行，為死者凈面，瞻仰遺容。”知賓遞給許浩一個棉球，讓許浩在臉盆中象征性地蘸一下，然后再在許大壯臉上擦拭一下，給他凈臉。
三叔把許浩拉過身邊，小聲告訴他一會釘壽釘?shù)臅r候多用點力氣。說著遞過來四根壽釘。
許浩從小就了解這些習(xí)俗，十里八村的人都來找許大壯定制棺材。正常蓋棺是特別有講究的，要用四顆鐵制的壽釘，由木匠用斧頭將釘子楔入。其中三根楔到底，鉚入棺幫，如果死者是男性，則是三根為左二右一，如果是女性，則三根釘為右二左一。最后一顆釘子留有余地，好讓逝者可以在天之靈可以照顧照顧子孫后代。全釘上？許浩雖有疑慮但是處于懵的狀態(tài)還是照做了。
招魂幡隨風(fēng)飄搖，四位壯漢抬著棺材走在前，許浩拋灑紙錢走在一旁。嗩吶聲喇叭聲從村頭一直蕩進山里。
許浩有太多話想問，有太多淚想流，等一切都辦完再去找二叔問一下，最后許大壯說的了什么。
二叔對許浩從來沒有過溫柔的話語，怒狠狠的態(tài)度許浩也早已適應(yīng)。但是只有二叔最后在屋子里聽了許大壯說了最后的遺言。
想著所謂的最后一句話的許浩看著地上的許大壯墳包，和旁邊他母親的墳包連在一起，像一對苦命的鴛鴦。
雪，大片大片的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