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火對常人無用,但對妖怪和陰魂有著十分致命的吸引力。
妖怪的一生,修行不易。
從出生起就面臨無數(shù)的危險和競爭,隨時都有喪命于其他動物(包括人類)口中的風(fēng)險。
等到機緣巧合開啟了智靈。
從這一刻起,才有了應(yīng)對人類捕殺的自保能力。
但是前面還橫著一道更危險的門檻在等它。
那便是500年一次的天劫。
屆時天上地下,無所遁形,只能倚靠修為、法寶硬抗。
這條路九死一生。
若有了香火庇護,則可以鉆漏洞轉(zhuǎn)職為虛神,亦或者找關(guān)系進入天庭的體制內(nèi),吃上公家飯。
此后會多一些約束,好歹不用面對九死一生的天劫啊。
一樣可以長生。
能夠給與草木精怪封正機會的,也只有天庭、地府和人間帝王。
香火好比人類社會中的影響力和好名聲,只要你對社會有貢獻,受人類供奉,就能不斷獲得香火,最后成就香火之道。
對了,香火這東西,不僅人類認(rèn)可,天庭和地府也同樣認(rèn)可。
香火對陰魂的作用更大。
不僅可以讓它們持續(xù)的停留人間,期間魂魄不會消散,等到累積足夠的香火后,陰魂一樣可以成為虛神。
這老頭渾身上下寫滿了貪生怕死的性格,一看就沒有那種直面天劫一往無前的膽魄,自然打上了香火的主意。
至于這貨怎么獲得的香火,是通過正當(dāng)手段獲得的,還是偷的、騙的、搶的,董合一律不管。
因為這香火對他也有好處。
獲得夜游神和日游神的職位后,董合等于直接從一個白板空降為陰司的底層公務(wù)員,卻沒有與官位相匹配的實力,這就需要用香火來狠狠的彌補一下自身的短板了。
想通這一點后,董合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再次落到這老貨身上時,才發(fā)現(xiàn)對方也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這氣質(zhì)……小鼻子小眼,短胳膊短腿的一看就像個受氣包。
還有那么一點小可愛。
“上仙,你覺得如何?”
老頭不清楚董合心中的想法,還在一邊忐忑不安的等候答復(fù)。
董合突然一拍大腿,“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就是給你提供一棲身之處嘛?”
“我在上元縣正好有一棟獨家庭院,前面還有一間空房,收拾收拾,住個人是沒問題的。”
“不過這房租和保護費……”
“上仙放心,這個房租和保護費一定如期上交?!?p> 老頭心中有些肉痛,但一想到這些年自己東跑XZ的悲慘日子,在哪里不是被人欺負(fù)?
貌似都被人欺負(fù)習(xí)慣了。
絲毫沒有難為情的心理負(fù)擔(dān)。
說起來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也就當(dāng)冒牌山神這幾年稍微安穩(wěn)了一點。
他之所以主動攀上董合,千方百計想要融入人間社會,一是董合好歹是個人類,總歸好講道理一點,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把他給吃了。
二來董合有喝退300年修為虎妖的實力,這根大腿目前看起來應(yīng)該比較粗壯,可以抱久一點。
還有一個原因,他未來的發(fā)展規(guī)劃,就在尋常百姓間。
這叫未來的人生企劃。
又稱茍道。
真正的打入人間,收獲更大,些許保護費算什么?
交給誰不是交?
兩人談妥保護費后,竹筏上一時間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前幾分鐘還喊打喊殺,此番冰釋前嫌,兩人間的關(guān)系仿佛變得更好了一些,直把一邊的貨郎看得目瞪口呆。
“董爺,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重新開動了?!?p> 此時竹筏還停在雷公河中間,貨郎獨自守在一邊,雙手抱在竹竿上,略顯吃力的將竹筏固定在河流中。
“可以開動了……咦,等一下?!?p> 董合正要起身,猛然發(fā)現(xiàn)被他扔到竹筏上的紙人張身體劇烈的抽搐了一下,嘴角涌出了一大團的烏血。
“什么情況?”
他伸手去準(zhǔn)備探一探紙人張的鼻息,伸出一半,突然收了回來。
“幽冥眼,開!”
他感受到了一股危機。
在他開啟幽冥眼的同時,紙人張的胸脯上一陣涌動,從里面蹦出了2個紙人。
紙人一大一小。
正是之前在破廟中被紙人張招出來探路的兩個紙人。
只是此時的紙人狀態(tài)十分不好。
不僅灰頭土臉,而且兩人都缺胳膊少腿,成了殘廢之軀。
原本約30多厘米高的小紙人矮了一大截,兩條小短腿不知道被誰挖去,而中年女子則斷了一條胳膊,整個人顯得更纖細(xì)了。
顯然她們從三只倀鬼和虎妖手下逃脫也是付出了一些代價,沒想到竟然偷偷返回破廟,藏在紙人張的衣服中。
女人見董合發(fā)現(xiàn)了她,神情略有些緊張,慌忙中將小孩護到自己身后,盯著地上的紙人張沉默不語。
很快眼中便露出一絲決裂,還有一絲玉石俱焚的慘笑。
在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之前,用僅剩下的一只手臂探入紙人張的胸脯下,捧出了一顆裹滿了鮮血的人心。
“你……”
竹筏上的人不由得大吃一驚。
從之前的稱呼看,這女人和小孩應(yīng)該是紙人張的家人。
誰也沒料到會突然對紙人張下毒手。
難道是怪罪紙人張之前派她們出去送死的舉動?
也不至于下死手??!
紙人張的身子原本就處于虧空中,迷迷糊糊昏迷不醒,此時遭此大劫,整個人如同砧板上的魚一樣直接彈了起來。
他睜大了眼瞅著旁邊的紙人母子,嘴中蠕動了半天,只是發(fā)出一陣模糊不清的咔咔聲。
緊跟著又噴出一股烏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片,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對人間最后的眷顧和渴望。
他吃力的伸手指向女人身后的小紙人,眼神中多了一份希望之光。
其后便如沒電了的機器一般,頹然的栽倒在竹筏上,徹底沒了生息。
“娘,我爹是不是可以下來和我們團聚了?”
小紙人望著母親手中捧著的那顆心臟,并未意識到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意味著什么。
活活挖出人心。
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恨?
何況二人之前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夫妻。
董合動作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步,腰間的樸刀早就拔了出來。
樸刀上還殘留著最后一絲官氣。
有幽冥眼的幫助,此時又在雷公河中,這女人壓根無所遁形。
一對一的話,董合覺得自己勝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