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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明堂

第六十二章:秦匈畫國土

歸明堂 易水安瀾 1722 2022-01-20 12:49:06

  話說楚逸得舜帝棋,說來也算得上是天下一樁奇事。人聽后未必相信,但確有此事。

  那年楚逸十六歲,在楚地窮游山水時(shí),曾在一塊巨石上休息。是日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石上之人滿身疲倦,不足片刻便遁入夢(mèng)境。

  夢(mèng)中風(fēng)怒欲拔木,雨暴將劈石,他面前站著一老人,和著翻天覆地的風(fēng)聲舉臂高呼。

  “先生何故不避雨?”楚逸在風(fēng)雨中踉踉蹌蹌地走到老人身邊,高聲問道。

  “此乃天之降罪于大王!我如何能避!”老人悲憤地說道。

  楚逸聞言,不禁動(dòng)容。

  “我有寶物可安天下,大王卻只聽信那小人耳語!此衰老之身,無以佐大王稱霸天下,睥睨宵小,悲矣,悲矣!”

  楚逸勸道:“英雄容不得異者言,不可謂英雄。天下風(fēng)云出我輩,何處無圣賢,楚王既非英雄,先生為何要為他而悲愴?”

  老人聞言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你這后生,不是忠君報(bào)國之輩?!?p>  “天下君臣各謀其私,所謂忠君報(bào)國,不過獵人與獵狗之虛言。”楚逸瞇著眼睛,抹去臉上的雨水,鏗鏘道。

  老人不說話了。雨點(diǎn)亂墜在他的臉頰上,順著刀鋒似的下頜流淌到衣領(lǐng)上。

  “世有明君,自當(dāng)輔之,若無明君,則自尋之?!崩先祟H為感慨地說道,“我正可惜這舜帝棋,找不到良人托付,大隱于市又著實(shí)可悲?!?p>  老人往楚逸面前走了一步:“老夫欲將舜帝棋這天地靈物傳與你,你小子可愿收下?”

  楚逸便道“愿意”,行拜師禮,拜老人為師。

  “世人稱我逝水先生,你也如此喚我便是。”

  夢(mèng)境到此終止,楚逸迷迷糊糊醒過來,眼前赫然是一片黑暗。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摸到了一張白色布條;再摸身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邊多了一棋盤與一副棋子。那棋盤上,赫然刻著“舜帝棋”三字。

  那日之后,楚逸便經(jīng)常夢(mèng)見自己在山中遇見逝水先生,逝水先生常在此時(shí)為他講述自己周游列國、拜訪諸侯之事。

  “除卻舜帝棋,世間還有一樣寶物,乃是一只湘妃竹制成的簫?!币蝗?,逝水先生對(duì)楚逸道,“曾有明主吹簫,借舜帝棋之靈性傳訊與我,訴說他被宗親排擠,不得繼承王位。我亦用棋子安慰他,只是那時(shí)尚未醒悟,愚忠于楚王一人,叫明主凍死于流亡途中?!?p>  逝水先生輕嘆一口氣:“湘妃竹簫擅識(shí)明君,若有簫聲能使舜帝棋移動(dòng),你務(wù)必珍惜?!?p>  他所說的湘妃竹簫,是商翁的傳家至寶,后來傳與養(yǎng)子西鳳,為西鳳所用。

  周王失鹿,天下共逐;周風(fēng)頹唐,諸子爭(zhēng)鳴。

  所謂君王,所謂萬民;所謂性偽,所謂禮法。

  一朝如夢(mèng),神思恍惚,魂?duì)繅?mèng)繞,經(jīng)久不去。

  難逢知己,更幸遇楚君。

  西鳳曾問:“楚先生為何愿意助我?”

  楚逸便答:“北正明坐擁萬里江山,而不敢除一陸輔相,反受其讒言,使愛子險(xiǎn)些喪命塞北。而君市井凡夫,敢以天下為志;雖布衣之身,卻能威震天子。此等人物,難得,難得?!?p>  西鳳嘴角微微揚(yáng)起,似是對(duì)他這個(gè)回答非常滿意。

  “我想請(qǐng)先生代我往匈奴去一趟,與他們的首領(lǐng)取得聯(lián)系?!?p>  楚逸皺了皺眉,遲遲沒有落下棋子。

  “胡主中國,幾變王法,而華夏之禮千年不滅,楚先生以為如何?源起中原,輻射四方,使民皆服。夷狄譬如禽獸,得其善言不足喜,惡言不足怒,以禮教化之,亦能知廉恥?!蔽鼬P道,“強(qiáng)則寇盜,弱則卑伏,此人之性;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人之偽,教化使然。匈奴與我族類何異?教化之早晚而已?!?p>  楚逸沉吟良久,終道:“善哉?!?p>  西鳳自立秦王,與匈奴方涉可汗會(huì)面之日,也是他與楚逸兩人第一次相見之時(shí)。

  只見秦王一身玄色華服,目光如炬,眉宇之間總挾著一股冷峻肅殺之氣。方涉見了他,心中的傲氣也盡數(shù)退散,恭敬地以禮接待秦王府的一眾人。

  西鳳請(qǐng)隨行之人端上秦酒,舉杯道:“大可汗圍剿燕王精兵,占據(jù)塞北,攻克長城之事,鳳已有所耳聞。貴軍驍勇,鳳甚是欽佩。”

  “若非楚先生神助,憑此松散之兵,無以立竿見影?!狈缴婵珊古c他客氣道。

  “鳳與楚先生為昔日舊友。楚先生不遠(yuǎn)萬里請(qǐng)見大可汗,為的便是今日?!蔽鼬P將一張地圖在兩人面前展開,接過毛筆,蘸上紅墨,在地圖上重重地畫了一條線,將圖中的土地分為兩部。

  他畫完抬眸,問方涉可汗:“大可汗少能忍辱負(fù)重,奪取汗位,總領(lǐng)四十萬大軍,誠不可不謂英雄。鳳欲與大可汗共取天下,屆時(shí)各自稱霸一方,以此為界限,劃天下而共治。大可汗以為如何?”

  方涉心里掂量了一下,隨后笑道:“我亦有此意。如此甚好!”

  西鳳展顏,從懷中拿出兩塊玉墜來。一塊刻成鳳凰,一塊刻成雄鷹,鳳凰與雄鷹首尾相合之時(shí),兩塊玉墜便可合二為一。

  “兩族之誼,便以此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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