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仨第二天坐上早早地起來,現在他們要走,也沒有專車接送,除非坐公交,趙恒在路邊轉來轉去地找公交站牌,找到后,三個齊頭并進地等待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才坐上了車。當他們回到市區(qū)后三人的心情一下子從壓抑變得澄明了許多。這快一個月的工作經歷讓他們明白將來不許再當所謂的工人,這也許是明智之舉,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他們又買了些東西準備坐回學校的專車回學校。幾個人一折騰,身上被熱氣蒸騰的汗水從臉上漱漱留下,一到學校,直奔宿舍而去。結果宿管阿姨不給他們開門,說早放假了,又沒讓他們這么早收假,他們說明來意,并說只要取東西,取完就走。要取什么東西,肯定是很重要的嘍,宿管阿姨就這么被他們折騰著開了門。盧健其實在心里盤算著看到底回不回家,因為他既然是干暑假工的,為何這么早就回去,心里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于是他也沒有進去拿電腦,就轉頭走了,張庭問去哪里,他說去有人的宿舍安排下來,他問:“你不想回家,也不能不拿電腦呀?!北R健說:“不拿了。”他在宿管阿姨的介紹下來到了位于學校西側籃球場對面的考研生宿舍中去了。
盧健本想和他們一起吃飯的,但是因為他們準備倉促,兩人都要走,所以他也只好作罷,自己去食堂打了點飯菜吃起來。
他去了那個宿舍樓,首先得跟下面的宿管阿姨說明來意,那個宿管阿姨是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年輕婦女,染了個黃頭發(fā),正躺在她的椅子上小憩,被盧健這個風塵仆仆的小伙子給打擾了一下,醒來后盧健說:“我想找個臨時宿舍住一個暑假?!?p> “你是這里的學生嗎?”她問道。
“是的,我是這里的學生?!闭f著他拿出學生證給她看。
“哦,是不是實習剛回來呀?”她看著盧健的樣子,已知道了個大概。
“對對對,因為暫時也沒有買到票,也不想睡大街,所以就來了?!北R健點頭說道。
“行,可以的,我?guī)闳巧希撬奚崮壳熬蛢蓚€人,只有一個是考研的,你去住那吧?!?p> 就這樣他來到了她所安排給他住的房子里。這個寢室確實只有兩個人,這兩個人無所事事,都安安靜靜地在里面呆著,他給自己找了一個空位置算是安頓下來。
雖然住進去了,可是每天也不知道該干什么,總不能那么耗著。所以他就跟那個考研生聊天。那個考研生長得瘦瘦地,也比盧健高一截,看起來卻很干凈,臉很白,說話也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還有一個小伙幾乎不在里面住,他隔三差五就回來一下,而且桌上放著一臺電腦,電腦里下載了一部電視劇,是剛出來沒多久的《三國演義》。考研生名字叫顏旭陽,他并不喜歡看《三國》,但卻對清宮戲很感興趣,尤其是《宰相劉羅鍋》,里面還夾雜了點逗趣的成分。盧健說他就喜歡看《三國演義》,還有《隋唐演義》之類的作品,雖然說兩人愛好不同,但是志趣卻很相投,竟然可以合得來,因為他們時常在一起討論各種話題,甚至下棋之類的,盧健承認自己的棋藝很差,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可消遣的。也許就是所謂的“君子和而不同”的現實寫照。
有一次宿舍里的那個黑黝黝的家伙回來了,他一回來就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打開電腦,而且還隨身帶了一些食物,一邊吃一邊看,他好像不屬于這個體系,總是獨來獨往。有一次他回來和他們說話了,他說這幾天上通宵(網吧)了,所以平時也看不到他。在這個學校里并不是每個人都愛好學習的,盧健心里也清楚。那不像上大學之前,只要有個不好好上學的就會有人督促你,讓你加以勤勉,即使你不好好學也是不行的。但是大學不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你即使不好好學習,老師都不會督促你學,同學們更不會。但考試時學分亮在那,出了幾個人作奸犯科混過考試外,大部分人還是會去努力學習認真改造的。
現在正值暑假,剛好也是西瓜大量成熟的季節(jié)。盧健因為條件的約束吃不上西瓜,家里時常有人給他打電話說西瓜正熟,都快泛濫了。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卻怎么也克制不住。趙恒說他要回去賣西瓜,可見他們老家的西瓜是有多多!
張庭回到家也不是天天吃西瓜,他和他的媽媽在家里干家務,他的妹妹時不時地在后面捉弄他一下,他們家在一個中等小區(qū)中。清晨,拉開窗簾,面對曬進來的陽光,伸了個懶腰,然后張庭的爸爸出來說:“給我吧那件取一下,我這個臟了,你就幫我洗一下,我要上班了。”于是就準備穿衣提包往外走,他的父親其實是個教育局局長,廳級干部,當年參過軍,經過了改革開放等一系列巨變,性格也很沉穩(wěn)。張庭卻不一樣,因為受母親的影響較大,他的母親是個教師,在中學教音樂,有音樂方面的底蘊,看著外表冷峻嚴厲的父親走后,張庭舒了口氣氣,母親在化妝,對張庭說:“庭兒呀,你和妹妹乖乖在家,我一會兒要出去一下。到時候別給你爸爸說就是了?!睆埻c頭道:“知道了媽。”
趙恒回家就不一樣了。他在家很隨便,確實有吃不完的西瓜,他爸對他說:“河南那邊有一個很大的客戶要一輛大卡車的西瓜,老板談好要拉過去,我一會兒就出去送西瓜去了,你在家要幫我們把到處整理一下,到時候會給你和母親獎勵一個又大又甜的西瓜,知道嗎?”
“知道了老爸,你放心地去吧,跟好你的車,我也就不陪你了?!彼蛑渡锨泻眠€剩下的四五片西瓜,開始發(fā)愁起來,因為他剛剛吃過,準備為自己的父親踐行,他的母親說:“趕緊去吧,別墨跡了,到河南那邊少喝點酒就是了?!彼肋@可是一筆大生意,現在正是瓜熟期,市場需求量也大,利用這段時間可以大賺一筆。
母親又對趙恒說:“在家里就好好呆著,不要找那些不三不四手腳不干凈的人過來了?!?p> “知道了母親大人?!壁w恒的母親在附近的農家樂里面干些雜活,平常忙的時候去一下,不忙的時候就玩玩,跟同齡人一起在廣場跳個舞。母親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沒人陪他玩。他有個姐姐也早出嫁了,現在陪他玩的就是電視機和電腦了。兩人走后他興奮地打開電腦玩起了,把劉雅文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凈了。
張庭的父親在工作崗位上無非就是接見一下重要的客人,處理一些有關教育上的事情?,F在大多數學習都已放假,基本上也沒有啥大的事情要處理。他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說:“我校今年的何啟智榮獲市級理科狀元,本來我們就說要保送他上清華大學,你看他高考也沒讓我們失望?!本珠L說:“是這個理,那你沒問他填的是啥志愿呀?”學校那頭說:“他填的并不是清華北大復旦這些名氣很大的學校,而是武漢大學,你看看,這孩子有想法呀。”局長一聽愣了一下說:“那你想找我是要我?guī)蜕睹?,這孩子有想法不是好事么?”他一邊說一邊坐在桌前,端起一杯熱茶抿了一口,打開了空調,對方說:“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請示一下給學校撥點款項,改善一下學校的操場設施,畢竟幾年的土操場,跑步時塵土太大,能培養(yǎng)一個優(yōu)秀的高材生很不容易,學生還小,有一個好的操場也是對他們的激勵,喜歡鍛煉的他們也不要把體育這塊落下,畢竟出一個高材生不容易?!?p> 局長說:“就這事,沒別的?”
“確實,否則也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p> “這個也是我們教育局多年倡導的理念,你們培養(yǎng)個人才也不容易,那好,我向財政局請示,讓他們給你們撥款,但這需要時間,還有別的什么嗎?”
“沒有了?!毙iL說。
“那好,我要開始工作了,到位了再通知你?!闭f完了就掛了電話。
這時候有一大堆不知名的信件有秘書給送了上來,他接著一封一封地瀏覽,看得他頭暈眼花,有些信寫得令他哭笑不得,有的讓局長關注一下校園之外的事情,有的讓局長關注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局長聳聳肩說:“這些都是啥呀,那些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什么時候能出現個何啟智這樣的例子讓我解決一下呀?”
相比較而言盧健的父母就憨實多了,盧健的父親在經營一個果園,那果園里種著蘋果、山梨和一些葡萄,春天的時候會種上點草莓。果園里是木本植物和草本植物的天堂,施以各種農藥,有機肥等,長勢也不錯,不過由于近年來產業(yè)布局的調整,他的水果卻沒有市場了。他在地頭和一個同齡人說話,一邊抽煙一邊說:“有沒有好的買主對我們太重要了,近年來水果市場也飽和了,新聞上看好多地方都是,我們該何去何從呀?”那個人臉上也滿是皺紋,說:“我說妹夫,不行把這園子轉手吧,在外面做個建筑工業(yè)來錢快,何必在這園子里耗日子?”
盧父說:“哪有這么容易轉手的,市場再不好,做也要做,我可不希望健兒這小子步入我的后塵,干這行就跟靠天吃飯一樣充滿了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