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龍安東郊,中央大街。
一行人臉色嚴肅,圍站在一輛米黃色的出租車旁。
說是中央大街,其實就是城中村旁一條偏僻的小石子路。
隨著城市的發(fā)展,原先許多寬敞的石子路,都成了輔道和備用車道,城中村拆遷后,它們的名字成了許多打工仔們?nèi)松械挠洃洝?p> 七八個隊員黑壓壓地圍了一圈,把某個年輕的司機包在了中間,柳梢拿了記事本,神情專注。
“師傅,你再確認一遍……你是發(fā)現(xiàn)那個行李箱里有血跡,這才直接報警的,對吧?”
“是,是,是!”
連忙不迭地點著頭,年輕的司機臉上還有些后怕的神色,“警官兒,我跟你說,那個娃娃兒大白天的,穿一身黑衣,鬼火得很。”
“我問他,你囊個回事嘛,他個戳火的叫我不管閑事?!?p> 用蹩腳的普通話和眾人艱難交流后,司機繼續(xù)告訴眾人,他見乘客脾氣不太好,心里也沒有在意,就下車主動幫忙搬行李,哪知道黑色的行李箱看起來不咋樣,上手他差點提不起來。
“妹兒,你別看我胖墩墩的,力氣可是大得很,三百斤的石磙碾子說飛就飛。”
“那娃娃兒神色也不對,我才放下箱子他就推了我一把,兇得很喲?!?p> “死砍腦闊的,疼得我哇哇叫……好嘛,我還沒有問么,他撒起侉子就跑了?!?p> 胖乎乎的小手筆直指著一個方向,司機的嘴巴半點也沒有停歇。
“那里是?”
簽字筆架在自己的眉毛上,柳梢喃喃自語。
“是清水河,柳隊?!?p> 說話的隊員,外號三柱子,是重案一組的副組長,因為金虎住院的關(guān)系,他暫時帶領(lǐng)一隊歸至柳梢麾下。
“哦。”
柳梢點點頭后,嘆了口氣。
“清水河”別看名字文藝,每年殺死的落水人口不少,它表面平靜,穿城而過,但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洶涌,隱藏殺機。
如果嫌犯跳河,有很大幾率就此喪命,葬身河底。
如果他水性很好,僥幸沒事,那么他到底從哪里上岸了,柳梢也無法得知。
就算城市里監(jiān)控密布,可是夜晚光線不好,天網(wǎng)也無法成功鎖定一個人。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柳大隊長有些尷尬。
“鬼妹,法醫(yī)那邊有消息沒?”
“隊長,證物才送過去一小時……這會兒正是下班晚高峰,我懷疑箱子還在路上呢?!?p> 一個小個子女生跳了出來,有些無語地開口了。
“好吧好吧!”
狠狠揉了揉隊員的頭,柳梢心里莫名地有些煩躁。
“一組查附近監(jiān)控,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二組沿著清水河搜索下,范圍上下十公里,行動吧。”
刑偵破案在許多故事里神秘?zé)o比,但現(xiàn)實里就是個苦差事,走訪,查監(jiān)控,走群眾路線大海撈針才是重案組的工作日常。
臨時統(tǒng)管兩支重案組,柳梢卻沒有半點怯場,大手一揮就分配了任務(wù),眾人點點頭,結(jié)伴出發(fā)了。
二組的任務(wù),明顯比起一組要辛苦許多,自然不會有人說些什么。
告知了司機師傅一些事項后,柳梢揮揮手也把他放行了,行李箱根本就沒有觸碰過出租車,扣留車子也沒有什么必要。
身邊空蕩蕩,柳梢的腦子一時間也跟著恍惚起來。
狗子在寫書,他說了要把衛(wèi)明的故事重新編撰后發(fā)表出來,時間可能需要十天半個月,自己最好不要打擾他。
不過,第一次當(dāng)現(xiàn)場觀眾,她還是覺得挺有意思的,身邊發(fā)生的真實故事變成了一個個鮮活的文字,規(guī)規(guī)矩矩排列在電腦文檔的格子里,那種感覺真的挺奇妙。
安安靜靜的男人噼里啪啦地在那里按著鍵盤,陽光下的側(cè)顏她可以打一百分,一分不剩下也不怕狗子驕傲。
哪怕不說話,柳梢也覺得自己可以享受一整天,那種溫暖而又滿足的幸福感讓她身體都酥軟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個案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其實,接到局座的電話時,她已經(jīng)很生氣了,那種氣急敗壞的感覺差點沒有讓她歇斯底里起來。
但,金虎住院的消息直接讓她沒了脾氣。
那個強大的,可以在擂臺上和自己全副武裝格斗三分鐘而不落敗的家伙,去抓犯罪嫌疑人的路上,居然被一個網(wǎng)紅偷襲砸暈,實在是讓她大跌眼鏡。
想笑,又笑不出來。
惆悵許久,她嘆了口氣,轉(zhuǎn)身上了自己的大越野。
夜色如水。
城市里車水馬龍。
一輛大越野穿梭在車流中。
漂亮的女司機緊握方向盤,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