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yī)科燈火通明。
柳梢進來的時候,汪海正在呼哧呼哧地咬著泡面,一臉爽翻了的模樣。
“狗哥,忙著呢?”
“柳梢,來一碗?”
“行啊,搞個酸菜牛肉的。”
揉了揉自己的小蠻腰,柳梢毫不客氣地在面前辦公桌前趴了下來,“嘖嘖嘖,我說局長真大方,你們科里泡面都有報銷?!?p> “嘿,你個樹杈子,忒狠心……哥哥天天加班,一晚上能吃幾碗面?”
兩人是師兄妹,關系極好,柳梢打趣汪海自然不會往心里去,他往柜子子里瞄了瞄,“就藤椒和榴蓮的了,要哪種?”
大晚上加班,吃完熱氣騰騰的泡面挺不錯,但這兩個口味是怎么回事?
柳梢有些郁悶地悟了捂鼻子,狗哥你不嫌棄辦公室太臭了嗎?
“藤椒吧,你給我少放點佐料?!?p> “你還擔心屁股著火呢?”
不遠處,汪海拿出了一包泡面,嘿嘿一笑,“柳梢,我就說兩個消息,這碗面你能吃得下我算你厲害?!?p> 柳梢的臉色不好看了,“壞消息?”
“天大的壞消息?!?p> 手里開始倒著開水,汪海的嘴巴也沒有空閑下來,“先說第一個吧,我剛剛無聊刷了個視頻……你猜怎么著?”
眉毛緊緊扭成了一團,柳梢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莫不是又爆了?”
“您的直覺,一如既往的準?!?p> 大拇指高高豎起,汪海露出了賤兮兮的笑容,“咱們龍安的網(wǎng)紅就是給力,紅紅baby又把你們給曝光了。”
“(某種植物)!”
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柳梢憤憤罵了一口。
她覺得,自己最近估計捅了網(wǎng)紅的窩了,一有案子就有什么網(wǎng)紅參與進來,算是倒了大霉。
“那玩意兒,不是襲擊金虎被拘留了嗎?”
“取保了?!?p> 柳梢的俏臉更加郁悶了,“師兄,你不是想說,我這個案子,她又跟進了吧?”
“咳,咳咳!”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得不說,這些網(wǎng)紅的嗅覺真是靈敏,下午才發(fā)生的案子,晚上他們就可以組織文案,直接在網(wǎng)絡上曝光了。
好奇害死貓,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那么多,局長大人那邊的壓力一定很大,柳梢隨便想一想,就知道以后的路有多么不好走了。
如履薄冰!
只是,什么時候,重案組探案需要被幾個網(wǎng)紅監(jiān)督了?
咬牙切齒的,柳梢有些不爽,她努努嘴,沉聲開口,“第二個呢?”
她已經(jīng)做好了被打擊的準備。
“我的生物檢測已經(jīng)做了,初篩?!?p> 話音剛落,柳梢就是心里一沉,果然是這個消息。
時間不足,法醫(yī)科只能對死者的遺骸做初級檢測,但盡管只是初篩,一樣也能檢查出許多有用的信息。
想起不久前師兄才說的話,柳梢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狗哥,汪哥,汪師兄……你可別嚇唬我?!?p> 滿臉希冀地看著自己的師兄,柳梢的鼻子抽抽。
“咯……你自己看?!?p> 汪海也不說話,直接從不遠處拿來一疊照片。
最開始的幾張,是各個角度的行李箱照片。
黑色,厚重,方方正正。
怎么看,這都是一個普通的旅游行李箱。
猛然,
一張臉色慘白的女人臉蛋擠進了柳梢的視野里。
骨瘦嶙峋,不帶一絲血色,一側還有一條蜿蜒曲折的疤痕,如同一條黑色的小蛇盤踞在她的臉龐上。
柳梢沉著呼吸,面無表情地移開了這張照片。
接下來是一段軀體的照片。
大小不一的疤痕從肩膀蔓延到了背上,又曲曲折折攀爬到了她的腹部肚子上。
傷痕有深有淺,顏色不一,顯然不是同一個時間造成的。
新傷覆蓋了老傷,簡直是觸目驚心。
“兇手為了裝載方便,把死者的遺骸分成了六部分。”
“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四十七處,最深的三處已經(jīng)觸及了骨頭,導致死者右臉被毀容,腰部和背部部分位置產(chǎn)生了骨裂現(xiàn)象?!?p> “除此之外,死者的全身肌肉萎縮,頭發(fā)不自然地枯黃脫落,牙齒也有大半松動?!?p> “初步判斷,死因是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和腹部的嚴重外傷?!?p> 柳梢已經(jīng)忘了呼吸,她愣愣地,喃喃開口,“禁錮,虐殺?”
“是的。”
汪海點點頭,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半點戲謔之色,“柳梢,我初步懷疑,她……至少已經(jīng)被監(jiān)禁了五到六年?!?p> 心如刀絞,她的臉上努力擠出一道苦笑,“師兄,你說,她會不會……只是被家暴?”
“柳梢?!?p> 臉色嚴肅來到柳梢面前,汪海的聲音突然溫柔起來,“我想,你知道答案的?!?p> 是的。
柳梢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腦海里浮現(xiàn)了兩幅畫卷。
一側,城市里的一隅離,城中村人來人往,人們說笑打鬧,煙火鼎盛。
另一側。
宛若地獄的密室里,慘淡的燈火晃動著,墻壁上黑色的皮鞭影子高高舉起。
有女人在痛苦的哭嚎著。
“查到了她的身份嗎?”柳梢冷冷地開口了。
“DNA匹配上……龍安科技新區(qū)了,老郭村村民李文芳,六年前失蹤?!?p> 呼~~
長長糊了一口氣,柳梢狠狠瞪了某人一眼,眼淚含笑,“汪海,你真是個狗東西!”
說完,她轉身就走,看也不看某人手上的泡面一眼。
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汪海嘿嘿一笑,嗖的一聲,他把手里的泡面空碗扔進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干干凈凈的,一滴水花都沒有濺出來。
他根本就沒有準備泡面。
他知道,某位嫉惡如仇的大姑娘,聽了他的話能吃下飯才怪。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座位,法醫(yī)開始享用自己美味的夜宵來。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的泡面有些索然無味。
“或許是泡久了吧?!?p> 嘆了口氣,他抬頭看了看窗外。
那里,
城市里萬家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