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危機

　　其實沒人在乎誰是首領(lǐng)，大家只在乎誰有足夠的能力去愛別人。付出，奉獻，偉大的精神需要足夠的力量。所以沒人會不喜歡強壯的小孩，在他成年以后，他才有足夠的力量去保護其他人。

　　江流抱著卓婭渾身浴血的出現(xiàn)在氏族內(nèi)，大家看見他了，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江流把卓婭放下，洞內(nèi)此時已經(jīng)點燃了篝火，大家圍坐在火邊休息，有重病和殘疾的人呻吟著，兩個女人照顧著，其他人或在整理自己的東西，或雙眼無神的盯著火堆，頭發(fā)散亂，顯然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或物。

　　氣氛很安靜和壓抑，直到江流出現(xiàn)，才稍微多出來那么一絲松動。北卓沒有宣布誰是首領(lǐng)之類的話，這顯得不合時宜。江流帶著卓婭走到火堆邊上，要了一個位置，大家都看著他。

　　他不是很擅長演講，因為他覺得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語言過多，會帶來不一樣的解釋。但明天呢，明天總是要提的，大家都看著他，他就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把破損的護甲和帶血的內(nèi)衣全都丟到一邊去，赤裸著上身清理著自己的身體，把頭發(fā)綁好。

　　直到他強壯的個頭完全吸引所有的目光。

　　“今天我們失去了家園?！彼h(huán)顧四周道：“好在我們都還活著，明天還會來。我們有足夠過冬的食物了，等到大地溫暖起來的時候我們就回去，把埋在雪地下的家園挖出來?！?p>　　他的話簡單，但能讓不少人激起對生活的信心，大家現(xiàn)在有能力放松，坐著傷心，就已經(jīng)是很難得的事了。

　　幸存的人們抱在一起，收回了目光，他們相互依偎著，沒有反對，沒有拒絕，也沒有認可，只是空氣中的氛圍略微輕松了一些。

　　北卓覺得不夠，想要開口說王死在了后面。江流制止他，直到狼山過來，江流才對他道：“點三個火堆，男人們輪流守夜吧。”

　　狼山點點頭，自然的離開了，十多個剛休息了一會的男人被他挑選出來，去別處架火，安排輪崗和休息。

　　北卓看在眼里，也就放棄了想要確定江流地位的心思。他處理的很自然，只要決定是正確的，時間就能證明一切，這是不需要用言語來宣布的。也許會有人不服，也許會有人受過王的恩惠，但在眼下，這個洞穴里，大家都要靠江流的物資來吃飯，取暖。

　　卓婭很開心，依偎著丈夫享受著溫暖的火，江流也就這么抱著她，哄著她睡覺。

　　一夜無話，只有呼呼的暴風雪在洞外肆虐。江流看著昏昏沉沉的族人們，心中委實長嘆了一口氣。

　　……

　　天亮的時候，外面的暴風雪總算停了，一大塊積雪蓋住了洞口，男人們將洞口挖開，江流一眼看過去，整個世界通體發(fā)白，再也看不見任何植物和動物的影子。

　　一切都被埋葬了。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看著昨晚營地維護消耗掉的二十捆木材，江流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布料，載具，男人們行動需要的裝備，孩子的保暖，各種緊缺的草藥和空間分配的問題。

　　雖然大家能夠暫時忍耐，但人又不會冬眠，就算是這樣的天氣，一晚上厚達三米的積雪和零下十度左右的情況，男人們也得穿著單薄的衣服出去尋找更多的物資。

　　原本的零碎都被雪崩埋在了青山氏族的駐地，這種大雪根本不能再挖出來。這些秋天準備的東西缺失了，很快就會壓垮躲在洞里的人們。

　　江流呼出一口寒氣，看著早上八點灰蒙蒙的天，當頭和北卓一起跳了下去，好在積雪能夠被踩實，下方正在形成硬質(zhì)冰面，不至于無法行動。

　　他下去后問北卓道：“以前有過這種事嗎？”

　　北卓看向四周，就算是他，此時也只能大概辨別出方位。

　　他點頭道：“嗯，有過?！?p>　　“那要怎么辦？”江流問。

　　北卓無奈的回答道：“碰運氣，實在不行，就只能去搶。出門的男人不能空著手回家?！彼穆曇魺o奈中透露著平淡，但江流卻聽出了火藥味，不利的情況激發(fā)了這個老男人的求生本能。

　　“這么大的雪，我們能找到木材和野獸嗎？”江流繼續(xù)問。

　　北卓搖頭道：“動物們能活下來的大多都會冬眠，我們找不到他們，就算找得到，代價也太大了，它們躲在樹洞的根部，被掩埋，或者干脆就埋在淤泥里，來年才會醒來?！?p>　　江流聽明白了，身后的男人們也都各自帶著武器，他們的臉上同樣透露著不情愿，但誰也沒有辦法，經(jīng)驗已經(jīng)讓他們知道要做什么了。

　　江流只好也勒緊了褲腰帶。

　　北卓終于找到了道路，循著他記憶中的方向，大手一揮往前走去。

　　知道青山氏族被埋消息的其他部族還沒有，現(xiàn)在是最好的機會。如果能碰運氣找到一些木頭和其他東西的話，北卓也不會這樣做。

　　但沒有辦法，他用布面罩蒙住自己的頭，其他人也跟著照做。他是獵人，常常會碰到其他的獵人。常年追蹤獵物的經(jīng)驗讓他知道哪里會有其他氏族的人活動，他心里有一個大概的位置，所以他要帶著江流去襲擊那些小部族的營地。

　　至于找到之后怎么做，那還用問么。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殺掉所有人以拿到補給，或者被捍衛(wèi)家園的人全部殺死，留下青山氏族老弱在洞穴里等死。北卓見過的次數(shù)太多了。在草原的冬天，失去物資的部族會被稱為不配活下去的累贅。人嫌貧愛富也是有根據(jù)的，需求是同等的，可是資源卻永遠也不夠。

　　一群十多個男人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江流健壯的身體在雪原上空看過去，也不過是一只強壯點的螞蟻。現(xiàn)在他們要去襲擊另一群螞蟻，拿走他們的食物和補給。

　　大雪覆蓋了道路，這種情況再叫玩家商人送貨也是不可能的，玩家的物資同樣貧瘠，不然也不會開口就要江流100萬新幣。

　　一行人爬過雪山，從最艱難顯要的懸崖上兩邊跳到對面，再用一根竹竿撐過雪原上最后一條沒有凍結(jié)的峽谷冰河。望著那霧氣騰騰的河水，只覺得離家越來越遠。

　　直到時間過去整整一天，一群人才疲憊的看著好不容易晴朗的星空，躲在積雪旁的樹洞里，野蠻生吃抓到的黑熊，這一天沒有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