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敗陣
男人被瘦猴子一煙壺插進了傷口,他咬了咬牙,往前上了半步,拉開了和瘦猴子之間的距離,男人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瘦猴子的腦袋。
“我本可以放過你,但你為什么不能放過我!”
瘦猴子滿臉皺紋,從男人的手縫里面,艱難地擠出來一抹微笑,瘦猴子掙扎著想要逃脫,但卻是無能為力。
或許瘦猴子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便不再抵抗,臉上被捂住了大概,但聲音還是傳了出來。
“這個東西我戒不掉了,好也罷,壞也罷,既然沾染上了它,我也不想讓你們毀了它,其他人也是這樣的想法,但我希望你們能夠成功,畢竟是別國“圣品”,在外面也只是荼毒生靈,危害社會?!?p> 瘦猴子在男人手里抓著就像一個玩具一樣,男人耐著性子聽瘦猴子說完,手上用力一捏,只聽見“咔嚓,咔嚓”聲音的重疊,瘦猴子的臉便糊到了一起。
瘦猴子被放了下來,癱軟在了地上,沒有了生息,顧之就這樣看著,如果不是這個人,可能父親也不會死。
顧之眼睛一熱,眼淚在眼眶里面打轉,看著趴在凳子上的父親。
“大人,我能夠把父親帶走嘛?”
顧之看著男人,男人擺了擺手。
“外面有很多這樣的人等著我,不是你,你當然可以帶著你父親,但是你殺了人,即便所有人被滅了口,你又這么保證,不會有人看見?”
男人走到顧之面前,從身上撕下一塊布,遞給了顧之,顧之接我了過來,給男人傷口上纏了起來。
“你帶他走,我可以幫你,你要洗清你犯的罪,這個必須要找到許國庸,許督,這次“清毒”是秘密級別的任務,從上到下,都沒有人支持,畢竟在朝為官,嘗的東西是利益,啃的是人民的脊髓,少了這一脈,得少多少錢呢?”
顧之看著躺在身邊的父親,心一橫,便下了決定。
“若是許督能夠救我,我定尊其為再生父母,甘愿為許督斷頭賣命,絕無半句虛言。”
顧之因為這一句話,守了十七年,從許督到許相,自己從一個放牛郎到了千軍萬馬的統(tǒng)帥,但也不只是這一句話,讓他甘心為許國庸賣命至此。
因為許國庸,曾經是一個了不起的英雄,卻被這一個小皇帝,草草砍了腦袋,他自然無法接受。
在天下與之為敵時,許國庸掃去了別國“圣品”荼毒天下。
外賊進犯時,許國庸編立軍隊,以一當十的氣勢攔住了外敵進犯的腳步。
在內亂不止時,掌管天下兵馬十幾師,通通壓了下去,國家分裂,也被一掌拍了下去。
妄圖分裂國土,進犯華夏,荼毒人民的種種,皆被許國庸一人,用了一輩子時間,打下了太平,剛剛安定個沒有幾天,這就被砍了腦袋,直接被打成了反賊,顧之來此,便是為許國庸打抱不平。
也算是為了自己。
男人帶著顧之走出了酒樓,怎么出來的,不清楚,怎么離開的,也不清楚,只是找到了許國庸,許國庸也沒有讓顧之失望,他保護了顧之十七年,但到了他的生命的盡頭,顧之連最后一眼都看不見。
已經到了中午,顧之在營帳中慢慢坐起身,眼眶濕紅,一個男人流的眼淚,不一定是懦弱。
顧之穿著盔甲,但卻沒有感到半分沉重,反而卻感覺輕松不少,四十多天,幾萬人從南到北地奔波,分了四路,那么一大群人,就變成眼下的這些。
“天下雖安,尸骨尤存。”
不管許諾要改變什么,顧之都會照著他的方向走去,不管是對是錯,他只在乎那個照顧他十七年的人,在他心里,和父親一樣的人。
顧之出來營帳,叫上了剩下的所有兵馬,上戰(zhàn)馬,直指城北,誓要攻破這一關。
“我們就是來以卵擊石,失敗可能已經注定,但我向來不是認輸?shù)娜?,身為?zhàn)士,我們也不會投降,戰(zhàn)士們!怒吼吧!吶喊吧!”
顧之大喝一聲,身后幾萬人烏泱泱的蓋了過來,他們知道失敗了,明白這是遲早的事情,但是,他們還是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來破開這一扇門。
頓時喊殺聲四起,天空又被蒙上了一股硝煙,熏得灰暗。
“戰(zhàn)爭結束了,我們回家吧!”
“還沒有結束……”
幾天后,京城又恢復了熱鬧,這場戰(zhàn)爭,沒有波及京城內的繁華,人們開心地聊天,逛街,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
而戰(zhàn)敗的反叛軍,有很多人發(fā)到了偏遠地區(qū),繼續(xù)端著這碗飯。
“還不謝謝皇上?!?p> 一名宦官站在高處,在城外把這群反叛軍派到了偏遠的地方去守著邊界,作為一個士兵,最體面的結局。
“都是華夏人,錯的是指揮官,是將領,但他們還是犯了謀逆的罪,不能不罰。”
許諾思考著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守軍殺了他們那么多兄弟,反叛軍又殺了這么多忠良,怎么可能昨日仇,今日消,人都是有感情的?!?p> “皇上還是把他們分配的邊防吧?起碼作為一名士兵,必須要做的就是保家衛(wèi)國,他們起手反叛,不株連九族都是算輕的,還讓他們……”
張期很不明白許諾的糾結,因為這種國家大義面前都分不清楚的人,愚昧無知,而且不可理喻。
“有教無類,他們其中很多人所學甚少,你教會他們什么叫做效忠,他們自然能夠學會,無知才是他們的罪,并不是謀反,他們聽由命令,服從管理,以前就是這么教的,有什么不對?”
“但是皇上,謀逆的人無論將士,就應該斬,如若一時心軟,不論是天下人,還是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將官,只會堅定自己的行動,也無疑于為其他想要鉆進空子的人添加了一絲便捷之處,到時候要打的仗,便不會是如此簡單了?!?p> 張期眼神堅定,劃出幾個夸張的弧度,說罷就看著許諾,等著他的答復。
“你知道我立著的英雄碑上有多少人的名字嘛?他們都曾是鮮活的生命,跟我一樣大的少年,為國家為人民犧牲,名字就是他們的一切,等同于他的生命?!?p> 許諾緩緩說道,語氣很輕,聲音有點啞,這才是曾經的許諾,個人情感豐富,而不是冷冰冰釀成這次戰(zhàn)爭的“殺人犯”。
許諾補充道:“我對于數(shù)字并不敏感,但我對于這些站著的人,失去了生命,非常敏感,投降的反叛軍有近十萬人,我們拿著屠刀對著自己人,一群放棄抵抗,棄暗投明的人,這近十萬鮮活的生命……這難道不是屠殺嘛?”
或許是習慣了許諾說話,他常常把“自己”稱為“我”,而不是“朕”,所有只是有點詫異,張期又開始發(fā)表起了自己的觀點。
“一幫小人而已……”
張期搖了搖頭,許諾輕聲一笑,問道:“那么,你有沒有被我說服呢?張先生?”
張期看著許諾欣慰地笑了起來。
“皇上自己決定的事情,臣也不好在多加附議,但是我有一句話送給皇上!”
許諾聽著這老油條有什么話非得要說,便坐在張期身前,緩緩說道:“你說嘛,我聽著呢?!?p> “堅定自己的想法,固然是一個非常好的習慣,但皇上一字一句都影響著天下,必須要有穩(wěn)重的思考?!?p> 張期看著許諾,眼里那份堅定,居然讓許諾擊潰,這個世界上沒有曾經,也沒有重來,所有回味的記憶,不過只是安慰自己。
張期無奈地搖了搖頭,驀然長嘆一聲。
“皇上既然已經決定,臣不敢再議?!?p> “我的一句話既然能連著這么多人的生命,不管什么時候,我都會堅定自己的這個選擇?!?p> 許諾明白自己要做什么,這場戰(zhàn)爭已經結束,什么斬草除根,都不是自己應該做的,畢竟自己一句話,就能讓近十萬人掉腦袋。
宦官宣讀完擬好的圣旨,這些士兵也分好了隊伍,朝著他們的方向開始出發(fā)。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斬草除根,但我明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p> 許諾看向張期,慢慢補充道:“我是想讓先生認可我,并不是這般屈服?!?p> 張期回過頭來,眼神又回歸了以往那般堅定,傾吐出了一口氣,便開始說道:“皇上在上戰(zhàn)場之前,立下了軍無不嚴,法無不紀,樹立起了規(guī)矩。但是,今日如若讓這些人安然無恙的去守護我國疆土,又怎么去肯定他們心性純良呢?”
開戰(zhàn)前,許諾給自己的軍隊立了下馬威,把規(guī)矩給立住了,但這樣的一個舉動,便有些自相矛盾了。
“所以臣張期斗膽,想讓皇上并罪罰之,既能立規(guī)矩,也能收人心,更能夠讓那一小堆人警醒自身,舉起反旗也得多抖上三抖?!?p> 張期態(tài)度十分堅定,許諾空有一聲道理,卻沒有結合事實,他找回了他那柔弱的感情,卻失去了帝王該有的心性。
奔赴各個方向的士兵一瞬間都停下了嗎前行的腳步,向著宦官的方向,齊齊跪下,叩首道:“謝主隆恩!”
反叛軍敗下陣來,但身為主將的顧之,卻還沒有一個下落,城門外所有尸身都不見顧之的身影。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雖說顧之是敗軍之將,但是這個人,對于許諾來說,確實十分重要,因為他不為政治和權力所影響,他只為許國庸一人。
書里雖然把他說的什么也不是,但還是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個人,對于許國庸,是絕對忠誠,而且永不背叛。
而書里寫許國庸的故事卻是甚少,這個被描繪成前期BOSS級的人物,居然開局就被削去了腦袋,許多故事皆因他而起,那么了解他,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的問題呢?
許諾撓了撓頭,看著月色,腦子里一直盤旋著這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