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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公子復(fù)仇記

第十三章 飛鳥

大秦公子復(fù)仇記 青靈菌 4215 2021-09-30 11:51:42

  有熊本部帶路,扶蘇他們隊伍的行進速度也快了很多。

  熊本部落明顯不是第一次參與高岳山的集市交易,在扶蘇看起來差不多的樹林中,熊本部的野人卻能找出一條路來。

  或者不能稱之為路,而是“獸道”,這些野獸走出來的路,就是原始森林中的高速公路。

  在前行的過程中,扶蘇發(fā)現(xiàn)熊本部的“貨物”中似乎少了幾個人,也許是沒吃到食物的小女野人跟不上隊伍,也許是被野獸叼走了。

  這兩種情況其實沒有區(qū)別,未成年野人不可能在野外獨自生活,唯一的歸宿就是變成野獸的口糧。

  扶蘇心中并沒有感到同情,也沒心思去同情心泛濫。這樣的未成年女野人在東瀛列島可能有幾十上百萬,你能同情幾個?

  食不果腹,野獸環(huán)繞,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悲天憫人講同情心只會是圣母主義者的一廂情愿。你同情弱小的羊,那你想過為哺育幼崽尋找食物的狼媽媽的感受嗎?

  原始社會是沒有現(xiàn)代意義上的道德的。優(yōu)勝劣汰,弱肉強食,這就是原始社會的自然生存法則。

  也許是因為后世先入為主對東瀛人的不好印象,扶蘇對于東瀛野人實在生不起同理心,他唯一關(guān)心的就是自己的子民,行進中將隊伍盡量聚攏在一起,三十名甲士一個都不能少。

  到了傍晚時分,兩支隊伍終于到達了高岳山下。扶蘇看見前方的山谷星星點點,生起了一個個火堆。

  那些是早一步先到達的野人部落,一個火堆就是一個部落,扶蘇粗略數(shù)了一下,已經(jīng)到達的野人部落大約有二十多個。

  雖然東瀛列島的總?cè)丝诓欢?,但是部落多如牛毛。小的部落甚至只有十幾人?p>  在東瀛列島上,一般千人以下的部落都屬于小型部落,幾千人的部落就是中型部落,上萬人的就是大型部落,如果超過十萬人口,那就屬于超大型部落,這種超大型部落放眼整個東瀛列島也沒幾個。

  熊本部的人口一千多,屬于中小部落,而鹿兒島按照這個標準,就是實打?qū)嵉男〔柯洹?p>  進入山谷之后,視線豁然開朗,沒有樹木的遮擋,山谷地面也只有一些雜草灌木。

  扶蘇細心觀察了一下,這一片空地并不是人為地砍去了樹木,而是火山爆發(fā)后的熔巖流冷卻板結(jié),形成了這一片平坦的山谷,地面堅硬結(jié)實,只有一些雜草和灌木在縫隙里生長。

  扶蘇命令隊伍在遠離野人聚集地的山谷邊緣扎營,自己則帶著韓鸮和兩名甲士,先去交易集市上逛一圈。

  每一個野人部落的火堆旁都擺滿了進行交易的貨物,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星星點點的光。扶蘇走走停停,在一個火堆旁看幾眼,就渡步走向下一個火堆。

  獸皮、獸角,骨刀、骨針,石斧、石刀,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彩色石頭和動物獠牙串成的項鏈……現(xiàn)在的山谷就像一個大型的地攤夜市,但扶蘇還沒有看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值得交換。

  一路走走停停,扶蘇最后在一個獨臂老野人的火堆前停下。這個老野人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在野人中已經(jīng)算是暮年。

  老野人的左臂齊根而斷,身體干瘦,鞠僂著背,肚子凹陷,肋骨分明,看來是餓得不輕。

  當發(fā)現(xiàn)有人停在自己的火堆前的時候,獨臂老野人立刻用僅剩的右臂將面前一塊黃澄澄的石頭舉起,喉嚨發(fā)出“啊啊”嘶啞的聲音,眼中閃著希翼的光。

  扶蘇之所以在這個獨臂老野人面前停下來,是因為他看到獨臂老野人面前只有一個小小的火堆,這明顯就是一個被某個部落拋棄的流浪老野人。

  一個失去左臂的殘廢老野人,對任何一個部落來說,也的確沒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就像年老的動物也會主動離開群體,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等待死亡一樣,這就是野蠻世界的生存法則。

  如果沒有食物,這個獨臂老野人肯定熬不過今晚。

  扶蘇打開韓鸮的背簍,從中取出一條曬干的咸魚扔下去,獨臂老野人立刻像瘋狗一般撲向那條咸魚,伸出舌頭貪婪地舔舐著魚肉。

  這說明交易達成。

  扶蘇拿走了獨臂老野人火堆旁那堆土豆大小的橙黃色石頭,灰褐色的石頭上布滿黃色的亮斑,在火光下閃閃發(fā)光。

  黃銅礦,從礦石表面來看,含銅量應(yīng)該超過50%。

  這是一個好東西,也正是扶蘇現(xiàn)在所想要的。

  看著獨臂老野人將一條咸魚啃食干凈之后,扶蘇將這些銅礦石放進背簍內(nèi),然后又從背簍里拿出一條更大的咸魚。

  獨臂老野人立刻轉(zhuǎn)身拿出一個獸皮包裹,將獸皮一攤,嘩啦一下將一堆花花綠綠的石頭倒了出來。

  扶蘇也來了興趣,蹲下身子,手在亂石堆里劃拉著,時不時拿起一塊石頭放在眼前細看。

  紅色的赤鐵礦、靛藍色的銅藍、黑色的原煤……扶蘇從這堆石頭里面看到了好幾種他想要的東西。

  扶蘇這時看向獨臂老野人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對于野人部落來說,獨臂老野人就是一個廢物,但在扶蘇眼里,這分明是一個寶貝。

  扶蘇從這堆石頭里面每一樣挑了一些,然后把那條咸魚交給獨臂老野人。獨臂老野人猛點頭,表示對這筆交易無異議。

  旁邊一群野人瞪大了眼睛看著獨臂老野人用一堆石頭換到了寶貴的咸魚,也紛紛舉起自己火堆旁的貨物向扶蘇展示,希望吸引對方過來交換。一個強壯的成年野人甚至舉起石斧,一斧劈開了火堆旁一根碗口粗的木樁,炫耀石斧的強大。

  扶蘇卻連看一眼他們的興趣都沒有,就走向下一個火堆。

  咸魚代表著魚干和鹽巴,對于野人來說,這兩樣都是生存不可或缺的東西,現(xiàn)在所有野人部落都在為即將到來的嚴冬做準備,沒有部落會在這個時候拿珍貴的食物作為交換物品。

  所以咸魚在這個交換集市內(nèi)可以說是“硬通貨”,幾乎可以換到一切東西,如果扶蘇愿意,一根咸魚甚至能換到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野人。

  但是扶蘇現(xiàn)在沒有擴張鹿兒島人口的意愿,鹿兒島還在建設(shè)初期,將野人吸納進來,只會徒增負擔。

  扶蘇原本以為在集市內(nèi)和野人交流會是一個障礙,但到了才發(fā)現(xiàn)這根本就不是問題。

  東瀛列島并沒有統(tǒng)一的語言和文字,即便是相鄰的兩個部落,也很可能操著不同的“方言”。所以集市內(nèi)早就形成了一些約定俗成的交易方式。

  沒有復(fù)雜的討價還價過程,一點頭或一搖頭,一筆交易就達成了。

  扶蘇也曾擔心自己這一隊人穿著皮甲出現(xiàn)在集市內(nèi)會不會被視為異類,但是事實證明是他多慮了,這里的野人有穿獸皮的、樹葉的、樹皮的、魚皮的,甚至還有鱷魚皮的,他這一身皮甲真的不算奇裝異服。

  扶蘇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一條規(guī)律,那就是越往山谷中央的空地走,火堆旁擺著的貨物就越好。

  山谷中央人流最為密集,自然也是集市交易最好的地段,這里的野人不僅下身穿著獸皮,上半身也穿著獸皮做的褂子,脖子戴著獸牙鏈,一些女野人甚至用骨釵將頭發(fā)盤了起來,一看就比外圍的野人干凈不少。

  原來在野人部落也是有階級差距的,越是強大的部落,才能在越是中心的位置燃起屬于自己部落的火堆。

  扶蘇在一個大火堆旁停下,拿起地面上的一個金屬器皿,用手指輕彈了幾下。

  鐺鐺鐺——

  發(fā)出的聲音確認是青銅器無疑。

  扶蘇仔細地端詳著這個青銅器。雖然這個青銅器長得歪瓜裂棗的,器身上還布滿氣泡,一看就知道冶煉的工藝不行,雜質(zhì)太多,質(zhì)地太脆,只能當做一個裝飾品使用,但這的確是青銅器。

  從青銅器上面的圖案銘文來看,這應(yīng)該是一個祭祀用品。

  扶蘇暗暗心驚,看來東瀛列島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落后、那么原始,至少島上的某個部落已經(jīng)開始擺脫石器時代,踏足青銅時代。

  “阿巴阿巴阿巴!”

  火堆旁的野人伸出五根手指,意思是要五條咸魚才能換走這個丑陋的青銅器。

  對于扶蘇來說,這個青銅器其實沒有任何價值,鹿兒島上的青銅器要比這些精美得多,但是扶蘇依舊用一籮筐的咸魚,換走了這堆破爛。

  集市內(nèi)的最大宗商品交易,其實不是礦石,也不是青銅器,而是人,特別是未成年的女野人。

  但是這種情況下,扶蘇就成了旁觀者的角色,他看著一些規(guī)模較小的野人部落,將一個個小女野人的脖子套上草繩,像牽牲口一樣,將繩子一頭交給另一個野人部落的代表,然后換回來一塊獸肉、一張獸皮,或者一袋子草籽。

  獸肉、獸皮、草籽都有助于部落度過寒冷的冬天,而未成年的女野人還不能繁衍下一代,干活也比不上男野人,這交易很公平。

  對于野人部落來說,食物是永遠都不夠的,越小的部落,抵御自然的能力就越差。經(jīng)過一個冬天之后,一些小型的部落很可能會就此永遠消失。

  所以被交易的小女野人都很溫順地跟著新的野人走進新的部落。對于她們來說,這是幸運的,與其呆在原來的部落挨餓凍死,被交換到新的大部落,也許還有生存的希望。

  如果不換人,這集市內(nèi)也實在沒有什么好交換的,扶蘇在集市內(nèi)兜了一個大圈之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非常有趣的部落。

  這個部落的野人頭上都插著羽毛,臉上、身體上涂著花紋,其中一個女野人應(yīng)該是部落的首領(lǐng),因為她的頭上戴著一個由七彩羽毛編織而成的帽子。

  也是這個女野人部落,換走了集市內(nèi)相當多的小女野人。

  由女人擔當首領(lǐng)的部落,那就非常有意思了,而且從周圍的女野人行動來看,她們的地位要高于部落內(nèi)的男性野人。

  “飛鳥部。”

  韓鸮看見扶蘇一直盯著那個女野人首領(lǐng)看,就湊過頭來低聲說道。

  “公子,她們是生活在一座叫‘祖母山’山上的野人部落,飛鳥部由女性當家做主,男性在部落里的地位和奴隸差不多?!?p>  “噢。”這下扶蘇就更感興趣了,母系社會在華夏歷史上也存在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在東瀛列島上出現(xiàn)也不出奇。

  “她們都是用弓的好手嗎?”扶蘇看著每一位飛鳥部的女野人后背都背著一張大弓,獸皮箭筒里插滿削得筆直的箭竹。

  “應(yīng)該是吧?我也不太清楚哎?!表n鸮皺著眉頭說道,“我從熊本部獲得的信息就只有這些,再深入的就不知道了,因為飛鳥部不歡迎外面的野人靠近祖母山,特別是男性野人?!?p>  扶蘇點點頭,有能依靠技巧而不是力量取勝的弓箭作為武器,估計這也是飛鳥部一介女流在部落內(nèi)的地位可以高于男性野人的原因。

  飛鳥部周圍圍滿了其他部落的野人,一些男性野人交換完貨物之后,笑嘻嘻地繼續(xù)站在周圍不愿意走。

  看來老色坯不分時代,從原始社會就已經(jīng)存在。

  這讓飛鳥部的女野人很是惱火,但是又沒用辦法,畢竟這里是公共集市,不是她們的祖母山。

  扶蘇分開圍觀的野人,走到飛鳥部的火堆旁,在火堆周圍轉(zhuǎn)了一圈之后,在一堆碧綠的樹葉旁邊停下來。

  扶蘇蹲下身子,撿起其中一簇樹葉,翻過來,只見青綠的葉子背面,布滿密密麻麻的小米粒。

  蠶卵。

  扶蘇的目光立刻凝固了。

  從背簍里拿出一條咸魚,然后向著女野人首領(lǐng)指了指手中的這簇樹葉。

  女野人首領(lǐng)搖了搖頭,取回扶蘇手中的樹葉,從中摘下一片放在扶蘇手掌上,然后再指了指那條咸魚。

  扶蘇愣了一下,一條咸魚換一片蠶卵,這價格不算貴,他驚訝的是對方似乎知道蠶卵的價值。

  也就是說這些蠶卵不是野外湊巧得來的,對方部落真的有在養(yǎng)蠶。

  飛鳥部,扶蘇記下了這個名字,然后讓韓鸮將剩余的咸魚全部換成了這些樹葉,用之前換到的獸皮小心地包起來放好。

  扶蘇這一行四人很快成為了集市內(nèi)的明星,特別是當別的野人知道他們曾經(jīng)用咸魚換了一堆沒用的石頭和樹葉后,所有的野人更加趨之若鶩,紛紛圍了上來,都想和他們交易。

  扶蘇很不喜歡這種被圍的感覺,因為他覺得這些傻子野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們,這讓他沒來由地很生氣,于是草草結(jié)束了這次逛集市,返回自己的隊伍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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