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規(guī)矩

　　當?shù)谝粓銮镉曷湎聛碇?，天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涼?p>　　來自太平洋溫暖的東南季風已經(jīng)改變了方向，變成了來自亞歐大陸凜冽的西北季風。

　　大河北岸的土地已經(jīng)被凍成了石塊一樣，子民們已經(jīng)不再去開荒，徐福繞著大河北岸走了一圈，粗略測算之下，開墾出來的土地有將近六千畝。

　　徐福對此結(jié)果還算滿意，但肯定還是不夠的，如果將大河北岸的土地全部開發(fā)出來，至少有十萬畝的規(guī)模。

　　明年要再加把勁才行。

　　自從鹿兒島開始接受野人作為交換貨物后，熊本現(xiàn)在基本上每個星期就會來一趟鹿兒島，如果不是扶蘇不允許，熊本甚至希望每天都來。

　　每次來放下一群饑腸轆轆的野人，就能帶走一籮筐的食物，鹿兒島已經(jīng)變成了熊本部最容易獲取食物的地方。而每星期只能來一次，意味著熊本還要將早些捕獲來的野人養(yǎng)幾天，他自然希望天天來。

　　一開始的時候，熊本部送來的還都是一些未成年的小女野人，后來就開始有了小男野人，最后連成年的男性野人都出現(xiàn)了，由此可見野人部落在冬天里是過得多么的窘迫。

　　不過熊本部送來的都是一些年近三十歲的“老人”。

　　野人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死，被野獸咬死的，走路不小心摔死的，吃了不干凈的食物生病而死的，淹死的，冷死的，發(fā)燒熱死的，最多就是餓死的，就沒有是壽終正寢而死的。

　　十八九歲是野人的鼎峰期，在人均壽命只有三十歲的野人世界，活過三十個春秋已是長命百歲。那么年近三十的老野人，對于部落來說，無疑是歸類為累贅之物。

　　所以這些老野人的交換價格非常便宜，甚至比未成年的小女野人還要便宜，基本上一塊一斤重帶骨頭的羊排，就能換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成年野人。

　　并且熊本還認為自己沾到了便宜，丟下三十多個老野人后，就美滋滋地背著滿滿一籮筐的羊肉遠去。

　　這些野人被送到鹿兒島之后，毫無疑問也是在第一天就被剃光身上的全部毛發(fā)，在大河里用瓜瓢子洗涮幾遍身體后，就被扔進一個個充滿草藥的大缸里用熱水泡半個小時，出來之后再喝一碗濃稠的藥汁，然后才能吃飯。

　　這些草藥和藥汁是徐福專門調(diào)配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殺蟲，因為扶蘇認為野人短命的重要原因，就是身體里有蟲子。

　　只要能養(yǎng)成良好衛(wèi)生習慣，并且吃上細膩的食物，飲食規(guī)律，營養(yǎng)跟上，扶蘇相信這些老野人至少再活十個二十個春秋完全沒有問題。

　　在野人部落，老野人通常都是啃年輕野人吃剩的骨頭和食物殘渣。野人最常用的食物烹調(diào)方式就是放在火上烤，腸胃經(jīng)常接觸這些粗糙的食物纖維，腸胃怎不會出問題？又怎么可能長壽呢？

　　在鹿兒島調(diào)理好身體之前，野人吃的都是粥。肉片粥、魚片粥、燉得稀爛的野豬肉粉條……將一個個野人吃得眼睛都要凸出來。

　　要不是那個長得很好看但是心腸不好一口白牙的年輕男子可惡地限制他們每天的食物供給量，野人們覺得自己可以整天不停地一直吃到死去。

　　其實扶蘇這也是為了他們好，在腸胃調(diào)理好之前暴飲暴食，只會適得其反弄垮他們的身體。

　　東宮前廣場的竹棚面積在不斷擴大，扶蘇現(xiàn)在有些慶幸當初幸虧聽了徐福的話，在鹿兒島中心預(yù)留了這么大一片空地，不然真的安置不下這些新來的小野人。

　　小野人被安置在鹿兒島內(nèi)，但是成年的野人還不被允許進入鹿兒島。成年野人管理困難是其中一個因素，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的忠誠得到認可之前，扶蘇不會允許成年的男性野人進入鹿兒島居住。

　　在鹿兒島的圍墻之外搭建了一排竹樓，這里就是這些野人的臨時住處。

　　雖然環(huán)境比不上鹿兒島內(nèi)的大竹棚，但是至少有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而且竹床抬離了地面，野人就不用睡在冰冷潮濕的地面，患病的幾率也小了很多。

　　要知道這個野人世界一場普通感冒也能死一片人。

　　比起熊本部潮濕的山洞，這里的條件已經(jīng)好得太多了，有些野人就是躺在山洞冰冷的地面睡覺，然后再也沒有醒來。

　　獸皮是沒有的，鹿兒島內(nèi)的“幼兒園”自己都不夠用，但是扶蘇還是命人給每間竹樓都送來了干燥的茅草，野人用茅草蓋住身體，再在旁邊生起一個小火堆，不考慮安全因素，至少就能熬過這個冬天了。

　　就算熬不過，扶蘇也不會對這些成年野人產(chǎn)生一絲的憐憫，他不是來做善事的，如果不能給鹿兒島貢獻力量，那么這些成年野人就沒有拯救的價值。

　　而且扶蘇不讓成年野人進入鹿兒島，也沒有限制他們離開啊，雖然他們是交換過來的，但是扶蘇并沒有給這些野人套上腳鐐，他們是可以隨時離開的。

　　扶蘇不需要對鹿兒島沒有歸屬感的野人。每天早上仆婦去鹿兒島外送餐時，扶蘇都會讓徐福去清點一遍人數(shù)。

　　“鹿兒島外的野人數(shù)量并沒有減少。”徐?；貋矸A報說，“相反，比起我們當初從熊本部交換來的野人，人數(shù)還多了一些。竹樓里的成年野人，現(xiàn)在大概有三百八十個?！?p>　　“這么多？”扶蘇愣了一下，再看了一眼大竹棚下圍著喝粥的數(shù)量更多的小野人，“這是熊本把部落整個搬過來了嗎？”

　　“不是，并不是所有野人都來自于熊本部。”徐福搖搖頭后解釋說道，“這里的野人，有一部分來自于流浪野人?！?p>　　“佐賀、長崎、福岡、大名四個野人部落在山谷集市的那一次掠奪，導(dǎo)致很多小型的野人部落的生存難以為繼，他們離開原來的領(lǐng)地后，就成為了流浪野人?！?p>　　“而我們在圍墻外的竹樓，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棲息地，于是很多流浪野人自發(fā)地在這里安頓下來了?！?p>　　“這樣啊?！狈鎏K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于是轉(zhuǎn)頭看著徐福說道，“福伯，你剛才說并不是所有野人都來自于熊本部。”

　　扶蘇眉毛一挑，指著大竹棚下坐得滿滿當當?shù)男∫叭恕?p>　　“包括他們嗎？”

　　“呵呵。”徐福笑了，“公子打算吸納野人后，老夫就親自去了一趟熊本部。”

　　“但是熊本部太小了。”徐福話鋒一轉(zhuǎn)，說道，“所以老夫就向熊本首領(lǐng)提了一個建議，他可以用糧食和別的部落換取野人，然后我們會以高出兩成的糧食，和他交換這些換來的野人。”

　　扶蘇有些好氣又好笑。徐福這人已經(jīng)開始展現(xiàn)出“老奸巨猾”的本事了。

　　不用想都知道，轉(zhuǎn)轉(zhuǎn)手就能白嫖兩成的糧食，被點開竅的熊本對于販賣野人這件事會多么的積極，無怪乎他天天都想來鹿兒島一趟。

　　這件事扶蘇沒有再多說什么，對于鹿兒島來說，徐福這做的是好事，而且做得很好。即便是多付兩成糧食，對于野人那種低廉的價格來說，依舊是物美價廉的買賣。

　　“老夫心中也有一絲擔心。”徐福最后說道，“公子，老夫這次出海帶了足夠吃三年的糧食，但是按照目前這種情況發(fā)展下去，最多一年，我們的存糧就會見底?！?p>　　鹿兒島本來就有五百子民，現(xiàn)在又增加了三四百的小野人，島外還有三百多成年野人，這個冬天一過，圍繞鹿兒島生活的總?cè)丝诰蜁^一千五，而且野人的胃口又極大，好像總也喂不飽，存糧能吃一年已經(jīng)是徐福的樂觀估計。

　　“那就讓他們動起來！”扶蘇看著島外的竹樓說道，“從來沒有白吃飯不干活的道理。他們已經(jīng)休息了好幾天，身體也有力氣了，也該是時候干活。”

　　“想要吃飯，那就要干活?！狈鎏K看著徐福說道，“不干活，就沒飯吃，這是野人要學會的鹿兒島的第一條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