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列車上（四）

　　如果讓德威特評價赫敏，他會說不夠敏銳，沒有眼色，不會說話，但當(dāng)這么一大串話聽下來，他認(rèn)為赫敏也并非一無是處——如果她所言非虛，把全部課本都背了下來的本事，足以證明其天賦和毅力，跟這樣有能力的人認(rèn)識一下自無不可。那么，在交談時的一些不愉快，德威特會很樂意包容。

　　于是他從書本里抬起頭說：“德威特·沃爾德，我在看《初階變形指南》?！?p>　　“羅恩·韋斯萊?！绷_恩咕噥著。

　　“哈利·波特?！惫麆傉f完，就引起了赫敏巨大的反應(yīng)，她的注意力迅速轉(zhuǎn)移過去。

　　“真的是你嗎？”赫敏問，“你的事我全都知道，當(dāng)然——我額外多買了幾本參考書，《現(xiàn)代魔法史》《黑魔法的興衰》《二十世紀(jì)重要魔法事件》，這幾本書里都提到了你?！?p>　　看樣子，這些書名帶來的名氣讓哈利搖搖欲墜，從眼睛到嘴角都展現(xiàn)出巨大的錯愕，以至于呼吸都有些不順暢，連這是噩耗還是喜訊都無法分辨。反倒是德威特也愣了，他問道：“哈利·波特……這么有名嗎？不會不是一個人嗎？他剛剛不是才說——自己從小和普通人一起長大的嗎？”

　　“你不知道？”羅恩大驚小怪道：“哦，這也難怪，雖然你的母親是巫師，但是你從來沒有接觸過相關(guān)的消息，讓我來告訴你吧，哈利可是大名人——他從神秘人的手中解救了魔法界所有人，結(jié)束了神秘人長達(dá)數(shù)年的黑暗統(tǒng)治！”

　　“不僅如此，”赫敏也用奇異的眼神打量著哈利，如果一定要找個形容——那就像是在動物園里見了大熊貓的洋鬼子一樣，好奇，期待，同時還有興奮：“他還被冠以大難不死的名號，是魔法界唯一一個有記載以來從死咒下幸存的人，還被稱為‘救世主’。”

　　到這兒德威特就有印象了，他想起懷特夫人跟自己說過，有一個人從不可饒恕咒之一的死咒下存活了，不過當(dāng)時并未在意，沒想到現(xiàn)在倒是能親眼所見——于是德威特捻了捻自己的魔杖，好奇地問哈利：“所以……死咒對你無效嗎？”

　　如果可以，德威特很想試一試，但是死咒是明令禁止的，凡是禁止的——只要不被發(fā)現(xiàn)就好了。

　　“我不知道，”哈利迷茫地?fù)u頭：“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大的本事，如果我真有那么厲害，我倒是更希望自己不會被我的表哥欺負(fù)，而且那些人說的事我都沒有印象，你們知道嗎？我被帶到破釜酒吧的時候所有人都站起來跟我握手——這讓我……很困惑，我不喜歡這樣?！?p>　　聽了哈利的話，羅恩有些羨慕，赫敏有些同情，德威特兩眼好像在發(fā)著光，來來回回掃視他的全身。

　　“怎么了？”哈利有點不適應(yīng)德威特這樣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被解剖了的標(biāo)本一樣毫無隱私。

　　“我在看你是否天賦異稟。”德威特回答。

　　“你看出來什么了嗎？”

　　“……沒有。”

　　“時間不早了，”赫敏不打算再停留，她居高臨下地提醒說：“既然你們沒有看到納威的蟾蜍，我們要繼續(xù)再往后問問，我建議你們盡快換上長袍?！?p>　　包廂的門隨即發(fā)出響亮的撞擊聲，赫敏帶著納威離開了。

　　“糟透了，”羅恩立刻說：“我真心希望別和她分在一個學(xué)院?！?p>　　注意到德威特的迷惑，羅恩接著解釋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在入學(xué)前每個學(xué)生都要進(jìn)行分院儀式，學(xué)校會根據(jù)學(xué)生在儀式上的表現(xiàn)決定分在哪個學(xué)院，據(jù)我的哥哥弗雷德所說，在儀式上新生會受到很大的傷害——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p>　　就在德威特想更詳細(xì)地打聽一下“分院儀式”時，包廂的門又響了，來者又沒有敲門，同樣沒有禮貌地走了進(jìn)來，引發(fā)了德威特下意識的反應(yīng)——他再度皺起了眉頭，不過沒有再低下頭去看書，而是打算瞧瞧這次來的又是誰。

　　走進(jìn)來的是三個男孩。

　　為首的那個臉色蒼白，頭發(fā)也是慘淡的金色，抹了發(fā)膠或者發(fā)蠟，每一根發(fā)絲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邁著端莊的步子，揚(yáng)著高傲的下巴，同樣換上了巫師的長袍，除了哈利，他誰也沒看，用刻意矜持而顯得過于抑揚(yáng)頓挫的腔調(diào)問：“是真的嗎？整列火車上的人都在紛紛議論，說哈利·波特在這個包廂里。這么說，就是你了，對吧？”

　　“是的?！惫卮穑低荡蛄窟@個男孩身后的跟班，并不由自主地和德威特的體型做對比——初見都會因為龐大而帶來壓迫，但只要仔細(xì)觀察，就能發(fā)現(xiàn)兩個跟班是臃腫，德威特則是矯健。

　　“哦，這是克拉布，這是高爾?！泵嫔n白的男孩發(fā)現(xiàn)哈利在看他們，就隨隨便便地說，“我叫馬爾福，德拉科·馬爾福?！?p>　　哈利猶自迷惑地點頭，德威特已經(jīng)記住了人名——呆呆傻傻的胖墩是克拉布，笨笨傻傻的肥佬是高爾；而羅恩不知道為什么，發(fā)出了咳嗽似的笑聲。

　　“你覺得我的名字太可笑，是嗎？”馬爾福就像敏感的刺猬一樣，遇到任何不順心的情況就要卷起來豎起刺扎扎別人：“不用問你是誰。我父親告訴我，韋斯萊家的人都是紅頭發(fā)，滿臉雀斑，而且孩子多得養(yǎng)不起。”

　　可能羅恩的笑聲不太禮貌，但馬爾福的回?fù)魺o疑顯得太過刻薄。德威特想了想，并不覺得自己是為羅恩說話，純粹是為了打擊馬爾福而說道：“你為什么會覺得是在笑你呢？其實你也覺得你的名字是個笑話吧？”

　　這話的效果可以算得上立竿見影，馬爾福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罕見的血色，他垮著臉問：“那么你又是誰？我知道今年所有純血家族的新生，但你顯然不在其中，我想——你的父母該不會都是麻瓜吧？”

　　“我的母親是巫師，”德威特?zé)o所謂地說：“但我不覺得父母都是麻瓜有什么丟人的?！?p>　　“那么你很快就會知道了，”馬爾福朝德威特露出毒蛇般隱晦的威懾笑容，不再理他，轉(zhuǎn)而和哈利說道：“你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有些巫師家庭要比其他家庭好許多，波特。你不會想跟另類的人交朋友吧。在這一點上我能幫你。”

　　和誰交朋友都是自由的，從小被欺凌過來的哈利打心眼兒憎恨這種歧視的行為，于是在羅恩期待信任的眼神中，他拍開馬爾福伸過來的手，冷冷地說：“我想我自己能分辨出誰是另類，多謝了?！?p>　　“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馬爾福露出費解的神態(tài)，他似乎不太相信這一切發(fā)生的這么快，于是盯著自己被拍開，卻沒有收回去的手問：“寧愿和一個純血中的敗類韋斯萊，還有一個麻瓜后代的敗類交朋友，也不愿意接受高貴純血的友誼？你得想想你的父母，波特。不然你遲早會走上他們的老路?！?p>　　沒什么話比攻擊別人的長輩更惡毒了，如果有，那就是侮辱別人已逝的長輩。所以哈利和羅恩騰地站了起來，差不多異口同聲地說：“你再說一遍？！”

　　“你們想打架？”馬爾福把自己的色厲內(nèi)荏掩飾的很好，他偷偷看了好幾眼德威特，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站起來后，又囂張了一些。

　　“你們都出去！”哈利也在不斷用眼神瞄德威特，他對克拉布和高爾的體型總有些發(fā)憷，如果這會兒德威特也站了起來，剛好三對三，那其實也不必太過害怕。

　　好在雖然遲了一下，德威特還是站了起來，他的話直白有力的多，從嘴里清晰有力地吐出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