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千南渚和原綠珠相依相偎離開的背影，以及緊隨他們身后一黑一白的駿馬，寧為玉站在原地干瞪著眼睛。
如果不是環(huán)境不允許，他現(xiàn)在大概會仰天長嘯。
蘇顯允看得咋舌不已，走上前拍了拍寧為玉的肩膀，語氣有些玩味：“寧兄高義啊，蘇某自愧弗如?！?p> 寧為玉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集合！”
不遠處傳來一陣號角聲，一名身材高大壯碩，腦門后留著蜈蚣辮，留著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正組織清點著前來參加射科的書生。
蘇顯允看向?qū)帪橛瘢骸拔覀冓s緊過去吧?！?p> 隨即蘇顯允跳到到自己從馬廄中挑選的駑馬背上，他手中的馬鞭一揚，那駑馬便載著他向隊伍走去。
獨留下寧為玉一個人站在原地，與原綠珠的棗紅汗血寶馬互相瞪著對方。
“哼哧——！”
棗紅馬嘶鳴一聲，兩只前蹄向空中跳躍，不耐煩地轉(zhuǎn)了兩圈，然后輕邁馬蹄轉(zhuǎn)過身去，將屁股留給寧為玉。
寧為玉：“……”
寧為玉望了望四周，只見那些書生都挑選好了馬匹，騎在馬背上向大部隊而去。
寧為玉繞到棗紅馬身前，小心翼翼地觸摸了一下馬頭。
“馬兄，現(xiàn)在就我們倆了，你載我一程唄？”
棗紅馬朝著寧為玉哧氣，隨即高傲地撇過頭去，一副不愿意地模樣。
寧為玉認慫了。
他牽起馬脖子上的韁繩，然后向大部隊所在的方向走去，但棗紅馬似乎不想走動，怎么都不肯挪開一步。
無奈之下，寧為玉只能使勁拽，強行拽著棗紅馬參加集合。
負責射科的壯漢開始責問：“你怎么才來？！”
寧為玉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啊，我的這匹馬，它好像不太肯聽話……讓各位久等了，實在是很抱歉。”
“大家都等著呢，趕緊入隊?！?p> “好的?！?p> 待寧為玉歸入?yún)⒖忌淇频年犖楹螅菈褲h環(huán)顧一圈，開口道：“我是萬松書院負責教授騎射武事的先生，也是你們今日所參加射科的考官。
我姓名王，單名一個霸字，大家可以稱我為王先生，不過我不喜歡這個稱呼，聽上去文縐縐的，感覺不怎么自在。
你們隨意一點就好，叫我老王就行了。”
“射科的考核很簡單，書院會給你們發(fā)一副弓，以及一簍箭，然后將你們放到棲霞林內(nèi)，讓你們互相對射?！?p> “不過你們放心，射科考核用的箭皆是無頭箭，不會傷到人的性命。”
“箭端上涂抹了白石灰，而你們穿著書院統(tǒng)一發(fā)放的黑色騎射裝，只要被箭射中，衣服上就會出現(xiàn)白痕?！?p> “被射中要害者，射科考核不通過?！?p> “屆時有書院的高手藏在暗處，維護射科考核的紀律和安全，并記錄林中發(fā)生的一切事件，所以大家別抱有，偷偷將白痕洗掉這一類不切實際的想法?！?p> “天黑之前，回到這里集合，到時候我會檢查你們的衣服，并宣布各位射科考核的成績。”
就在王霸講述著射科考核規(guī)則時，書院的先生搬來了數(shù)百副彎弓，以及數(shù)百簍制作精良的羽箭。
向乘云走到寧為玉身前時愣了一下，隨即將弓箭分發(fā)到寧為玉手中。
寧為玉趕緊接過：“謝謝?！?p> 不出一會兒，書院的先生們就將所有弓箭，都分發(fā)到了參考書生們的手中。
“大家都收到弓箭了吧，別手癢哦，射科考試未時三刻才正式開始，現(xiàn)在才剛到未時，還有好長一段時。
棲霞林就在馬場的西邊，大家可以先進入林子，找個一個隱蔽的藏身之地?！?p> 王霸的話剛落下，參考書生們便四散開來，策馬奔向東邊的棲霞林。
過了多久，馬場里就只剩下寧為玉一人。
王霸饒有興致地看著寧為玉，然后笑著問道：“他們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寧為玉神情變得僵硬又尷尬。
他也想上馬趕緊走人，找個隱蔽之地躲到太陽落山啊，但他剛才還在研究怎么爬上馬背，而不被這匹棗紅馬掀翻下來。
寧為玉心底無奈地嘆息一聲，隨即轉(zhuǎn)頭看向王霸等人，恭敬行禮道：“學生這就走。”
隨即寧為玉牽起棗紅馬，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棲霞林。
王霸：“……”
因為走得太晚太慢，這一路上寧為玉都安全得很，別說是其他人影了，就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走了一個多時辰，寧為玉實在是走累了，他又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棗紅馬。
“那個，馬兄，和你商量一件事唄？”
“你作為一匹馬，也該起點兒代步工具的作用吧，你看我，徒步走了這么久，現(xiàn)在也累了……反正你都是要繼續(xù)走的，能不能載我一下？”
那棗紅馬高傲得很，哼哧鳴叫兩聲，一副不太樂意讓人騎的模樣。
寧為玉身為世家公子，沒吃過什么苦，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出門都有轎子和馬車代步，哪里走過這么久的路。
兩條腿可謂是又酸又沉，就像是綁了沙袋一樣，邁出的每一步都很艱難。
腳掌還隱隱作痛，想必是磨出了水泡。
見棗紅馬還一副倔脾氣模樣，寧為玉為數(shù)不多的脾氣也上來了，不管怎么說，他今天都不走了，必須要讓這匹馬乖乖給他當坐騎！
寧為玉使勁拽了一下韁繩，勒得棗紅馬脖子生疼，吃痛地嘶鳴一聲。
趁著這個機會，寧為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棗紅馬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手腳并用地爬上了馬背。
“咴——！”
棗紅馬高聲鳴叫，隨即撒開四條長腿，開始在樹林里橫沖直闖，想要將背后的寧為玉給甩下來。
寧為玉都快吐了。
劇烈的顛簸讓寧為玉胃部翻滾涌動，渾身的骨頭都快被顛散架了。
但以現(xiàn)在棗紅馬奔跑的速度來看，他一松手就會被狠狠甩飛出去，然后摔到地上，撞到某棵幾人合抱的樹上，又或是直接摔到石頭上。
不死也落得個終身殘廢。
現(xiàn)在只能低伏著身體，雙臂緊緊箍住馬脖子，用雙腿加緊馬腹。
棗紅馬被寧為玉勒得快喘不過氣了，于是它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加快了顛簸的力道，專門往布滿荊棘的灌叢里鉆，試圖將寧為玉給從身上弄下去。
就這么跑了大半個時辰，寧為玉還死死地扒拉在棗紅馬的背上。
棗紅馬徹底放棄了，眼底透出無奈與絕望之色，只好漸漸放滿了前行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