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吃飽喝足
逼仄的空間，祝九歌的位置離蕭野最遠，蕭承冬哈哈大笑，揶揄道：“你們兩個也是奇怪，當(dāng)初那么要好，祝九歌你真是年紀(jì)小沒心沒肺，這么快就換了玩伴，如今容君一人，瞧著苦悶得很?！?p> 忽爾聽不出門道來，只覺得這是在夸他這個新玩伴，不好意思道：“誰讓我倆是冤家呢，不打不相識。”
祝九歌抿嘴，一道火熱的目光正在盯著自己，她輕咳一聲，視若無睹偏開頭。
不過入了一個冬，只要牽扯到蕭野的事，都能引起別人對她的口誅筆伐，尤其是宋嫣然，恨不得搬進蕭府去貼著蕭野。
經(jīng)過大哥一番教導(dǎo)與軍營里兄弟們的相處，祝九歌逐漸懂得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
也終于明白當(dāng)初蕭野與蕭承冬爭執(zhí)的利益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當(dāng)今太子生母蕭皇后，是蕭承冬與蕭野親姐姐，蕭家自然堅定地站在太子一邊。
而祝尚清表面看似更傾向于看好太子繼位，但仍舊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十分看中祝家。
因此蕭家便合計，利用聯(lián)姻將蕭祝兩家結(jié)為親家，以此徹底拉攏家。
后來，祝九歌便明白了，自己在蕭家眼里，不過是太子順利登上皇位的棋子。
而蕭野，對她這顆棋子也越發(fā)上心，當(dāng)他越靠近，祝九歌越想逃離。
她生來就是部落繼承人，眾星捧月萬人敬仰，何須要被宣國男人進行操控，謀取利益。
至始至終，蕭野只是靜靜地坐著，偶爾搭上一嘴，毫無情緒。祝九歌更甚，她連一個字也不吐，撇開臉閉眼休息。
車?yán)餃嘏?，祝九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馬車在雪地里緩緩前行，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忽爾叫醒。
“祝九歌，醒醒，我們到家了?！?p> 懶懶地睜眼，祝九歌伸了個懶腰，馬車空間小，一不小心就撞上車身，冬日磕著碰著，得疼上好一會。
拳頭落在窗沿之前，被一雙手及時攬回，掌心很暖，祝九歌瞬間清醒，立刻掙脫開來。
蕭野悻悻收回手，仍舊笑著：“小心些，別磕著?！?p> “多謝蕭二公子?！?p> 隨著忽爾下了馬車，祝九歌腦海里全然是蕭野在不同情景下的笑容，第一次見面他就在笑，第二次見面更是笑得叫人動心。
每一次他都笑，以至于祝九歌覺得他就是這個樣子，可那日他驚慌又冷漠的表情，卻讓她覺得太過陌生。
“你和蕭二公子，有點不對勁?！焙鰻柡V定地分析起來。
“你是不是和二公子有過節(jié)？大哥我可提醒你，這蕭家的人你可千萬打不得，弄不好，要殺頭的?！?p> “你想多了?！?p> 祝九歌縮緊脖子往前走，很久后回頭一看，一連串彎彎曲曲的腳印，在漫天雪地里十分醒目。
忽爾父輩在大江南北闖蕩，在他十歲時，父親和伯伯生意終于有了起色，一家子承包南北航線的來往貿(mào)易，若不是宣國重農(nóng)抑商，忽家地位絕對不止于此。
不用忽爾介紹，忽家上上下下都認(rèn)識祝九歌，自然不敢怠慢，祝九歌從未經(jīng)歷過這么大的場面。
一群女人圍著她，上下打量間不忘點評，仿佛她就是一件玩具。
“長得粉粉嫩嫩的，真好看?！?p> “天冷了，耳朵有些皸裂，喲喲，真可憐?！?p> “那是蕭將軍的軍營，又不是菜市場，指定要受些苦的?！?p> “聽說不足十三，身子消瘦了些，力氣倒是不錯，和我們家忽爾有些般配。”
眾人嘰嘰喳喳，震耳欲聾。
不只是因為天冷，人反應(yīng)遲鈍，祝九歌只是靜靜地坐著，任由她們聒噪。
“好了好了?！?p> 忽爾上前將諸位姨娘散開，神色尷尬，“客人第一次上門，各位姨娘別把人嚇著了?！?p> “知道了，知道了，你們慢慢聊?！?p> 其中一位姨娘捻著蘭花指，招呼姐姐妹妹們各自回了屋子。
人都散去，忽爾趕緊坐在她旁邊，斟上一杯龍井，解釋道：“我父親這些夫人，整日里在家中憋壞了，好不容易見著新鮮人，有些興奮了，見諒?！?p> 祝九歌掰著手指頭數(shù)數(shù)，不禁點頭佩服，“十五個……你父親長得很英俊吧？”
忽爾搖頭。
“我和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祝九歌：“……”
忽爾咧嘴一笑，“可我父親很有錢，所以那些姨娘都心甘情愿跟著他?！?p> “你們相處得挺融洽的，姨娘多，但對你挺好?！?p> 祝九歌不由得想起家中那位二夫人和六姐姐，爭強好勝、善妒，時至今日，她們都不曾好好說過一句話。
“你聽過一句話嗎？”忽爾突然問道。
“什么？”
“有錢能使鬼推磨?！?p> “何解？”
“她們看上的不是我爹，而是我爹的錢，能讓她們后半輩子衣食無憂?！?p> 祝九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同理，部落里那些男人拼了命地討好母親，也并不是因為母親有多美麗，而是因為她族長的尊貴身份。
——
瞧著擺了一桌的餃子，祝九歌咂舌，也太豐盛了吧。
“不知道九小姐喜歡什么口味的，吩咐廚房隨便做了幾種餡，九小姐嘗一嘗味道如何？”
丫鬟站在一旁，祝九歌筷子落到哪里，她就解說到哪里。
“這盤是豬肉餡的?！?p> “九小姐，那盤是牛肉餡的?！?p> “這一盤是兔肉餡的?！?p> “那是羊肉餡的?！?p> “鵪鶉餡的?！?p> “鹿肉餡……”
對于無肉不歡的祝九歌而言，這頓餃子簡直堪比山珍海味，與忽爾二人吃了整整四桌才打嗝作罷。
捂著撐起的肚皮，祝九歌癱在木椅上，一步也挪動不得，臉上盡是驚嘆之色，“忽爾你家廚師手藝真不錯，我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餃子?！?p> “你若是喜歡，改日再來，換個花樣給你做?！焙鰻柵牧伺亩瞧?，很是豪爽。
“那就多謝忽爾兄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兩人差些笑岔氣，望著窗外漫天飛雪，祝九歌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雪白之下，猩紅暈開，大地一片血色，渺小如螻蟻的人們，拼了命地大叫著往前沖，刀光劍影，一片蒼茫。
突然，祝九歌心里冒出一個念頭來，如果那日，身披銀白盔甲，策馬出城的人是她的話……
思緒被忽爾打斷，“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祝九歌沉下眸子，蹙眉道：“沒什么，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事，我得先走了?！?p> “我家有馬車，送你就是。”
“不用了，今日多謝款待，改日我請你去醉霆樓吃酒?！?p> 祝九歌匆匆離開芙蓉街，路上零零散散幾個路人，祝九歌順著雪少之處，一直走到某個逼仄的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