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間就是生命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鐘離趴累了,就挪挪窩,換個地方繼續(xù)趴著。
好在他長年修煉,身體健壯,熬一晚上并沒有什么大礙。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鐘離終于聽到了頭頂有了動靜——李萬年醒了。
作為食堂總管事,李萬年每天都要早早去食堂安排事務(wù),二十年來,他已經(jīng)形成了習(xí)慣,天亮了就會自然醒來。
李萬年在床上緩了緩神之后便下了床,如同往日一般洗漱,更衣。
而鐘離則是眼都不眨地跟在后面,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仔細觀察著李萬年的一舉一動。
李萬年更衣之后,對著銅鏡修整了一番,接著他看似無意地四下掃了幾眼,又來到了衣柜前。
鐘離時刻注意著李萬年,見他回頭掃視,鐘離急忙轉(zhuǎn)移位置,跑到了床腿的后面,險險避開了李萬年的視線。
然后,鐘離就看到李萬年輕輕敲擊了幾下衣柜的頂部,“嘎吱”一聲,一個夾層顯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狹長的夾層,其他東西塞不進去,但若是用來藏書或者賬簿一類的東西,卻是十分合適。
而鐘離也的的確確看到了熟悉的封皮的一角,那就是真正的賬簿。
李萬年見賬簿還安放在原地,滿意地點點頭,冷笑出聲:“一年都沒有發(fā)覺不對,最后撲騰兩下,還真以為自己能翻起浪花來?哼!一個笑話罷了?!?p> 說完,李萬年將夾層重新推回原處,朝正屋走去。
鐘離仍是隱蔽地跟在后面,心中也是冷笑不止:“笑話?今日你會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笑話!”
李萬年來到正屋角落,翻開石板,將小瓶從木盒中取出,看了一眼開元丹也安然如故地躺在里面,他展顏一笑,放下心來。
重新將開元丹放好,李萬年關(guān)上房門,往食堂去了。
鐘離跟出門外,觀望了一會兒,看李萬年走遠了,立馬回屋。
他先是將開元丹重新取出,放入懷里,又來到衣柜前,照著李萬年的方法,打開了衣柜夾層,取出了賬簿。
翻看了幾頁,確定沒有問題之后,鐘離露出了發(fā)自肺腑的笑容。
為了這本賬簿,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忙活了一晚上,雖然波折連連,好在結(jié)果是好的。
有了它,便能戳破李萬年的謊言,便能洗去自己的污名!
笑著笑著,鐘離忽然又想到了新的問題:如何安置這份證據(jù)?
既要讓它合理地出現(xiàn)在眾人視線之中,還不能暴露“萬獸圖”的存在。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一個武者竟然能使用變身之術(shù),由此引發(fā)的轟動絕對會比貪污銀兩要大的多。
那時候再想脫身,怕是難如登天了。
鐘離望著手上的賬簿,不禁皺起了眉頭,這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鐘離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思量著合適的方法。
忽然,他腳步一停,眉頭挑動,一副恍然之色。
“我也可以藏起來啊,眼下不有一個現(xiàn)成的地方嗎——賬房!”
自己每日都需要去賬房對賬,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李萬年的一些異樣,借此引出賬簿,合情合理!
心中既定,鐘離當(dāng)即化身成砂礫鼠往賬房而去。
按照慣例,李萬年會在賬房交付采購銀兩,之后他會去食堂后廚檢查一下情況,順便吃早飯。
自己可以趁這個空檔,把賬簿藏到黃酒下面。
不過,他必須要快一點了,天已經(jīng)亮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執(zhí)法弟子就會去洞中將自己帶出來。
若是打開洞口,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事情可就鬧大了。
不多時,鐘離來到了賬房,藏身于木柜后面的空隙之中。
剛好,李萬年正在交付銀兩,而今日采購食材之人正是張小二。
“李管事,你怎么給我這么多?”
張小二聲音有些發(fā)顫地問道。他為人自卑,說話之時總會帶著幾分不安。
“給你你就拿著,這是你應(yīng)得的?!?p> 李萬年略帶不滿的說道。
“鐘離不會有事吧?”
張小二繼續(xù)問道,不安的感覺更加濃厚。
“哼,你最好希望他有事,否則,就是你有事了。”
李萬年冷哼一聲,不客氣地回答道。
“我可沒想過害他啊……李管事,你這……我,我該怎么辦?。 ?p> 聽到李萬年的話,張小二一下子慌了神,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
“窩囊廢!慌什么慌!他不還被關(guān)著嗎?今天他就會被廢去修為,逐出天韻宗,你怕什么!就你這樣,一輩子都是窩囊廢!”
李萬年猛地一拍桌子,怒氣沖沖地說道。
張小二見李萬年這副模樣,嚇得呆立在原地,不敢再多說一句。
“愣著干嘛!下山買菜去!”
見張小二直愣愣地站著,李萬年更是火大,直接把他攆了出去。
張小二如逢大赦一般,連忙點點頭,跑了出去,還不忘把門關(guān)上。
“真是廢物!”
李萬年仍是不解氣,又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縫隙中的鐘離將二人的對話真真切切聽在耳中,心里也是震驚無比。
他本以為張小二只不過是被利用了而已,可聽二人言語,張小二并非一無所知。
難道老實巴交的張小二是李萬年的幫兇?可他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假意與自己下山采購食材,偽裝成人證?
鐘離覺得這個解釋很牽強。一來這并不需要偽裝什么,畢竟每隔一段時間,廚房也都需要置辦一些新的用具。二來,同行期間,張小二并沒有什么怪異的舉止。
鐘離相信,以張小二的性格,若是知道了李萬年的計劃,肯定是藏不住的。
那張小二到底幫李萬年做了什么?
鐘離腦中思緒如同一團亂麻纏繞一起,理不清頭緒。
鐘離使勁搖了搖頭,將疑惑壓在心底。
即使張小二真的做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想必危害性也不大。畢竟以他的性格,的確很難成事。
現(xiàn)在鐘離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把賬簿藏到黃酒下面。
時間每過一秒,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就增大一分!
然而,今日李萬年卻一改往日的習(xí)慣,沒有直接去食堂,反而靠在椅背上沉思起來。
李萬年不知為何,此時內(nèi)心格外的慌張。
他站起身來,走到一塊石板前,翻開石板,檢查了一下洞內(nèi)的黃酒是否安好。
黃酒在洞中安然無恙,可是李萬年的焦慮卻沒有得到半點緩解。
“莫不是受了張小二的影響?亦或是今日大事將成,因此心緒不寧?”
李萬年在賬房內(nèi)來回踱步,思緒萬千。
他不知道,有一個人因為他的焦慮而倍受煎熬。
這個人正是鐘離,他內(nèi)心的焦灼不比李萬年好多少。
望著窗口越來越明亮的光線,鐘離急得抓耳撓腮,心中仿佛有無數(shù)螞蟻在亂爬一般。
李萬年有時間揮霍,鐘離可沒時間等啊,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在押人員”,他得趕緊辦完事回去!
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做點什么。
鐘離立即遁入地下,離開了賬房。
下一刻,門外傳來“砰砰”兩聲敲門聲,將李萬年從紛雜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他走過去打開門,然而,門外卻空無一人。
“我聽錯了?”
李萬年眉頭輕皺,一臉疑惑。左右看了一眼,又往屋內(nèi)掃了一眼,的確沒有人。
他無奈搖搖頭,看來因為那事,自己的心境大受影響,都出現(xiàn)幻聽了,不過好在今日就可以結(jié)束了。
看了一眼已經(jīng)升起來的太陽,時間不早了,得去食堂看一眼了。
李萬年將門關(guān)上,往食堂走去。
李萬年不知道,他并沒有幻聽,那兩聲敲門聲是鐘離用身體撞擊木門發(fā)出的。
而就在李萬年關(guān)上門的同時,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了賬房內(nèi),正是鐘離。
他也顧不得等李萬年走遠再行動了,掀開石板,抱起酒壇,將賬簿塞在底下,接著放回酒壇,蓋上石板,一氣呵成。
掃了一眼,沒有什么疏漏,鐘離立馬化為砂礫鼠,遁入地面,離開了賬房。
賬房內(nèi)變得空無一人,而門前的路上,則出現(xiàn)了一只狂奔的砂礫鼠。
鐘離四只小腿快速擺動著,內(nèi)心的焦急仿佛一部發(fā)電機,源源不斷地給他輸送能量。
他現(xiàn)在完全感覺不到疲累,他只有一個想法——趕快回到山洞中!
從食堂前的小路折到主路之上,鐘離馬力不減,忽然前方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
青色服飾,祥云圖案,手上還提著一個食盒,正是護送鐘離的執(zhí)法弟子!
看他這行進的方向,是要給鐘離送早飯。
“要不要這么貼心!我一個犯人,至于對我這么好嗎!餓上一頓兩頓死不了人的!”
若放在平常,鐘離肯定感動萬分,可現(xiàn)在他心中只有郁悶。
他一心想快點回到山洞,可要達到目的,必須要跨越執(zhí)法弟子這道障礙。
現(xiàn)在他身在主路,距離通往山洞的小路還有一段距離,根本無法使用土遁術(shù)繞開執(zhí)法弟子。
若是直接從他身旁經(jīng)過,則有另一個問題:修仙之人能否看破自己的變身之術(shù)呢?
要是被看破,那可就是原地升天了。
“這是要逼死我??!”
鐘離心如火焚,可時間緊迫,容不得他思量其他出路,眼看執(zhí)法弟子一步步向前,鐘離一咬牙,賭了!
只見他四只小腿以肉眼難辨地速度極速擺動,整個身子“嗖”的一聲,化作一個黑影沖了過去。
執(zhí)法弟子正悠閑走在去往黑石洞的路上,忽然一個黑影從身旁掠過,嚇得他身子一顫,體內(nèi)靈力都激蕩了起來,定眼看去,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砂礫鼠?砂礫鼠能跑這么快?!”
執(zhí)法弟子不禁睜大了眼睛,喃喃地說道。他入宗八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迅捷的砂礫鼠。
鐘離自然不知道他給執(zhí)法弟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眼看自己安然無恙地超越了執(zhí)法弟子,鐘離心中重重松了一口氣。
同時,他也有些竊喜,看來自己的變身之術(shù)十分完美,連修仙之人也無法看破。
然而,下一刻,得意的鐘離腳下一滑,前腳踩空,整個身子直接飛了出去,在空中畫出一道平緩的拋物線,又在地面滾了好遠才停下。
“我NM!”鐘離在空中嘶吼,然而,發(fā)出的聲音卻是“吱吱”。
一直關(guān)注砂礫鼠的執(zhí)法弟子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直接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奇之心更是大增,一步步地走了過來,想要好好研究一番這個小東西。
鐘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剛才那一下摔得太狠,現(xiàn)在他渾身疼痛,根本無法活動。
看著執(zhí)法弟子慢慢靠近,臉上還帶著燦爛的笑容,鐘離只能心中瘋狂嘶吼:“別過來,你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