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天水?”原平問老師。
“是滿船的清夢與星河啊。”老師悠悠道,目光遠眺后山。
那里白霧朦朧。
......
天水陣,是一座幻化大陣,不主殺伐,亦不主防守。
它的極限,在于陣法的使用者。
因此,原平可以在天水陣中召喚出一具由源氣幻化而成的鎧甲著身,并借由陣法的加持強化己身的速度和力量。
也可以喚出能量光束破壞掉敵人即將成型的軍陣。
至此,他已經(jīng)消耗掉了兩顆源石,他的天水陣并不完善,甚至可以說時殘缺,能量的溢漏很嚴(yán)重。
他畢竟不擅長陣法,也沒有提早準(zhǔn)備一個合適的陣眼,陣紋的構(gòu)建也只花費了一天不到。
但與此相對的,天水陣讓他擁有了遠勝于他本身的力量。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小型的領(lǐng)域,在領(lǐng)域之內(nèi),實力強悍的四境武者可以發(fā)揮出足以媲美五境武者的實力。
這也是季野一直騰空不落地的原因之一。
小心使得萬年船,原氏的二公子,六院院主的最后一個關(guān)門弟子,他身上還有什么手段,季野也不清楚,所以他并不會將自己放入可能的危險境地之中。
更何況......還有這熟悉的氣息存在。
“不打了?!痹娇粗媲斑@殘破的戰(zhàn)場,和那些倭人眼神中無可遏止的恐懼與憤怒,擺擺手道,“沒意思?!?p> 原平,你的性格呀,又影響我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后,抽了抽鼻子,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倭人統(tǒng)領(lǐng)憤怒地看著他,下令道,“放!沖!”
箭矢破空而去,射在原平身后,卻仿佛射在了一堵空氣墻上,紛紛墜地。
殘存的倭人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向前去,離原平太近。
他們都是被征召來的農(nóng)民和下層武士,讓他們搜刮劫掠打打順風(fēng)仗還行,但是面對這殺人不眨眼的殺神,卻一點都不敢。
環(huán)境會培養(yǎng)人的善,也會放大人性的惡。
和恐懼。
“該死!”統(tǒng)領(lǐng)怒罵一句,搶過一張弓,就搭弓射箭將最前面一個個不敢去追原平的倭人一一點殺,怒罵道,“去!去!去!”
可還是沒有人敢動,他們的心里甚至開始祈禱,統(tǒng)領(lǐng)下一個殺的人不是自己。
相比于這有概率性的死亡,被無差別一擊打成碎肉是他們更加恐懼的。
去了,一定會死!
統(tǒng)領(lǐng)再次搭弓欲要射殺這些該死的臭蟲時,被一雙手?jǐn)r了下來。
手臂上的護甲上,雕飾有紫色的花紋。
“諾大人?!笔最I(lǐng)低頭道,“屬下該死?!?p> 紫式諾搖了搖頭,“沒必要了,你率小部隊跟著他?!?p> 她遙視著原平一步步離開的背影,“季大人說,天水陣還有后手,五境不出,他已經(jīng)無敵了。”
統(tǒng)領(lǐng)咬牙道,“該死!”
...
原平漸漸遠離了倭人軍隊,他們也不敢再逼近,基本是原平走多遠,他們跟多遠。
遠遠地觀望著。
一群人自視野中忽然出現(xiàn),原平仔細地看去。
是麻雀和齊敏他們領(lǐng)著頭,帶著一群不只是哪個大營的士兵。
這里還是有敢戰(zhàn)之士的,原平心里默默想到。
他已經(jīng)動了把他們收到麾下的心思。
齊敏迎上來道,“抓住問了,西大營的。”
“東大營的人呢?”季常在滿懷希望地問道,他知道他們可能都不在了,卻還是想知道個結(jié)果。
原平掃了他和他身后的幾百士卒一眼,淡淡道,“死了。”
倭人鋪天蓋地,身上的血腥和殺戮帶起的瘋狂眼神騙不了人,他們行軍路上的人,要么死了,要么......
“哦。”季常在低下頭去,看不出悲傷。
他忽然跪地拜道,“感謝大人救東海百姓?!?p> 他身后的將士見狀,紛紛跪拜道,“謝大人救東海百姓!”
原平側(cè)目,轉(zhuǎn)身,避開了這一跪,遙望著不敢與他對視的東夷人。
他們層層疊疊,仿佛在積聚的黑云,與之相比,原平身后這百人,就像驚濤中的一葉扁舟。
齊敏給麻雀和道年阿狗三人使了個眼色,四人將這百人一一扶起,并安慰著。
直到他們都站起啦后,原平才收回目光與思緒,轉(zhuǎn)身看向他們。
“你們不必拜我?!彼苏松裆?,寂寥道。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p> “你們會拜這亂世。”
......
要說東海的那些人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那是不可能的。
原平不相信。
沿海地區(qū)的防線被勢如破竹地突破,季氏的高級將領(lǐng)呢?季氏的軍隊呢?
他仔細地梳理這一切事情發(fā)生的原因與脈絡(luò),卻看不到真相。
倭人大舉來犯是在季氏出兵燕北之后。
那日晴空之下,碧海波濤之上,接連天地的龐大艦隊猶在眼前,毫無疑問,季氏派出了他的主力艦隊。
問題出在哪里呢?
為什么季氏對倭人的防備如此之低,甚至可以說是絲毫沒有?
為什么?
原平想不明白,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蠢貨,僅僅是歷史上的出名的,他就見過許多。
可他還是不明白,不愿意去相信那個最壞的結(jié)果。
為什么?
哪怕是從自己財富的角度去考慮,那些百姓也都是可以提供稅收與勞役的啊!
為什么?!
......
管家留著八字一撇的小胡子,為原平一邊沏茶一邊諂笑道,“不知原公子來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p> 原平環(huán)視這間大堂,冷清的很,“我想見季氏族長,麻煩通報一聲?!?p> 夜色下,白玉蹲獅靜靜地注視著前方已經(jīng)要引入黑暗的雕梁長龍。
“不在?!惫芗倚Φ?。
“長老有在的嗎?”
“不在?!惫芗倚Φ?。
“少族長?”
“少族長帶領(lǐng)這一代的兒郎們?nèi)パ啾绷??!惫芗倚Σ[瞇道。
“是嗎,”原平直視著他,笑道,“那現(xiàn)在,季氏是誰在管呢?”
“不知道?!惫芗艺~笑道,“原公子,我也只是一個下人?!?p> 原平點點頭道,“行。”
而后飲盡杯中的茶,轉(zhuǎn)身離去。
待到原平出門后,側(cè)門才走出一中年男子,身著常服,無須,譏諷道,“不知好歹的小子?!?p> 管家走進后彎腰道,“原氏這小兒,竟跑我季氏地盤胡鬧,確實是不知道規(guī)矩了?!?p> 中年人冷哼道,“只要商貿(mào)不斷,一些賤民死便死了,不然等著齊逍來削我們季氏的權(quán)嗎?”
管家連忙道,“大人慎言。”
中年男子走至桌前坐下,管家連忙為他沏茶,飲盡后再抬頭,不知何時庭院當(dāng)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宮裝美婦人,她綰發(fā)于頂,兩側(cè)結(jié)成高鬟,梳著漂亮的飛仙髻,又從中引出一縷秀發(fā)垂于雙肩,還帶著碧海藍色的長長發(fā)釵。
流蘇玉落,發(fā)簪在夜風(fēng)中響動,成玲瓏清音。
“原承澈?!敝心耆穗p眼微瞇,而后朗聲笑道,“原氏族長來到我季氏領(lǐng)地,不知有何貴干?”
“不干嘛?!?p> 原承澈聲音清冷,“這次你季氏放棄的百姓,我原氏接收了。”
“哈哈!”中年人怒笑道,“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p> 原承澈輕蔑地看了一眼他,便將視線移走,淡淡道,“只是來知會你一聲。”
季費欲要動手,卻被老管家拉住了衣袖,回頭看去,管家神色凝重地搖著頭。
季費放下了正欲抬起的手,就算他是季氏的核心族人,在這位已經(jīng)管理了季氏許多雜事幾十年的管家面前,也不得不聽一句。
“承澈大人來此,應(yīng)當(dāng)不是為我季氏而來?”老管家向前笑呵呵拱手拜道。
原承澈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眸光清冷。
而后,老管家只看到眼前有點模糊,再看清的時候,卻哪里還有原承澈的身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