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洪承疇的情況介紹,朱慈烺提了個問題:“督師,我軍傷亡高出清軍很多,將士們對此怎么看?”
“大帥放心,很多將士以前曾在野外跟清軍交過手,相比之下,昨天的戰(zhàn)果已經稱得上很不錯了。而且,將士們的士氣也調動起來了,大家都說,大帥愛兵如子,為了救部下,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這樣的大帥值得他們效命?!?p> 朱慈烺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一個舉動,竟然產生了這樣的效果,看來昨天負傷也不全是壞事嘛。
洪承疇走后,朱慈烺讓阮祿請袁熙蕓進來,告訴她可以摘下面罩了。
袁熙蕓感到不解:“這樣不就會被人認出來了嗎?”
“沒事的?!敝齑葻R把洪承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你看,連洪督師都說,你可以將功折罪。其實,綁架的事我已經說過不追究了,除此之外你再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就更不用擔心了?!?p> “太好了?!痹跏|很驚喜,立刻摘下了面罩:“這東西戴著確實挺礙事的,昨天差點影響到救你?!?p> “有這種事?”朱慈烺感到震驚。
“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就知道啦?!痹跏|訴苦道:“我時刻都要擔心面罩會掉下來,被人認出,所以抬頭看飛來的箭時,也得小心翼翼,這很影響我判斷箭的方向,也妨礙了我去打掉那些箭?!?p> “啊這……”朱慈烺聽了心有余悸,沒想到這玩意戴在袁熙蕓臉上,卻險些讓自己喪命。
不過,袁熙蕓在受到束縛的情況下仍能將他救出來,這一身武藝確實了得。
“還不止這個呢?!痹跏|指著臉上:“現(xiàn)在天氣太熱,戴面罩容易長痱子?!?p> 朱慈烺看了看袁熙蕓的臉,確實長出了一些小點點。
他有點哭笑不得:跟生與死的考驗相比,長點痱子的事情還值得拿出來說?
這么看來,袁熙蕓其實很在意自己的容顏。不過,年輕女子哪個不是這樣呢?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墒菫榱诉_成目標,袁熙蕓卻又舍得在臉上抹鍋灰,這該需要多大的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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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軍大帳里,多爾袞、多鐸這兄弟倆正在商議軍情。
對于旺吉努報告的戰(zhàn)果,多爾袞有些困惑:“聽旺吉努說,他敢肯定朱慈烺就在帥旗的右邊,因為他聽到明軍之中有人在喊話:‘大帥,小心!’”
多鐸點點頭:“那就錯不了。旺吉努帶著那么多人,朝那個方位密集放箭,朱慈烺肯定在劫難逃?!?p> “可是我看明軍自始至終并沒有慌亂,反而越戰(zhàn)越勇。如果朱慈烺受了傷,明軍肯定不會是這個樣子的,至于說朱慈烺陣亡,那就更談不上了。”
多鐸也是大惑不解:“也不知道朱慈烺到底怎樣了?!?p> 兩人正聊著,手下送來一份報告。
看過了上面的統(tǒng)計數(shù)字,多爾袞感到頭疼:“昨天我軍共傷亡了2100多人?!?p> “這有什么?”多鐸不以為然:“我看明軍的傷亡比我們大得多,恐怕有3倍了吧?!?p> 多爾袞有點生氣:“你怎么不看看他們有多少總兵力?10余萬人!他們輸?shù)闷穑覀兛砂静蛔??!?p> “那你說怎么辦?”
多爾袞沉思良久,只說了一個字:“撤!”
多鐸吃了一驚:“這就撤退?額亦都的仇不報了?”
“當然要報,但不一定非要在這里,我們完全可以到錦州城下再報這一箭之仇?!?p> 多鐸感到不解:“到了錦州城外,只怕事情會更麻煩吧?祖大壽如果跟朱慈烺里應外合,不是更難對付嗎?”
多爾袞提醒道:“你只看到朱慈烺多了個祖大壽來協(xié)助,卻沒看到他少了水師的幫襯。錦州距離海邊有六十多里地,如果我們把朱慈烺的人馬圍困在錦州城外,到時候豈止是得不到水師火炮的支援,只怕連糧草都會被我們掐斷。我們只需圍而不打,就能讓他們不戰(zhàn)自亂?!?p> 多鐸想了想,提出了質疑:“哥,不是我潑你的冷水,雖然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朱慈烺非常聰明,難道他會想不到?只怕他未必會上鉤。”
多爾袞陷入了沉思:多鐸的話確實不無道理。
這時,探馬進來報告:“明軍王廷臣部正向這里趕來?!?p> 多鐸問道:“王廷臣有多少人馬?”
“啟稟王爺,有1萬人馬,另有4艘戰(zhàn)船跟隨?!?p> “1萬人,4艘戰(zhàn)船。”多鐸一邊在大帳內來回踱步,一邊反復念叨著。
“有什么問題嗎?”多爾袞見老弟念念有詞,忍不住問道。
多鐸停下了腳步:“哥,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朱慈烺的后軍很弱嗎?不僅兵力很少,就連戰(zhàn)船也較少?!?p> 多爾袞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敲掉這部分人馬?”
多鐸點點頭:“朱慈烺的前鋒、中軍都不好對付,后軍則是個不折不扣的軟柿子。也許朱慈烺覺得,既然前鋒、中軍已經沖在前面了,后軍就沒必要放置太多兵力了,可是他沒有料到,這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機會?!?p> “可我覺得,還是回到錦州城外迎戰(zhàn)明軍比較有把握一些……”
“哥!”多鐸有些著急:“祖大壽還能撐一段時間,朱慈烺可以不必馬上前去救援,這就讓他有了別的選項?!?p> 多爾袞一愣:“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們現(xiàn)在撤走,明軍將一路暢通,如果朱慈烺率部繼續(xù)沿渤海北上,威脅我們跟沈陽的聯(lián)系,到那時候,恐怕就要輪到我們擔心糧草不濟了。”
多鐸的話如同一聲驚雷,把多爾袞給炸醒了:是啊,自己老想著讓對方斷糧,從而輕松取勝,別人也同樣可以這么做。
多爾袞驚奇地看著多鐸:“這個戰(zhàn)法你是怎么想到的?簡直如同一柄利劍插向我們的胸膛?!?p> “很簡單,我假定自己是朱慈烺,就能想到了。”
多爾袞不由得膽戰(zhàn)心驚:自己弟弟能想到的,朱慈烺十有八九也能想到。
這下多爾袞不敢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了,他問多鐸:“那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找到在海邊就能打贏朱慈烺的辦法,綜合權衡之下,拿最弱的王廷臣部開刀最為合適。而且,我們不僅僅要消滅王廷臣部,還要在作戰(zhàn)過程中總結出新的戰(zhàn)法,供以后對付明軍主力時使用?!?p> 多爾袞點點頭:“你考慮得很周到,就這么辦?!?p> 見多爾袞同意了自己的方案,多鐸提議:“為了掩人耳目,我們仍然留一小部分人馬在這里迷惑明軍,我們倆則親率主力,直撲王廷臣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