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了兩天，朱慈烺的身體恢復得不錯，可以開始處理公務了。
這天上午，侍衛(wèi)長秦元濤來向他匯報：“大帥，我和手下花了三天時間，已經(jīng)查清楚了，劉世峰、焦明、許云達三人，是幾年前一起加入到吳三桂總兵麾下的。這個劉世峰由于人機靈，很會來事，升了個把總?！?p> “他們到底是什么來頭？”
“我找吳總兵的手下打聽過：當初，這三人自稱是遼西百姓，家住山海關外的崔各莊，家人都被清兵所害，他們僥幸逃過一劫，為了報仇雪恨，才來投軍?！?p> “崔各莊？”
“是的，我知道這個地方，幾年前確實曾經(jīng)被清軍屠戮殆盡?！?p> 朱慈烺想起袁熙蕓的父母及同村百姓，也是死于清軍之手，這種慘劇在遼西確實不少。但是劉世峰三人顯然是以賣慘為幌子，來騙取明軍的信任。他們挑選崔各莊這個地方，是因為該村幾乎沒有留下活口，隨他們怎么說都行，反正死無對證。
事實上，他們成功了，不但加入了吳三桂部，而且順利地潛伏下來。這些年，也不知道他們給清軍提供了多少情報。要不是前幾天意外地撞見了袁熙蕓，他們肯定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繼續(xù)待下去。
按照朱慈烺的吩咐，秦元濤沒有驚動這三人，而是派了幾個人暗中盯梢，一有動靜，立刻報告。
朱慈烺贊許道：“干得好。這三人以前確實對我軍構成威脅，但如今既然身份已暴露，那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只要我們運用得當，反而可以在他們身上好好做點文章?！?p> “大帥英明。”
秦元濤出去后，手下來報：天津水師指揮楊維翰，親率數(shù)十艘戰(zhàn)船從天津趕來。
朱慈烺起身出迎，趕到臨時碼頭時，洪承疇已經(jīng)到了。
看著從船上卸下來的一袋袋糧草、箭只，朱慈烺深表謝意：“楊指揮來得太及時了，我們現(xiàn)在正需要這些東西?！?p> “大帥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p> 戰(zhàn)船上漸漸空了下來，隨后，近4000名重傷員被抬上了船。
看著戰(zhàn)船重新啟航，向天津方向開去，朱慈烺松了口氣：明軍雖然減員了近6000人，但兵精糧足，沒什么包袱，能隨時以最佳狀態(tài)迎戰(zhàn)清軍。
朱慈烺正準備回營，探馬來報：清軍主力正在朝山海關方向快速移動。
朱慈烺感到疑惑：“這消息確定嗎？我們的正面明明還有清軍的很多旗幟，他們的人馬仍在四下活動?！?p> “大帥，那只是個幌子，清軍留下的只有少部分人馬，旗幟都是虛設的?！?p> “原來是這樣?！敝齑葻R扭頭問洪承疇：“督師，依你看，多爾袞故意掩人耳目是想干嘛？該不會是趁虛攻打山海關吧？”
洪承疇搖搖頭：“不會。山海關雖然兵力不多，但王樸、唐通兩位總兵的人馬，防守山海關是沒問題的。多爾袞應該不會那么傻，非要去啃這塊硬骨頭?！?p> 朱慈烺也覺得，清軍的目標不會是山海關。
就在前天，自己曾兩次險些著了多爾袞、多鐸的道：一次是半路上如果被清軍攻擊，會失去水師支援，另一次則是“斬首行動”。
僅憑這兩招，就足以看出兩人在歷史上絕非浪得虛名。因此，多爾袞絕對不會使出進攻山海關這一昏招。
那清軍是要去哪里呢？
朱慈烺一轉(zhuǎn)念，馬上想明白了：“督師，他們該不會是沖著咱們的后軍去的吧？”
“我也正準備說這個呢。”洪承疇表示贊同：“看來咱們想到一起去了?！?p> “這可就有點糟糕了?！敝齑葻R眉頭緊蹙：“王廷臣只有1萬兵力，配屬的戰(zhàn)船也只有甘輝率領的4艘，火力稍弱一些?，F(xiàn)在多爾袞親率主力前去，不是擺明了要置王總兵于死地嗎？”
“這個可能性確實比較大。多爾袞留下一部分兵力，很可能是想拖住我們，讓我們不能及時增援王廷臣?！?p> “督師說的有理?！敝齑葻R提議：“情況緊急，我們應該立刻去增援王總兵。”
“這個……再考慮一下吧?！?p> 朱慈烺有點著急了：“從山海關出發(fā)時，我曾對王總兵說過，如果他的部隊被敵人包圍，我會盡快派兵救援，現(xiàn)在該兌現(xiàn)承諾了。”
“大帥，越是這個時候，越要保持冷靜！多爾袞也有可能借著攻擊王廷臣，引誘我們前去，然后突然回師，在半路上攻擊我們，水師同樣有可能幫不上忙。這樣的話，他們前幾天沒能得逞的奸計，今天將獲得成功?！?p> “這……”朱慈烺猶豫了。
洪承疇不愧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經(jīng)驗豐富。經(jīng)過這幾個月以來的觀察和揣摩，洪承疇對海陸聯(lián)合作戰(zhàn)也有了深刻的認識，知道哪些地方是必須注意的，尤其是剛才的提醒，非常及時，明軍可千萬別前幾天剛躲過陷阱，今天卻掉了進去，那就太笨了。
不過，朱慈烺有點不明白的是，如果多爾袞真的有這種打算，那干嘛要留下部分兵力呢？難道不應該統(tǒng)統(tǒng)帶走，擺出一副全力進攻王廷臣部的架勢嗎？這樣的話，探馬將更早發(fā)現(xiàn)清軍去進攻王廷臣部了，而他也許會更快出兵增援。
“這個問題其實不難理解?！焙槌挟犝劻俗约旱目捶ǎ骸岸酄栃柌蛔鰟t已，要做就要做得很像那么回事。他留下少量兵力牽制我們，就是想讓我們深信不疑：清軍的目標是王廷臣?！?p> 朱慈烺點點頭：“還是督師分析得透徹，不然我就上當了。不過，如果我們沒有出兵增援，多爾袞肯定會退而求其次，真的去進攻王廷臣了?！?p> “那是一定的。多爾袞跑這一趟，怎么都會打一仗，就看跟誰交手了?！?p> “是啊?！?p> 至此事情完全清楚了：清軍仗著機動性高，在野戰(zhàn)中可謂占盡優(yōu)勢，想打哪里就打哪里。明軍機動性差，只能小心翼翼加以應對，稍有失誤，就有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因此，增援是不可能了，王廷臣部很快將面對清軍泰山壓頂般的攻勢，朱慈烺想一想就感到心焦。
洪承疇自然明白朱慈烺在擔心什么，無奈地說：“沒辦法，我們每支部隊都要做好獨自迎戰(zhàn)清軍的準備。王廷臣部在演練時表現(xiàn)得非常好，希望他們在實戰(zhàn)中能發(fā)揮出最大潛力?！?p> 朱慈烺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能就這樣眼看著王廷臣部陷入苦戰(zhàn)，必須得做點什么。
一轉(zhuǎn)念，他有了主意：“要不，讓鄭森率領兩艘戰(zhàn)艦去支援一下王廷臣吧？”
洪承疇表示同意：“清軍在海上對我們毫無辦法，派戰(zhàn)船去增援完全沒問題?！?p> “那就這么辦?！敝齑葻R隨即找來鄭森，下達了命令。
看著鄭森率領的2艘戰(zhàn)船向南開去，朱慈烺感到一絲欣慰：對王廷臣的承諾雖然沒有完全兌現(xiàn)，但總算沒有放空炮。如果王廷臣有意見，那就等以后見面了，再表示歉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