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趙海之死
柳庭是個健談的,有他同行,倒是莫名將陳妍解放出來了。
“所謂城判,其實也就是處理一些百姓間雞毛蒜皮的小事,以及……冤案命案,不過如今天悅國風調雨順,青離城的百姓日子過得也算舒暢,出人命的案子已經很少了?!?p> 非梧聽著他的介紹,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那個癱倒在陳肅房門前生氣全無的丫鬟。
命案很少?是嗎?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非梧突然偏頭看向陳妍,“哎,陳姑娘,怎么不見陳公子?今日游湖會他不參加嗎?”
陳妍的眼底閃過一抹異色,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今日鋪子里到了一批新鹽,大哥忙著清點貨物,沒時間游湖?!?p> “無妨無妨,陳小姐肯賞光已是在下的榮幸?!绷ミm時出來打圓場。
游湖會說來好聽,其實也就是一些公子小姐結伴沿著湖畔賞玩,無非就是一些對對子、聊天之類的乏味的文藝活動。
新鮮感過去之后,非梧興致缺缺。
就在她思考著要不要找個合適的借口開溜之時,一個侍衛(wèi)打扮的人一路小跑著來到了柳庭的身邊,湊到他的耳邊說了些什么。
柳庭臉色一變,匆忙對眾人說:“柳某有事先失陪了,對不住,各位煩請自便。”
非梧叉著手看著柳庭匆匆離去的背影,滿臉意味深長。
趙海死了。
昨晚趙海帶著傷回家,趙家連夜請了大夫,折騰了大半晌才將他的傷勢穩(wěn)定下來。
趙海是被鳳非池的寒冰掌武技所傷,青離城的大夫大多是給普通人治病的,治的也多是些中暑風寒,像趙海這樣的內傷病例見得是極少的,因此費的時間便長了些。
趙夫人早上叫趙海起床用膳,他只哼了幾聲,趙夫人只當他是還在休養(yǎng)身體,便沒再堅持。
等到了日上三竿,丫鬟再去敲門時,門中就徹底沒了動靜,家丁破門闖進房中時,趙海的尸首都已經涼透了。
趙家的宅子門前,兩個身穿甲胄的侍衛(wèi)嚴肅的把守著。
不少人圍在趙家門口,伸長脖子朝里面張望著,巴不得視線能透過院墻看清里面的場景。
趙夫人已經哭得昏死過去好幾回了,雙眼腫成了核桃,哭了幾個時辰,淚都已經流干了。
“我的兒?。∧闼赖迷┩靼?,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把你打傷了啊,兒??!”
又看到站在趙海的尸首邊查探情況的柳庭,趙夫人的哭嚎聲更刺耳了,“柳大人,你可要為我的海兒做主啊!他可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啊,怎么就糟了這樣的劫難喲,我的兒啊,海兒啊!”
柳庭劍眉擰起,走到趙夫人的面前安慰她道:
“趙夫人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人死不能復生,還請你節(jié)哀?!?p> 人們安慰死者家屬的話語中免不了“請節(jié)哀”,然而事實上,一句蒼白的節(jié)哀根本就撫平不了家屬心中的傷痛。
趙夫人撲上前抓住柳庭的手,“柳大人,你們一定要抓住害死我兒子的那個白衣禽獸,砍頭,不,碎尸萬段!將他碎尸萬段!”
“白衣禽獸?”柳庭對趙夫人突如其來的動作雖有些反感,但卻從她近乎癲狂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線索,“夫人可是知道是何人傷了貴公子?”
李四很快就被帶到了趙家。
李四本就是個地痞混混,遇到城判大人,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更何況柳庭是個筑基境的武者,實力上也壓他一頭,背負著這樣的雙重壓力,他很快就將趙海和鳳非池交手之事和盤托出,甚至還有意渲染了鳳非池出手如何如何絕情狠辣。
午時剛過,一隊訓練有素的侍衛(wèi)便抵達了陳府的大門。
小隊長上前一步,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陳小姐,我們是奉城判大人之命前來捉拿疑犯,希望你配合我們執(zhí)法隊的工作?!?p> 陳妍孤傲如一枝雪梅,站在陳府大門前寸步不讓,“陳府沒有你們說的疑犯,你們找錯地方了?!?p> 小隊長鐵面無私,狹長的眸子睥睨著眼前姿態(tài)倨傲的女子,一字一頓,“那就別怪我們無禮了?!?p> 話音一落,小隊長大手一揮,示意身后的眾侍衛(wèi)強行闖進陳府拿人。
“我看誰敢!”
陳肅的聲音里壓抑著暴怒,他們陳家在青離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執(zhí)法隊若是想闖就闖,那他陳家今后的臉面要往哪兒擱。
小隊長是個練氣后期的武者,加入了執(zhí)法隊,即為入了天悅國編制,學的武技都是天悅國兵部傳授下來的,甚至比起一些小宗門使用的武技都要強大。
因此他的境界雖不高,戰(zhàn)力卻是不俗。可武技強大并不代表能輕易跨境界戰(zhàn)斗。
小隊長的武技出眾,戰(zhàn)斗經驗也算豐富,卻依舊不能彌補他與陳肅在境界上的差距。
聽聞陳家公子幾日前曾在拍賣會高價拍下一枚稀有的復元丹,他現(xiàn)在的氣息沉穩(wěn),體內像是蒙了一層迷霧,看不清玄氣流轉的方式,想來是利用復元丹突破了境界,如今恐怕已經是筑基境。
小隊長握著佩劍的手緊了緊,臉色沉如鍋底,對方隱隱向他施加的威壓讓他的呼吸逐漸沉重。
見到大哥突然出現(xiàn),陳妍原本冷傲的表情出現(xiàn)一絲龜裂,臉上甚至閃過一絲慌亂。
“大……大哥,你怎么來了,不是說累了要休息嗎,這里的事我來處理就好?!?p> 陳肅不緊不慢的走到她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妍兒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亂來?!?p> 說著,陰狠的眼神緩緩掃向那個小隊長,后者的嘴里泛起一陣腥甜。
“冒犯了冒犯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柳庭從遠處幾個閃身便出現(xiàn)在陳府門前,沒人看清他是怎么瞬移過來的,只看到他從容的用折扇敲打著手心,優(yōu)雅的邁步上臺階的樣子。
他的臉上依舊掛著謙和的笑容,用合攏的折扇將小隊長隔到身后。
卸去了重壓的小隊長踉蹌了幾步才穩(wěn)住了身子,強壓下口中的腥甜,垂眸站在柳庭身后,心中卻大駭,練氣境與筑基境果真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