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畜生你說誰
陳肅皮笑肉不笑,斜睨著柳庭笑得讓人心煩意亂的臉,冷冷道:“柳大人,不知你今日為何帶人強闖我陳府,莫不是……欺我陳家無人不成?”
“哎,陳兄這是哪里話,柳某人不過是一屆小小城判,欺壓百姓此等罪責在下可擔不起。今日是在下未交代清楚,還請陳兄給柳某一個薄面,寬恕了這些侍衛(wèi)的冒犯?!?p> 柳庭明明只有二十歲,圓滑程度卻堪比在官場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老油條。
陳肅面色依舊不善,眼前這個總是笑意盈盈的柳城判實力高深莫測,就連自己都有些看不透。
此人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又是近些日子才空降青離城的。
一個背景不凡、實力不俗的筑基強者,跟他撕破臉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想到這里,陳肅這才舒緩了臉色。
注意到他臉色緩和,柳庭搖開折扇,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想必陳兄已經聽說了趙公子死亡的消息吧?!?p> “地痞無賴一個,死了倒也一了百了?!标惷C鼻間傳出不屑的輕哼。
柳庭微微一笑,“聽聞昨日趙海曾試圖綁架陳姑娘,陳姑娘……”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陳肅身后,神情緊張的陳妍身上。
“可有此事?”
后者像是被趙海的死訊嚇壞了,突然聽到柳庭跟自己說話,支支吾吾道,“沒……沒錯,當時梧桐姑娘和風遲公子也在場?!?p> 柳庭會意的點點頭。
陳肅冷笑,陰陽怪氣的說:“趙海綁架我妹妹不成,如今他死了,你們執(zhí)法隊便懷疑到我們陳府的頭上來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道理!我妹妹險些成為受害者,趙海那個畜生只不過是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陳兄誤會了,今日執(zhí)法隊前來并不是針對陳家,”他“啪嗒”一聲收起玉骨折扇,“可否將那兩位借宿府上的客人叫出來?!?p> 陳家兄妹對視一眼,差門邊的一個家丁趕忙去府中請那兩位客人。
非梧是在補覺的時候被叫醒的,走到眾人面前時還在揉著惺忪睡眼。
“梧桐姑娘,又見面了?!?p> 看著那張笑吟吟的俊臉,非梧的瞌睡莫名就醒了大半,趙海死了,這個城判大人不去忙著辦案,來陳府溜達什么。
敷衍的朝他笑了笑,非梧又伸了個懶腰,不待見的意味十分明顯。
“梧桐姑娘初來青離城不知可遇到過什么好玩的事?”
拐彎抹角,麻煩!
非梧開門見山道:“昨天有個人想帶走陳姑娘,我?guī)熜指麑α艘徽?,現在那個人死了,你懷疑是我?guī)熜謿⒘怂?,是嗎??p> 沒想到她竟如此直爽,敲打掌心的折扇停下,隨后被一把抓住,折扇的主人揚了揚眉,“沒想到姑娘性子單純,卻也是個聰明人,那就勞煩姑娘和公子隨柳某走一趟了?!?p> 非梧轉頭看了一眼自家美男師兄,后者依舊是那副仙氣飄飄的模樣,對上她的眼神,薄唇輕啟,“你若想去,那便去吧?!?p> “那我們快走吧,我倒是想看看昨天那個囂張跋扈的小子死了之后是個什么樣子?!狈俏嘁桓避S躍欲試的模樣。
柳庭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陳府的臺階上摔下去。
在場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明明她的聲音婉轉如同春日的黃鸝,可是這說出的話怎么就讓人這么毛骨悚然呢。
人不可貌相,他們師兄妹二人果然很可疑啊,這么可愛的小姑娘內心卻這么兇殘,她師兄總是一副飄然若仙的模樣,說不定比起她還有過之無不及!
隔著老遠,非梧就聽到了趙家傳出的嚎哭聲。
一見到非梧和鳳非池出現在門口,趙夫人的聲音瞬間拔高了分貝,“就是你!是你殺了我兒子!你還我兒子命來!”
盛怒的趙夫人張牙舞爪的撲向鳳非池,像是要生生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沒料到趙夫人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柳庭正欲攔下那個已經陷入了癲狂的婦人。
“哎哎哎,這位大嬸,我?guī)熜挚墒菚蛉说??!?p> 趙夫人一愣,稍稍回神,看向那個一臉鄭重的黃衣小姑娘,想到兒子慘烈的死狀,本就膽小的婦人心中突然升起無邊的恐懼,視線在屋內一掃,見到旁邊還站著城判大人,頓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柳大人吶,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么話啊,他們害死了我兒子,現在還要對我這一把老骨頭動手了!”哭嚎了一上午,趙夫人的嗓音像是粗糙的砂紙摩擦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殺人啦!殺人啦!城判大人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沒完沒了了還。
非梧翻著白眼。
昨天她看得可是清清楚楚,師兄那一掌頂多讓趙海受點內傷,臥床休養(yǎng)幾天就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至于他為什么會昏迷,那只是被師兄的殺意嚇的,用不了多久就能醒來。
正是因為知道趙海的死跟自家?guī)熜譀]關系,非梧才會這么從容不迫的配合柳庭的工作。
“趙夫人,你先冷靜,這位公子的確是昨天打傷趙海的人,可趙海的死不一定是他造成的。”柳庭耐心安撫道,作為城判,穩(wěn)定死者家屬的情緒也是他的職責。
趙夫人一聽,腫泡眼努力大睜著,“不是他?不是他還能有誰!大夫說我兒子受的可是內傷,就是他打的!”
柳庭也很少遇到這樣胡攪蠻纏的,但還是耐著性子,“趙夫人,我也是一個武者,這個內傷呢,有輕有重,并不是受了內傷就一定會死?!?p> “你都說了,內傷有輕有重,我的海兒肯定是受了重傷!海兒??!你的命好苦??!”趙夫人跌坐在地,俯仰著身子,雙手撲打著地面。
蠻不講理,油鹽不進,難怪養(yǎng)出趙海那么個地痞流氓。
被趙夫人這樣一鬧,柳庭的話語中也染上了怒氣,“趙海是不是受了重傷本官自會查證,夫人還是……”
“查什么查!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要包庇這個小畜生,我可告訴你,我女婿是青離城的城主,明天我就讓他摘了你的烏紗帽!”趙夫人算是徹底魔怔了。
柳庭的面色一寒,自己是皇城下派到青離城的城判,城主見了自己也要禮讓三分,這個老婆子竟張口就用城主的身份壓他,甚至還揚言要撤他的職。
不等他發(fā)作,只覺身邊有股更為森寒的氣息。
非梧緩緩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死死鉗住趙夫人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字字冷入心底,“小畜生你說誰?”
梧桐宗的師門傳承,護短。
本來還口不擇言的趙夫人此時像是被掐住了頸子的小雞崽,看著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小姑娘,竟然生出了一種被一頭兇殘的猛獸盯上的感覺,后背頓時冒出一片冷汗。
趙夫人的喉嚨里只發(fā)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像是突然喪失了語言功能,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柳庭和鳳非池神色各異,但卻都保持了沉默。
明明沒感受到玄氣的波動,卻還是忍不住心神震顫。
沒想到一個不具備玄氣的普通人,竟能爆發(fā)出如此霸道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