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氣球，過年真好
轉眼之間，一個學期的時間就飛快的過去了。在期末考試之后，就迎來了很多孩子盼望已久的寒假。
這天，時間來到了農(nóng)歷1991年的年末。確切的說，是辛未羊年的臘月三十。過了今晚，就進入了嶄新的1992年了。
由于當時大多數(shù)的家庭，都會用氣球來作為節(jié)日家里的裝點。所以，這就對于賣氣球的我家來說，自然是個掙錢的好時候。
城管在這節(jié)假日期間，也不會像平時一樣去瘋狂的管理。因此，這些天就是我家里，一年以來氣氛最好的日子，一家人也會出現(xiàn)久違的歡聲笑語。
早上六點不到，我就被爸媽從被窩里叫了起來。我睜開眼睛，就發(fā)現(xiàn)身旁的父母早已起來。我朦朦朧朧的看著窗外，天空依舊是有些昏暗的。
是的，沒錯，我是發(fā)現(xiàn)身旁的父母都早已起來。由于經(jīng)濟原因，在我們那一代人大多數(shù)的孩子，都是一直和父母一直睡在一張床上的。
男孩兒會挨著父親睡，而女孩兒則挨著母親睡，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獨立的房間。這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可以說是一種奢望。
此時，我父親韋又敬和母親章玉成卻都早已梳洗完畢，正在為這一天即將充實而忙碌的工作做著基礎。
我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走到客廳，立刻就看到這不大的客廳里，地面上早已堆滿了形形色色或是蘋果，或是鴨梨，又或是小鴨子、小天鵝，當然也有大象、梅花鹿等等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編好的的氣球。
在不大的客廳地面上，這一切早已堆得老高，像一座小山一樣。而在他倆的手中，依舊還不停的在忙碌著制作著、忙碌著。
當然，由于有些氣球的質(zhì)量問題，也會時不時的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當然，這還是比較偶然的。
“快點兒去洗漱吧。再過十多分鐘，咱們就要出門兒了。昨天你不是還說，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上學了，今年你打算自己獨立支一個攤兒嗎？昨天晚上你睡著后，我和你爸已經(jīng)商量好了。今天就用我的那輛破自行車，上邊兒也給你插過竹竿兒，用鐵絲在竹竿上綁出一些枝節(jié)，上面也給你插一些各種各樣的氣球，然后你自己來賣。不過你放心，你的攤兒和你爸的攤兒就只隔幾百米的距離，我隨時會在你們爺倆的兩個攤位之間走動。如果你哪個品種賣完了，我也會及時給你補充上去的?！?p> 我母親的這一段話，就像連珠炮一樣，將我原本就還沒睡清醒的腦海，轟炸得烏央烏央的。
真沒想到，我昨天的一句玩笑話，我的媽媽倒是當真了。
不過，男子漢大丈夫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是斷然是沒有收回道理的。況且，回頭又想了想，我都已經(jīng)七歲了，自己戳個攤兒，又有什么了？咱現(xiàn)如今也上學了，再也不是小孩兒了不是嗎！
想到這里，我便立刻大聲而堅定地“嗯”了一聲，然后便去洗漱了。
等從衛(wèi)生間洗漱出來，我就發(fā)現(xiàn)在灶臺邊兒上有一個小碗兒，里面放著一個還在冒著熱氣的大白饅頭。我知道，父母他們今天是斷然沒有時間再去吃什么早點的。而這，就一定是刻意為我準備的早餐。
我便抓緊將饅頭拿了起來，三兩口子放進嘴里，咀嚼吞咽了下去。然后，就沖著依舊在坐在客廳地板上，忙碌著的他倆喊了一聲，“我完事了，都六點二十五了，走吧?！?p> 此刻的我，就顯得格外的積極。
是的，我是非常清楚，為什么需要這么早就出門兒的。大過年的，這么早肯定路上不會有什么行人，更不可能有誰這么早就起來買氣球。
但是，我很清楚的是，由于過年的這段時間里，城管應該也是為了老百姓能夠買東西更方便一些，因此對路邊的攤販不會像平時一樣那么玩兒命的治理。而所有的小商小販，又都知道這段時間就是掙錢的最好時候。所以，能在人流量較大的地方搶先站上一個攤位，這件事兒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一般，大家都會起的很早，目的也就是搶先占領一個比較好的位置。
我們自然也不能落后。
就像今天一樣，每年過年期間，我父親擺設攤位的地點都是相對固定的。那就是，在我們小區(qū)出正門兒后，路斜對面一所部隊兵營大院正門旁的馬路邊上。
而之所以選擇在這里，那可是相當多的優(yōu)點的。
首先，這個位置周圍居民樓比較多，串親戚拜訪友人的人流量自然就會相對大一些。包括孩子們到樓下玩耍，一般也不會走的很遠。而在這里擺攤，這些孩子們就可以輕易的來到我們的攤位面前進行選購。
這些孩子們，平日里即使想買氣球，也根本拿不出錢來的?？墒窃谶@過年期間，哪個孩子又不能得到一些壓歲錢呢？即使壓歲錢的大部分都交給了父母，那多多少少大人們也會給孩子們留一些在他們自己的手中。無論是為了鍛煉孩子們理財?shù)哪芰?，還是就單純的為了讓孩子們開心過一個幸福的年。
當然，除了上面說的這些優(yōu)點，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不過，這個原因我覺得還是要等到晚上再說吧。
我媽幫我支好了攤位，就已經(jīng)是早上的七點鐘了。
這要是擱夏天，現(xiàn)在這個時候早就已經(jīng)天色大亮了。但此時卻正值寒冬，東方也才剛剛見了一絲絲的白。遙遠的太陽，看起來也剛剛來到了地平線上，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但是，學過物理的人都知道，此刻我們看到的遠處來到地平線上的太陽，那根本并不是真正的太陽，而只是通過折射而形成的太陽虛像。真正的太陽，還并沒有升到地平線這樣的高度呢。
我媽幫我把攤支好后，就立刻馬不停蹄的向我爸那個攤兒走了過去。
我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這輛破舊不堪的自行車，望著綁在自行車上的竹竿兒，以及上面插滿了的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氣球造型。然后，又轉過頭看了看遠處，依舊在不停的制作新的更多的氣球造型的我的父母。
這一切的一切，頓時就在我幼小的心里，升騰起五味雜陳的無盡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