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的操作是,毯子丟過去后掛在那東西腦袋上,它肯定要扯半天,多的不說,2分鐘吧……嗯……即便是1分鐘,也夠幫他爭取點時間。
算得上拼命,孫泥克幾乎已經只是腳底沾地。他不知道那東西離他多近,反正開跑的這一會兒還是平安的,那東西那么多張嘴和那么多只鉗子,如果它要攻擊他,必定是先抱住他,憑它的本事,三秒就可以在它腿上啃出窟窿。
孫泥克邊想發(fā)瘋似地奔跑,林子里光線暗得只能憑直覺判斷個大概,這給他的逃命增加了難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毯子扔過去,那東西就已經動腿了,堪比發(fā)令槍,那東西跟孫泥克神同步,忽左忽右,總之就在他的旁側奔跑。
約莫3分鐘后,孫泥克的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給他發(fā)送被攻擊的信號。
“它本來就已經吃撐了的,難道多慮了?”
媽——
孫泥克剛萌生僥幸的想法,如他意料的,背后才傳來“窸窸窣窣”一陣不屬于自己的聲響,后背上就已經被什么東西緊緊勒住了,然后無數“刀片”開始了現場直播“凌遲”!
“疼的滋味”,以前都沒有真正領悟。孫泥克彎過手去在后背上拼命捶打,一下都還沒打著,就忽然想起手上也是有動脈的地方,萬一運氣不好恰好被它的鉗子劃上……
而且還有脖子,萬一它爬上去。
這么一想,孫泥克一躍而起,雙腳往前斜上方一蹬,整個人如塊石板重重地朝地上砸去,根本還沒到地上,那東西已經松開。
孫泥克也不是那種你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的人,跌倒的一瞬,他雙手往頭前方一抓,運氣很好,恰好抓到一條毛茸茸的東西。
尾巴!
孫泥克心里一激動,接連一個鯉魚打挺而起,趕在那東西身體卷回來之前,一個漩渦卷……手一松……
他聽到“啪”的一聲重摔,自己也是暈頭轉向,但他根本不在意面前是東南還是西北,拔腿就跑。
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把那東西摔得怎樣,它多半只是抱住了某棵樹。甩出去不假,不甩的話,它卷腹過來啃掉他手臂的速度一定會遠超過他把它摁在地上的速度。
不用回頭,他都很肯定,此刻,現在,那東西正緊跟在身后。
對,他預測得沒錯。這一摔,那東西開始整個肚皮都齜牙咧嘴。要不是剛才按一頓頂半年的食量吃撐了,孫泥克根本莫想逃!
幾次,這東西都已經用腦袋上的嘴咬住孫泥克的褲腳,奈何貓的牙齒對它來說實在是不太好用,僅僅只是牙齒勾住了布料,這位被捕食的又是求生欲望極強且執(zhí)著的,所以幾次孫泥克都堪稱“插翅而逃!”
玩命奔跑的孫泥克太清楚自己有多好運,每一次他都以為就要被逮回去,那東西的力氣不小,每一次腿上傳來拖重感,他的心里就有一種“死定了”的恐懼,然而“生本能”對于一個人來說,太重要了,你必須要有“肯定”的信念!
為什么不用恢復的技能?
一個想法在孫泥克的腦中沖撞出來。是的,鄢蟄說過,一千年前,不管任何人奪到曩拓的第一時間就要把曩拓傳遞給他,如同打球時的傳球。而他作為帶著曩拓撤離的人,所擁有的技能之一就是“逃”。
可是,那是叫什么名字?
所有人的技能中,除了舒嬋那種密集攻擊型的技能,所有人的都需要喊出名字,比如說程度的,她的攻擊性極強,但主要是在氣勢、力量上以及場面控制方面。
孫泥克當初嫌棄那技能原來的名字俗氣還顯得他獐頭鼠目,所以自己起了其他名字,這樣一來倒好,自己取的沒想起來,原來的根本沒記住。
完全是靠意志力在撐,在那東西又一次咬住他的褲腿,并且孫泥克清楚地聽到一截褲腿已經成功被撕走后,他看到那東西突然出現在他旁側的掠影!
什么?
到底叫什么?
“哇,有美女!”
孫泥克忽覺頭腦一陣閃白,身輕如鴻毛,整個人靜止了一會兒……然后雙腿落地時被懟得整個人顛了一下。
安靜和黑暗!
他心里一陣喜悅,趕緊四處查看,人剛轉半圈……
兩坨綠瑩瑩的光——
孫泥克驚悚的臉上一張張得占據半個臉的嘴還沒發(fā)出一點聲音,一個黑影帶著那兩坨綠光朝著他的臉猛地撲來——
要躲閃已來不及,不管往哪個方向。它的肚皮一旦覆到臉上,那么眼珠子將會被當成兩顆Q彈的果凍被吸走。
孫泥克兩只小臂并列,手腕處緊靠住眼睛。
完全憑感覺,在第一波疼痛的信號傳遞到大腦之前,孫泥克的皮膚先感受到了那東西皮毛的觸感,他側身一翻滾,此時手臂上已經傳來鉆心的疼痛,孫泥克的全身瞬間濕透。
如果此時為這點疼痛就脆弱起來,那么代價將不只是它嘴里的那兩塊皮肉!
孫泥克卯足了勁懟著那東西往地上狠狠地壓去……進了你的嘴未必就是你的肉!
孫泥克感覺到那東西的牙齒深深嵌進手臂的鋼硬感,直至抵達那堅硬的骨頭!
吱呀——
那東西齜牙嘶吼一聲,綠瑩瑩的目光如同充滿仇恨的兩團鬼火。
必須要比它的下一步動作更快,那短短幾秒完全靠全身的力氣讓它的牙齒使不上勁,要不然孫泥克手臂上的肉早就被它絞成肉末,可以直接包餃子了。
如果它的主要習性是貓……孫泥克記得好像在哪里看過,只要拎它后脖頸上的皮毛,它就會很乖。
剛把那東西摁到地上的時候,這個想法就在孫泥克腦中形成,他打算冒險一試。再次往那東西肚皮上拼命一懟后,他迅速反轉一只手,那里傳來血奔涌而出的炙熱,手腕一轉,五個指頭緊緊逮住那東西的皮毛。
毛光水滑,可見它營養(yǎng)充足。也正因如此,那東西如同頭的前方被掛上了釣貓的線,它所有腿玩命蹬住孫泥克的手,把自己炮彈出膛一般從孫泥克手下發(fā)出去。
就在它脫離的那一瞬,孫泥克感覺到手臂上如同被切了豆腐,亡命徒的同時也是錙銖必較的家伙,小命都是險些撿不回的,在逃脫有望那一剎那,它仍然沉著冷靜地不忘記要扳回一城!
但凡能派上用場的鉗子基本都在孫泥克手上劃下一鉗,好在是手臂的背面。
兩大股熱汗從眼皮上直接墜落到衣領里,孫泥克緊抱住那只手臂,一種焦灼和撕裂的疼痛讓全身的肉都在顫抖,他喊都喊不出來,干咽一口口水,很快做出格擋的姿勢。
因為那東西在飆出去的時候,如同炮彈直接撞在了不知是石頭還是樹根上,“轟”的一聲悶響,借著那兩團綠光的起伏,孫泥克判斷它無比頑強,翻了個個身又直接站了起來。
現在的狀況誰也不比誰好。
那兩團綠光滅了,那是它的兩只眼睛,現在它把那暴露自己和孫泥克判斷它在哪里的標志關閉,似乎在散發(fā)著一種信號——來點嚴肅的吧,不玩了!
它全身上下不是牙齒就是鉗子,不能跟它近身接觸,更不能讓它有機會黏上自己!
孫泥克覺得此時應該要有一件順手的武器??墒?,現掰一根樹枝嗎?他立即想起鏟屎的鏟子,早上來的時候剛出界內,他就嫌重而把它扔在了林子里。
所以?
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在那東西身上的血腥味逼近他之前,孫泥克又陷入了瘋狂的奔跑。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但他還是深一腳淺一腳?,F在的那東西已不是咬住褲腳那么簡單,它好不容易補給的食物被孫泥克消耗,現在需要讓他來填補。
每次他們之間的距離適合,那東西就照著孫泥克腰或者是頭的位置起身一躍撲去,但總不能準確地撲到要害處。
孫泥克是一只狡猾的獵物,每次眼看得手,他卻總能扭動蠕動甩動抖動,各種頑固對抗,這一點和那東西的逃生意識如出一轍!
它被激將了!必須將他咬死,即便不吃。
如同踩著風,孫泥克和它在同一頻率上奔跑——這,不可以!那東西的多足被收起來,只剩下了四只,連縱帶蹦,瘋成一道閃電!
此時此刻的速度,孫泥克要跑兩步才頂得上它的一躍,或許用貓來定義它的身形本身就過于武斷了,最多只能精確到貓科!
它的爪子已經挨著孫泥克的腳后跟,它完全可以一把逮住孫泥克的腿把他拉回來撲倒,一口咬上他脖子上的血管。
可它偏偏崇尚行進中咬死獵物,所以它有意拉開了距離,兩眼盯住了前方孫泥克的肩膀,只要蹲到那里去,繞到下頜骨下方,一口,就一口就能血花噴濺!
姿勢都想好了!所以它后臀一坐再往前一抻,四條腿一收,角度、力度、速度統統把握得完美!
它嘴都已經呈貼合孫泥克喉嚨的形狀,踩上去、咬上去即將同步完成!
肩胛骨已在爪邊,“突突”跳動的血管已在嘴邊……然而,孫泥克就在這家伙眼睛里往下沉去!
黑暗中一道溝,孫泥克一腳踏空,他根本不知道剛才只要再晚0.1秒,此刻他就已經被黑白無常堵上喊“No”的嘴了!
根本沒有資格去覺得腿已經斷了,孫泥克在溝里抱腿滾了一圈,立馬準備站起來,因為他聽到那東西跟他同步下來了。
但即便他反應足夠快,那東西已然朝他撲來,它所有的“腿”伸出來抱住他,嘴準確定位到他的頸間動脈,直接上口張嘴。
用肚皮上的嘴去嚼爛孫泥克的全身,這種殺人手法現在已經不能滿足這東西。
獵手與獵物之間,獸性驅使,它渴望的是牙齒插進血管,溫度瞬間冷卻,血液瞬間凝固,生命瞬間消亡的快感!
誰讓孫泥克挑逗起了它的興致盎然!
那幾顆尖牙已經勾破皮肉,甚至已經嘗到鮮血的滋味。孫泥克一把掐住它的脖子,雙腿撕成了筆直的“一”字,手的虎口處對抗著它的下頜,把它摁出去,可前方竟然沒有盡頭,直到那東西的腦袋已經貼在前下方自己的腳背上,他自己的肚皮貼在自己的腿上……孫泥克一驚,突然想起它肚皮上的嘴。
他趕緊往前一起,頭直接撞上了溝埂,手一摸,心里一陣狂喜,一把甩開那東西,雙手一拉,順著藤條往上攀去。
前后十秒不足,孫泥克無暇顧及自己到底經歷了什么。因為那東西是狗皮膏藥,根本甩不開!
人還在上攀的途中,孫泥克就感覺到屁股上一陣火辣,那里不僅被它的尖牙劃出了血口子,就是外面的褲子也被撕得只剩下個屁股墩,被撕壞的半截褲子,因為前面是連起來,后面是被撕開的,所以就那么半死不活地吊著。
可根本管不了這許多,感謝被撕下的褲子,讓那東西滑了下去,落后了孫泥克一步。
孫泥克攀上溝埂,腳只在地上一踮,立即又抓住了另一根藤條,運氣不錯,這里藤條很多。
那東西應該不會像人一樣利用藤條吧,好久沒有它的動靜了,孫泥克忍不住往身后身旁的藤條看去,果然沒有它的影子。
啊——
他剛有些得意,那東西的臉就出現在前方那根藤條的樹上,而這根藤條他剛抓到手中!
這算不算自投羅網!
他閉上了眼睛,第一次感覺到絕望,因為他正朝著那東西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