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事,紛繁復雜,每多詭奇,有的或抑或揚,出人意表;有的無頭無緒,難根其究;還有的事,即便費時耗力,卻還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頗讓人驚疑……
古時候,邊林鎮(zhèn)就發(fā)生過一件恐怖怪事——有人睡在家中,半夜突然失了腦袋,并且還不止一起。
這事后來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驚動了州府,一番追根溯源下來,卻是連兇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由此可知恐怖程度。
但是,對于受害者來說,他們死的不明不白,可謂應了那句古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事的經過,說起來還有些復雜,就容我慢慢道來。
邊林鎮(zhèn)原是瀛州柏陽縣一處依山傍水的小市集,人口不多,但因出產上好柚木(制作名貴家具的原材料),南來北往的客商齊聚于此。于是,各種家具作坊、餐館、旅社、商市……只如雨后春筍一般冒了出來,慢慢也就發(fā)展起來了,成了鄉(xiāng)鎮(zhèn)的規(guī)模。
邊林鎮(zhèn)人口增加后,為了提高民眾受教育的方便,由鎮(zhèn)長舒相保牽頭,鎮(zhèn)上所有大戶、商戶共同出資修建了一間書院,名字就取自鎮(zhèn)名,叫做“邊林書院”。
因為經濟基礎雄厚,書院落成后,請了幾位有資歷的秀才到此坐館,由此大大提升了邊林鎮(zhèn)的地位。在出了幾位舉人之后,書院也慢慢打出了些名聲,就連附近郡縣的學子都經常慕名前來游學,倒真紅火了好一段時間。
俗話說,人紅是非多,這書院好像也不能幸免。就在它的地位達到最高峰的時候,怪事也因此找上了門。
那一年,府試臨近,山長陸摩升每天都在督促學子們加緊努力,以期獲得理想名次。不想,有一日,忽有學生來報,說書院中發(fā)現(xiàn)了無頭男尸。
陸摩升一聽,自家書院出了這么大一檔子事,那還得了,于是慌慌張張的來到出事地點,卻是一間獨棟齋舍,坐落在后山小樹林中。
還不等靠近,他就聞到了陣陣惡臭,顯然是尸體已腐。
他強忍著惡心推開了房門,只見一具男尸仰面躺在床上,身上袍服盡除,被子掀開了一角,腦袋卻已不見,露出頸上已經腐爛了的傷口。
因為死的時間有些長了,尸體已經腫脹……
場面實在太過惡心可怖,陸摩升當場就稀里嘩啦的吐了出來。他也不敢耽擱,連忙派人封了現(xiàn)場并報了官。
但林邊鎮(zhèn)地處相對偏僻,直到第二天中午,縣衙才派了公差前來驗看。
這是一老一少的組合,老的捕頭姓秦,單名一個尚字;少的捕快叫做張大同,他們二人馬不停蹄的來到案發(fā)現(xiàn)場。
一番仔細查驗下來,兩人找到了諸多疑點。
一、房間中擺設整齊有序,并未有打斗痕跡,也沒有被搜索過財物的跡象,顯然,謀財害命的可能不高。
二、傷口很光滑,頸椎骨斷口很平整,一看就知道是一刀斃命,兇手使用的顯然是極為鋒利的兇器。但死者頸下草席未受任何損傷,這尺度的把握能力讓人驚嘆,常人很少有這樣的能力!
三、尸體已經長滿尸斑,但喉部并無變黑的狀況,應該不是被人下毒后再被斬首。為了佐證這種猜想,秦尚又將銀針刺入死者胃部,果然,銀針也未變黑。
四、死者未有掙扎痕跡,全身都呈現(xiàn)出一種舒張狀態(tài)。正常人受到傷害時,肌肉、筋骨都會不受控制的收縮痙攣,但他完全沒有這些特征,這很讓人迷惑!
五、尸體附件并無血跡,也找不到被搬動過的痕跡。是這里并非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還是兇手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以不讓血液流出?又或兇手可以讓被搬運的尸體不留任何痕跡呢?
六、為何死者直到尸體腐爛才被人發(fā)現(xiàn)?
……
問題太多,兩人一時也找不到答案,只好又將鎮(zhèn)長、山長召集到一起,先對死者的情況進行摸底。
一番調查之后,倒是將書院故意隱瞞的可能排除在外。
原來,書院的齋舍分為兩種,條件差一些的,都統(tǒng)一住在后院,屬于集體宿舍的性質,兩三個人一間屋子,方便管理。
有那家庭條件好或者權貴子弟游學到此的,書院也配備了少量數(shù)額的獨棟齋舍供他們使用,當然,租金價錢自是不菲。
這些富家子弟游學,目的不盡相同,通常都會帶有伴讀書童或侍女伺候起居,跟其他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書院這才想了這招額外提供住所的特殊服務,順便也賺取些業(yè)外收入。
平時,書院對這些人的管理比較松懈,只要他們不鬧出事端,不拖欠費用,做什么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加之所處環(huán)境僻靜,這才出現(xiàn)了人死發(fā)臭后才被發(fā)現(xiàn)的狀況。
山長又提供了死者的相關信息,卻原來姓晏,名摯韙,來自瀛州城,平時好游山玩水,生性風流倜儻,有一個十多歲的小書童李童兒伴讀。
但晏書生身死至今,李童兒一直未曾現(xiàn)身。
這一下,小書童成了本案的第一大疑兇。
山長還分析到:整間書院內,能夠讓晏書生毫無戒心的,除了這小書童外,恐怕再無第二人?
這一下,案情好像已經清晰明了了,這就是一場簡單的“仆殺主子案”,只要將李童兒捉拿歸案,破案貌似指日可待。
兩名捕快于是將李童兒鎖定為第一目標。
但是,要怎么找到李童兒呢?
秦尚想了想后做了分工,首先讓張大同前往州城晏府打探李童兒的出身下落,能夠順藤摸瓜將其捉拿歸案最好。
他自己則先回縣衙匯報情況,如果李童兒藏起來了,就只能發(fā)布通緝。
鎮(zhèn)長和山長為了書院的聲譽,并未向外界公開這起案件,只是派了人隨張大同一起前往州城尋找晏書生的家人進行危機公關。
晏書生的尸體則被暫時移到了義莊。
一起無頭尸案就這么草草處理完畢。
但,案件真就這么簡單嗎?